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暖的指尖還殘留著江硯寒掌心的溫度。
    他說"收網"時，窗外的晚霞正漫過她發頂，將他下頜線鍍上一層暖金。
    她望著他手機屏幕上跳動的藍色定位點——那是陳默剛發來的，李明租住的公寓地址，備注欄寫著"2100有外賣送達，目標大概率在屋內"。
    "小暖。"江硯寒的拇指輕輕碾過她手背上蘇蔓晴抓出的紅痕，"等下我帶老周他們上去，你留在車裏看監控。"他從西裝內袋摸出個指甲蓋大小的攝像頭，"這是微型監視器，貼在玄關掛畫後麵，你手機能同步畫麵。"
    林知暖的睫毛顫了顫。
    她望著他袖扣在燈光下折射的冷光，突然伸手攥住他西裝下擺："我、我不是害怕......"她仰頭時，眼尾還沾著剛才蘇蔓晴衝進來時嚇出的淚，"就是覺得你襯衫第二顆紐扣鬆了。"她踮腳替他係，指尖碰到他鎖骨處的皮膚，"剛才陳默說公寓樓道監控壞了，你走樓梯要小心台階。"
    江硯寒的呼吸頓在喉間。
    他望著她垂落的發頂，喉結滾動兩下，握住她正在係紐扣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這裏跳得比你快。"他聲音低啞，"所以會更小心。"
    晚上八點五十，黑色商務車停在老舊公寓樓下。
    林知暖縮在後排，懷裏抱著江硯寒硬塞給她的暖手寶——他說"車裏空調冷，別凍著"。
    透過車窗望出去，路燈在牆皮脫落的外牆上投下斑駁陰影，三樓某個窗戶亮著昏黃燈光，那是李明的203室。
    "小暖，看這裏。"副駕駛的老周遞來平板，監控畫麵裏，江硯寒正帶著兩個保鏢沿消防梯往上。
    他穿著黑色連帽衛衣，帽簷壓得低，卻仍能從側臉線條認出是他。
    林知暖盯著畫麵裏他踩上二樓窗台的動作，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那窗台積著厚灰，他踩上去時，灰簌簌落了滿地。
    "到了。"老周輕聲說。
    監控畫麵切換成玄關視角，江硯寒正用工具撬門鎖。
    金屬摩擦聲在寂靜的樓道裏格外清晰，林知暖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
    三秒後，"哢嗒"一聲，門開了。
    房間比林知暖想象中更亂。
    外賣盒堆在茶幾上，湯汁滲出來，在地板上暈開暗黃痕跡。
    江硯寒的皮鞋尖避開那灘汙漬，目光掃過沙發上散落的文件——《林知暖工位布局圖》《蘇蔓晴行動時間表》《江氏集團研發部門禁係統漏洞》，每一張都蓋著"機密"紅章。
    "周哥，"林知暖捏著平板的手在抖，"這些......都是蘇蔓晴沒拿到的資料。"老周湊近看了眼，喉結動了動："看來李明才是主謀，蘇蔓晴就是個幌子。"
    江硯寒已經走到臥室。
    他蹲在床頭櫃前，指節叩了叩木板——空心的。
    指甲挑開縫隙，拉出個黑色u盤，又在抽屜最底層摸到本皮質筆記本。
    翻開第一頁，林知暖就看見自己的名字："林知暖，22歲，江氏實習生，性格單純易接近......"後麵跟著密密麻麻的計劃：製造工位斷電事故、往她咖啡裏加瀉藥、買通保潔在她電腦裏裝病毒。
    "硯寒！"林知暖對著平板輕聲喊，眼淚砸在屏幕上。
    她看見畫麵裏的男人指尖驟然收緊，筆記本紙頁被捏出褶皺。
    他抬眼時，監控鏡頭剛好捕捉到他泛紅的眼尾——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憤怒。
    變故發生在江硯寒將所有文件收進黑色公文包時。
    玄關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鑰匙插進門鎖的聲響。
    林知暖盯著監控裏晃動的陰影，指甲幾乎要戳穿掌心："有人回來了！"
    門"砰"地被推開。
    穿灰色連帽衫的男人站在門口，手裏還提著沒拆封的外賣。
    他看見江硯寒的瞬間，瞳孔驟縮，外賣盒"啪"地掉在地上，糖醋排骨的甜香混著腐壞食物的酸臭在空氣中炸開。
    "李明。"江硯寒站起身，公文包在掌心沉得像塊鐵，"等你很久了。"
    李明突然笑了。
    他後退兩步撞上門，從褲袋裏摸出手機："你以為拿到這些就能定我的罪？"他拇指按在關機鍵上，"我手機裏有備份，隻要我一按——"
    "老陳！"江硯寒低喝一聲。
    跟在他身後的保鏢猛地撲過去，手臂鎖住李明的手腕。
    手機"當啷"掉在地上，屏幕裂成蛛網。
    李明瘋狂掙紮，膝蓋撞在床頭櫃角上，疼得他罵罵咧咧："你們敢動我？
    蘇明遠不會放過你們的！"
    林知暖在監控裏看見這一幕，突然想起今早蘇蔓晴尖叫時說的"江硯寒也保不住你"。
    原來蘇蔓晴背後是蘇明遠，而蘇明遠背後......她望著畫麵裏被按在地上的李明，喉頭發緊。
    商務車駛回江氏大廈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
    林知暖蜷在副駕駛，望著車窗外倒退的霓虹燈，手裏還攥著江硯寒給她的文件複印件——最上麵那張，是李明和蘇明遠的轉賬記錄，最後一筆兩百萬，附言是"林知暖工位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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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暖。"江硯寒的手覆上她冰涼的手背，"明天我會讓陳默調蘇明遠的所有資金流向。"他側頭看她，目光在路燈下忽明忽暗，"但今晚......"他將她的手揣進自己衣兜，"先睡一會兒。"
    林知暖靠在座椅上，卻怎麽也閉不上眼。
    她望著前擋風玻璃上倒映的江硯寒輪廓，突然想起李明被帶走時喊的"蘇明遠不會放過你們"。
    蘇明遠是誰？
    為什麽要針對她？
    更重要的是......她攥緊兜裏的文件，指甲陷進掌紋——他們，真的能擋住蘇明遠嗎？
    江氏大廈的車庫門在此時緩緩升起。
    江硯寒將車停進專屬車位，轉頭時正看見林知暖咬著嘴唇發呆。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空調吹亂的頭發："明天讓老周在你辦公室裝個隱形監控。"他指腹蹭過她眼尾，"還有，以後去茶水間要喊人陪著。"
    林知暖望著他眼底未褪的疲憊，突然伸手環住他脖子。
    她聽見他急促的呼吸，貼著他耳朵輕聲說："硯寒，我不怕蘇明遠。"她頓了頓，"但你要是敢受傷......"她咬他耳垂，"我就、我就哭給你看。"
    江硯寒的笑聲震動胸腔。
    他回抱住她，望著車庫天花板上新增的監控探頭——那是半小時前他讓老周緊急安裝的。
    紅燈閃爍間，他想起李明手機裏未發送的那條短信："目標已發現，計劃暴露。"而短信收件人，備注是"蘇總"。
    夜風從半開的車窗灌進來，吹得文件複印件沙沙作響。
    林知暖沒看見的是，江硯寒在關上車門時，對著車庫角落的陰影微微頷首——那裏，兩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正無聲退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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