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暖握著筆記本的手，有點抖——這是她第一次以市場部新主管的身份參與高層會議。
    主位上的江硯寒翻著文件，鋼筆在"特別調查小組"幾個字下重重劃了道線。
    他西裝袖口的銀袖扣閃了閃，正是林知暖去年送的那枚。"經審計部核查，星辰科技存在重大資金異常。"他抬眼時，目光掃過眾人，"現成立特別調查小組，直接向我匯報。"
    會議室裏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林知暖聽見自己的心跳在耳膜上擂鼓——直到江硯寒點到"林知暖、趙明輝、劉芳"時，後頸的汗毛才跟著豎起來。
    她低頭看筆記，字跡歪歪扭扭，全是剛才沒敢呼吸時寫的。
    "有異議嗎？"江硯寒的聲音像淬了冰，掃過幾個欲言又止的高管。
    市場部張總監第一個拍桌："小暖查案最踏實，我舉雙手支持！"他衝林知暖擠了擠眼，像在安撫被突然推到台前的小後輩。
    散會時，林知暖抱著文件往外走，袖口被人輕輕拽住。
    是財務總監王叔，他壓低聲音："那丫頭你多當心，李若曦的手段比她表妹陰狠十倍。"他指節上還沾著墨跡，是剛才在會議記錄上簽字時蹭的。
    林知暖攥緊文件，紙張邊緣硌得掌心生疼。
    她望著江硯寒的背影——他正站在落地窗前接電話，西裝下擺被風掀起一道利落的弧度。
    昨天他說"你做得很好"時的溫度還留在手背上，此刻卻覺得肩頭壓了塊大石頭。
    下午兩點，技術部的空調開得太涼。
    趙明輝的鍵盤敲得劈啪響，屏幕藍光映得他眼下青黑更重："知暖你看，這幾筆轉賬表麵是采購費，實際都進了星辰科技子公司賬戶。"他推了推眼鏡，鼠標箭頭停在"李若曦"三個字上，"我黑進他們內部係統查了，法人信息被篡改過，但股權代持協議裏......"
    "是李若曦的簽名？"林知暖湊過去，鼻尖幾乎碰到屏幕。
    她聞到趙明輝桌上速溶咖啡的焦苦，後槽牙無意識地咬著下唇——這是她緊張時的習慣。
    "比這更絕。"趙明輝調出ip追蹤記錄，"蘇蔓晴上周三淩晨兩點登錄過財務係統，登錄ip地址......"他手指在鍵盤上敲出清脆的響，"和李若曦上周三在江氏酒店開的套房ifi完全吻合。"
    林知暖的手機在兜裏震動，是劉芳發來的消息："來財務室，有發現。"她抓起外套往外跑，路過茶水間時撞翻了保潔阿姨的水桶，道歉的話卡在喉嚨裏，隻來得及聽見阿姨喊"小心地滑"。
    財務室的百葉窗拉著，劉芳的台燈在桌麵上投下暖黃的圈。
    她麵前堆著半人高的賬本，指尖沾著鉛筆灰："你看這幾筆支出。"她翻開一本綠色封皮的賬冊，"名義上是市場部活動經費，但對方賬戶......"她用鉛筆尖戳了戳，"和星辰科技子公司是同一個。"
    林知暖湊近看，發現每筆金額都是"8888"的倍數——這是蘇蔓晴上個月做活動時堅持的吉祥數。
    她想起上周蘇蔓晴遞活動方案時，眼尾掃過她的笑："知暖姐，我特意找大師算過的，保準順順利利。"
    "這些錢根本沒進供應商賬戶。"劉芳合上賬冊，指甲蓋在封皮上掐出月牙印，"我比對了三年的流水，李若曦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往這個賬戶打錢，今年......"她抬頭看林知暖，"正好是蘇蔓晴進公司的時間。"
    暮色漫進窗戶時，技術部的燈還亮著。
    林知暖和趙明輝把所有線索整理成文件夾，封麵上用紅筆寫著"李若曦蘇蔓晴關聯證據"。
    趙明輝揉著後頸："我又查了蘇蔓晴的社交賬號，她和李若曦去年在巴黎同一家酒店拍過照，配文是"和表姐的浪漫旅行"。"
    林知暖的手指停在最後一張截圖上——蘇蔓晴發的朋友圈，背景是李若曦的側臉，配文是"謝謝表姐幫我搞定工作"。
    她想起蘇蔓晴第一次見她時紅著眼眶說"我無依無靠"，胃裏突然泛起酸水。
    "去給江總看。"趙明輝把文件夾塞進她懷裏，"這些夠掀翻她們了。"
    總裁辦公室的門虛掩著，林知暖敲門時聽見裏麵有瓷器碰撞的聲響——是江硯寒在泡她送的桂花茶。
    推開門，他正站在落地燈前，襯衫第二顆紐扣鬆著，露出鎖骨的形狀。
    "查到什麽了？"他接過文件夾的手很穩，翻頁時指節卻漸漸發白。
    當看到李若曦的簽名時，他突然捏緊紙角，指腹青筋凸起："她們從三年前就在布局。"他抬頭時，眼底像壓著團火，"用蘇蔓晴當棋子接近你，引我注意，再通過星辰科技轉移資產......"
    "硯寒。"林知暖伸手碰他手背，他的溫度燙得驚人。
    "明天早上。"江硯寒合上文件夾，放進保險櫃時動作格外用力，"我約李若曦來公司。"他轉身時，領帶歪在頸側，"知暖，你信我嗎？"
    林知暖望著他發紅的眼尾——那是熬了通宵的痕跡。
    她想起昨夜他吻她額頭時，後頸還沾著沒擦幹的水珠。
    此刻他的手覆在她後頸，像要把所有不安都按進骨縫裏。
    "我信。"她輕聲說，"但你得答應我......"
    "我答應。"江硯寒低頭吻她發頂，聲音悶在發間，"等解決完這件事，我把所有沒說的話，都說給你聽。"
    窗外的夜色漸深，林知暖望著他手機屏幕亮起——上麵是剛編輯好的短信："明早九點，頂樓會客廳見。
    李若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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