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暖的指尖在電梯按鍵上輕輕顫抖。
    鏡麵牆映出她泛紅的耳尖，昨夜路燈下那枚落在額角的溫熱觸感還在，江硯寒低沉沙啞的嗓音像沾了蜜的風：“等處理完這些，我有話要和你說。”此刻她望著電梯數字從“1”跳到“18”，心跳快得幾乎要撞出胸腔——既是期待他藏在月光裏的話，更是因為昨夜翻來覆去睡不著時突然想起的細節：蘇蔓晴刪除的監控記錄裏，那個戴鴨舌帽的人，真的隻是普通黑客嗎？
    電梯“叮”地打開，林知暖攥緊通勤包帶子走出去。
    走廊裏飄著咖啡香，前台小妹正踮腳換綠植，見她過來立刻笑得眼睛彎彎：“林主管早！”她回應了一聲，卻沒像往常那樣停步閑聊——她得先去it部找趙明輝。
    推開趙明輝辦公室的門時，對方正咬著半塊三明治敲鍵盤。
    見是她，趕緊抽了張紙巾擦手：“林主管？您昨天不是說證據夠送蘇蔓晴進去了麽？”
    “明輝哥，”林知暖把手機裏存的監控截圖推過去，“這個戴鴨舌帽的男人，蘇蔓晴說是在網吧隨機找的黑客，但我總覺得……”她頓了頓，想起蘇蔓晴上周替她送文件時，手指在u盤接口處停留的兩秒，“她做事太有條理了，不像是臨時起意。”
    趙明輝湊近屏幕，三明治“啪”地掉回餐盒。
    他推了推眼鏡，指尖快速敲擊鍵盤調出後台日誌：“你看這個ip地址，蘇蔓晴刪監控用的跳板服務器——”他突然倒抽一口氣，“等等，這串代碼格式怎麽這麽眼熟？”
    林知暖跟著湊近，屏幕上滾動的字符像爬動的黑蟻。
    趙明輝的鼠標突然停住，點進一個隱藏文件夾：“我上個月幫總裁查過子公司財務漏洞，星辰科技的it係統用的就是這種加密協議！”他抬頭時額頭冒出細汗，“也就是說，蘇蔓晴找的黑客，很可能和星辰科技有關聯。”
    林知暖的後頸泛起涼意。
    星辰科技是江氏集團去年收購的智能硬件公司，她上周剛替市場部整理過他們的季度財報——利潤漂亮得反常。
    “明輝哥，能追蹤到更具體的信息嗎？”
    “給我兩小時。”趙明輝把三明治推到一邊，指節在鍵盤上敲出急雨般的聲響，“你先去找張總監，星辰科技的辦公區在b棟11樓，我記得他們市場對接一直是張總監負責。”
    林知暖摸出手機時，掌心全是汗。
    張總監的電話隻響了兩聲就接通：“知暖？這麽早找我是——”
    “張總監，我需要您陪我去星辰科技。”林知暖深吸一口氣，“可能涉及數據篡改的幕後黑手。”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接著是椅子拖動的聲響：“我在電梯口等你，五分鍾。”
    b棟11樓的玻璃門掛著“今日內部培訓”的牌子，林知暖伸手推門時，門把手上落了薄灰。
    張總監皺著眉掏出工卡刷開，走廊裏的感應燈依次亮起，卻隻照出兩排空蕩蕩的工位——沒有鍵盤聲，沒有咖啡香，連綠植葉子都蒙著灰。
    “不對。”張總監壓低聲音，“上周五我來送合同，這裏還坐滿了人。”他指了指牆角的碎紙片，“你看，這是員工胸卡的邊角，編號還是新的。”
    林知暖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地磚縫隙裏卡著半張藍色卡片，“xk  2023  089”的編號還清晰可見。
    她心跳如擂鼓，快步走向最裏間的辦公室——門虛掩著，一摞文件散落在大班桌上，最上麵那張的標題刺得她眼睛發疼：“江氏集團  星辰科技資金轉移明細2023.1  6）”
    “知暖！”劉芳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
    財務部的姑娘不知何時跟了上來，正捏著一頁紙發抖，“看這個轉賬記錄——星辰科技每個月往境外賬戶打三百萬，備注都是‘技術服務費’，但根本沒有對應的合同！”她翻到第二頁，“還有這個，蘇蔓晴媽媽的vip病房賬單，上個月的住院費是星辰科技付的！”
