林知暖的指尖還殘留著江硯寒掌心的溫度。
    他剛才握得那樣輕，卻像有團文火順著血管往心髒裏鑽。
    她望著他鎖進抽屜的資料，封皮上"蘇蔓晴"三個字被陽光曬得發燙，恍惚想起昨夜整理到淩晨時，台燈在資料上投下的陰影——那些被她用紅筆圈出的異常排班表、跨部門調閱記錄、甚至連蘇蔓晴每周三下午三點準時消失的四十分鍾，都被她用便利貼標得密密麻麻。
    上回蘇蔓晴往她咖啡裏加硫酸鎂，讓她在工作中出了個小差錯，這也讓林知暖更加堅信蘇蔓晴的陰謀。
    她暗暗發誓，一定要揪出這個背後搞鬼的人。
    "小暖？"江硯寒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
    他不知何時已經繞到辦公桌前，屈指輕叩她發頂，"發什麽呆？"
    林知暖的耳尖立刻紅了。
    她後退半步，指腹蹭了蹭被紙劃破的手背——那裏還留著他剛才用指腹摩挲的觸感："沒、就是覺得...這些紙沒白割手。"
    江硯寒的目光落在她手背上，喉結動了動。
    他轉身從抽屜裏取出醫藥箱，金屬搭扣"哢嗒"一聲彈開時，林知暖才注意到他西裝袖口的褶皺比平時深了兩寸——看來昨夜他也沒怎麽睡。
    "伸手。"他的聲音放得很輕，像怕驚飛什麽。
    消毒棉碰到傷口的瞬間，林知暖本能縮了下，卻被他用掌心托住手腕固定住，"忍忍。"
    酒精的刺痛混著他身上雪鬆香水的氣息，林知暖突然想起入職第一天。
    那時她抱著文件撞翻他的咖啡杯，他站在滿地狼藉裏皺著眉，她慌得直鞠躬，他卻彎腰撿起她散落的簡曆，掃了眼畢業院校後說："實習考核通過，明天來市場部報到。"
    "好了。"江硯寒貼好創可貼，指尖在她手背上多停留了半秒，"中午想吃什麽？"
    林知暖還沒來得及回答，他的手機在桌麵震動起來。
    屏幕亮起的瞬間，他的瞳孔驟縮——是跟蹤組發來的定位，蘇蔓晴的手機信號突然出現在帝豪酒店。
    "下午兩點，蘇蔓晴預約了酒店308包廂。"江硯寒迅速劃動屏幕，指節抵著下巴，"她最近在接觸外圍的招標公司，很可能要動手了。"
    林知暖攥緊背包帶，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她想到蘇蔓晴之前的種種惡行，內心湧起一股強烈的渴望，一定要揭開她的陰謀。
    她堅定地說："我想去看看。"
    江硯寒的手指頓在屏幕上。
    他抬頭看她，晨光裏她的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子："太危險。"
    "可是..."林知暖往前半步，眼中滿是決絕，"我看過她所有的行動記錄，她的微表情、說話習慣，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破綻。
    而且上回她害我出了差錯，我不能再坐以待斃，我不想再當被保護的那個了。"
    江硯寒望著她泛紅的眼尾，喉結滾動兩下，最終掏出車鑰匙丟給她："穿便裝，跟在王助理車後。
    如果情況不對，立刻給我發定位。"
    下午的陽光透過酒店旋轉門斜切進來，林知暖縮在米色風衣裏，盯著前台電子屏上的時間——1405，比蘇蔓晴預約時間晚了五分鍾。
    王助理的信息適時彈進手機：【目標已進308，同行三人，兩男一女，無工牌。】
    她摸了摸口袋裏的微型錄音筆，心跳聲在耳膜上敲鼓。
    酒店香氛太濃，混著咖啡的苦香直往鼻子裏鑽，她繞到綠植區，假裝看熱帶蘭，餘光瞥見308包廂的門虛掩著。
    "林知暖那丫頭就是個傻白甜。"蘇蔓晴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上回我往她咖啡裏加硫酸鎂，讓她工作出錯，這次我要讓她徹底背黑鍋。"
    林知暖的手指在手機上攥出冷汗。
    她悄悄挪近兩步，高跟鞋尖剛碰到地毯邊緣，包廂裏的聲音突然頓住。