    林知暖的指尖幾乎握不住文件。
    她想起蘇蔓晴哭著說“我媽住院需要錢”時泛紅的眼尾，原來那不是苦肉計，是徹頭徹尾的謊言——真正的“項目啟動金”，從來都來自星辰科技。
    “走。”張總監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子，“先把這些帶回去，趙明輝肯定能從電子檔裏找到更多線索。”他轉身時碰倒了桌上的馬克杯，深褐色液體滲進文件堆，在“2023.6.15 轉賬對象：.r”的位置暈開一片汙漬——.r，李若曦的英文名縮寫。
    林知暖的呼吸驟然一滯。
    原來李若曦不是棋子，是執棋人？
    可她和星辰科技又有什麽關聯？
    直到傍晚六點，林知暖才抱著裝滿證據的文件夾敲響總裁辦公室的門。
    門內傳來“進來”的低沉沙啞嗓音，她推開門，看見江硯寒正站在落地窗前，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襯衫袖口卷到小臂，在暮色裏投下修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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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到什麽了？”他轉身時，目光落在她懷裏的文件上，語氣雖淡，指尖卻無意識地摩挲著袖扣——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刻著兩人名字縮寫的銀袖扣。
    林知暖把文件攤在他麵前，從趙明輝追蹤到的ip地址，講到星辰科技空蕩的辦公區，最後指著劉芳標注的轉賬記錄：“蘇蔓晴的錢來自星辰科技，李若曦的賬戶也和他們有聯係。”她喉嚨發緊，“硯寒，這不是普通的陷害，是有人想……”
    “想動江氏的根基。”江硯寒突然伸手按住她發顫的手背。
    他的掌心滾燙，像要把她的不安都焐化，“我下午讓人查了星辰科技的股權結構，他們最大的個人股東，是李若曦的舅舅。”
    林知暖猛地抬頭。
    窗外的晚霞漫進他眼底，把那抹慣常的冷硬都染軟了：“你今天查的每一步，都在證明他們不是臨時起意。”他抽走她懷裏最後一份文件，指節重重叩在“資金轉移明細”上，“但你做得很好，把他們的尾巴揪出來了。”
    “那接下來怎麽辦？”林知暖望著他緊繃的下頜線，突然想起昨夜他吻她額頭時，後頸還沾著沒擦幹的水珠——他大概又熬了通宵看報表。
    江硯寒鬆開她的手，轉身從保險櫃裏取出一個黑色u盤：“這是我讓審計部查了三個月的星辰科技漏洞。”他把u盤和她的文件一起鎖進抽屜，“明天一早，我會召集所有高層。”
    暮色漸濃，林知暖望著他微抿的唇，突然想起電梯裏自己那些期待——原來比“他要說的話”更重要的，是此刻他站在她身側，眼裏有和她一樣的堅定。
    “硯寒。”她輕聲喚他。
    他轉身，眼底的暗湧在看見她時突然軟成一汪春水。
    “等明天開完會，”林知暖伸手勾住他的小指，像小時候和鄰居哥哥拉勾那樣，“你得把昨夜沒說的話，好好說給我聽。”
    江硯寒低聲笑了一聲，反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心口。
    心跳聲透過襯衫布料傳來，一下，兩下，和她的心跳撞在一起。
    窗外的晚霞漸漸沉下去，卻有星光悄悄爬上玻璃。
    明天會怎樣？
    或許有更棘手的對手，或許有更複雜的陰謀——但至少此刻，他們的手交疊著，足夠溫暖去麵對所有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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