    "有人？"是個男聲。
    林知暖的呼吸瞬間凝固。
    她本能後退，卻撞在身後的花架上——陶瓷花盆磕在大理石地麵的脆響，像根銀針紮破了空氣。
    "誰在外麵？"蘇蔓晴的聲音拔高。
    林知暖轉身就跑，發梢掃過歐式吊燈的光暈。
    她衝進消防通道，後背抵著防火門，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蓋過了電梯運行的嗡鳴。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江硯寒的消息：【怎麽了？】
    她深吸三口氣，摸出錄音筆按下暫停鍵——剛才那幾秒的靜默裏，她分明聽見蘇蔓晴說："把項目書的電子版發到這個郵箱，等林知暖替我們背了黑鍋..."
    "叮——"消防梯的電子鍾跳到1418。
    林知暖抹了把額角的汗，重新調整呼吸。
    她貼著門縫往外看，走廊空無一人，這才貓著腰溜回大廳，在角落的休息區坐下，指尖顫抖著把錄音文件發進江硯寒的工作群。
    林知暖坐在休息區，心髒還在劇烈跳動。
    她望著窗外，心中既有些後怕，又充滿了堅定。
    她知道，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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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起身，走出酒店，坐進車裏。
    一路上，她想著蘇蔓晴的陰謀和公司即將麵臨的危機，心情沉重。
    回到公司時，總裁辦的燈全亮著。
    林知暖推開門，正撞見財務總監摔文件："這個月市場部的備用金少了三十萬，流水全掛在林知暖名下！"
    江硯寒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像尊雕塑。
    他轉身時，林知暖看見他領帶歪在鎖骨處，眼裏燃著她從未見過的火："蘇蔓晴下午簽了假合同，把髒水潑到小暖頭上。"他的目光掃過林知暖，瞬間軟下來，"但她沒想到，有人錄下了全過程。"
    會議室的投影屏突然亮起，蘇蔓晴的聲音清晰響起："等項目書泄露那天，所有證據都會指向林知暖...江硯寒再護著她，也得按公司規矩辦事。"
    財務總監的臉瞬間漲紅。
    市場部經理拍桌而起："這丫頭上周還偷改我電腦裏的客戶資料！"
    "夠了。"江硯寒的聲音像把刀劈開噪雜，"技術部已經查到，所有操作記錄都是蘇蔓晴用林知暖的賬號登錄的。"他走向林知暖，在眾人注視下握住她的手，"現在，我需要一個人。"
    林知暖望著他眼底翻湧的暗潮，聽見自己說："我去。"
    江硯寒的拇指摩挲她手背上的創可貼，聲音低得隻有她能聽見："今晚十點，公司後巷停車場。"他鬆開手時，掌心留了個硬物——是車鑰匙，"我在那等你。"
    林知暖攥著鑰匙走出總裁辦時，暮色已經漫進走廊。
    她望著窗外漸次亮起的燈火，忽然想起江硯寒說"不止贏"時的眼神。
    風從樓梯間灌進來，吹得她風衣獵獵作響，卻吹不散掌心那點溫熱——那是比任何證據都更讓她安心的力量。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江硯寒的消息：【別遲到。】
    林知暖望著屏幕上的時間，九點二十七分。
    她整理了下風衣，往電梯走去。
    走廊的感應燈隨著她的腳步次第亮起，像在鋪一條通往真相的路——而路的盡頭，有個人正站在夜色裏，等著和她一起，撕開所有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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