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的聚光燈在後台投下一片白亮的光斑，林知暖的實習生工牌被汗水浸得發潮，貼在鎖骨處微微發癢。
    空氣中漂浮著金屬燈具散發出的微熱氣息，混雜著直播間後台略帶塵味的空氣。
    她盯著主控台閃爍的紅燈，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是她第三次確認線路接口，李經理給的加密u盤正在usb端口微微發燙，裏麵躺著能掀翻趙總陰謀的原始資料包。
    她的指尖殘留著塑料外殼的溫熱觸感，心跳隨著倒計時的聲音不斷加速。
    "技術部王哥，設備調試好了嗎？"場務的聲音從直播間傳來，帶著一絲不耐煩，像一根細針紮入耳膜。
    林知暖的呼吸一滯，喉嚨幹澀，仿佛吞下了砂礫。
    她餘光瞥見監控屏裏，穿藏青工裝的身影正彎腰檢查導播台的信號線——是江硯寒。
    他的一舉一動都透著一種沉穩的力量，仿佛周圍世界的喧囂都無法影響他的節奏。
    他把工牌壓得很低，帽簷遮住半張臉，可那挺直的肩線在人群裏依然像把出鞘的劍。
    林知暖的目光掃過他握線的手指，骨節分明，動作精準，像手術刀劃開真相的表皮。
    "馬上。"江硯寒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兩度，指腹快速劃過信號線接口。
    他的聲音透過耳機傳入她的耳中，低沉而冷靜，像深夜海麵上傳來的風聲。
    他記得林知暖說過，備用視頻信號的線路是銀色蛇皮管包裹的那根。
    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時，他摸到接口處有一圈極淺的劃痕——趙總團隊果然做了標記。
    那種冰冷、滑膩的觸感讓他皺起眉頭，像是觸摸到了謊言本身。
    後台的空調突然發出嗡鳴，像是某種機械生物在暗處喘息。
    林知暖的手機在口袋裏震動起來，像是心髒跳動的回音。
    是李經理的消息："變數：趙總西裝內袋有自毀式錄音筆，信號幹擾觸發即播放偽造音頻。"她的瞳孔猛地收縮，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指尖一陣酥麻，仿佛電流穿過神經末梢。
    主控台的倒計時跳到"001203"，紅色數字刺得人眼睛發疼。
    那是種灼燒般的視覺壓迫，仿佛時間也在催促命運的到來。
    "不行，必須在他觸發前打亂節奏。"林知暖咬著唇，指尖在鍵盤上翻飛。
    她的嘴唇因用力而泛白，舌尖嚐到淡淡的鐵鏽味——她咬破了自己。
    李經理給的資料包裏有個加密文件夾，備注是"江正廷與趙宏對話錄音"——這是三天前在舊倉庫的消防櫃裏找到的，磁帶邊緣已經發脆，卻是能釘死趙總背叛的關鍵。
    她還記得打開櫃門時撲麵而來的黴味，以及磁帶上那層細小的灰塵，在陽光下像星塵般飛舞。
    "林實習生，發什麽呆？"場務的聲音突然在身後炸響，林知暖的手一抖，差點碰掉鼠標。
    她慌忙抬頭，擠出個帶點憨氣的笑："我...我在確認資料上傳進度。"
    場務瞥了眼屏幕上跳動的進度條，嘟囔著"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毛躁"轉身走了。
    他的腳步聲沉重而緩慢，像是某種無形的壓力在逼近。
    江硯寒的手機幾乎同時震動。
    他借著調整設備的動作掃了眼屏幕，喉結滾動兩下。
    他能感受到後頸微微發緊，那是緊張的預兆。
    直播間的導播在喊"還有三分鍾趙總上台"，他能聽見自己心跳撞著肋骨的聲音，像鼓槌敲打著胸腔。
    每一次搏動都是一次倒計時。
    餘光掃到林知暖的背影——她正弓著背在主控台前操作，發尾沾著點碎發，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她身上的氣味混合著汗與香水，有種令人安心的味道。
    "就是現在。"林知暖按下最後一個按鍵，額頭的汗順著鬢角滑進衣領。
    皮膚濕冷，像是某種未知的命運正沿著脊椎攀爬。
    隱藏音頻的播放指令剛發送出去，主控台的提示燈就開始瘋狂閃爍。
    她的心跳也隨之加快，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等待那一秒的到來。
    她盯著監控屏，看見趙總整理著袖扣走上台，嘴角還掛著誌在必得的笑。
    那笑容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像一張麵具，即將被撕裂。
    "各位來賓，關於k計劃的真相——"趙總的聲音通過話筒傳出來，突然被一道沙啞的男聲截斷。
    "趙宏！你偷改實驗數據時，有沒有想過那些孩子的眼睛？"
    直播間的燈光驟然暗了兩度。
    空氣仿佛凝固，連通風口也停止了運作。
    江父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出來，帶著被歲月磨糙的質感："你把基因優化項目改成人體實驗，還想把知暖當活體樣本！
    我警告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就算死也拉你墊背！"
    趙總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的手在西裝下顫抖，像是深秋枝頭最後一片葉子。
    "這是...江正廷先生的聲音？"
    "k計劃不是他主導的？那趙總之前說的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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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下的議論聲像滾水般沸騰。
    林知暖盯著監控屏裏趙總青白的臉，突然想起母親日記裏夾著的老照片：年輕的江父抱著穿碎花裙的小女孩，背景是實驗室的玻璃櫃，和此刻直播間的水晶燈重疊成模糊的影。
    "上傳完成。"主控台的提示音輕得像片羽毛。
    那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溫柔卻堅定。
    林知暖深吸一口氣，按下反製程序的確認鍵。
    她的手指按下去的那一刻，有一種解脫的快感。
    大屏幕突然黑了兩秒。
    再亮起時，左邊是"k計劃"完整實驗日誌，實驗員簽名欄裏"趙宏"的名字刺目地重複著；右邊是海外賬戶的資金流水，每一筆轉賬備注都是"國家機密交換"。
    "叮——"
    直播評論區的提示音連成一片。
    林知暖看見"趙總叛國"的詞條瞬間衝上熱搜第一，彈幕像潮水般湧來："原來江總他爸是受害者！趙總才是幕後黑手！"
    江硯寒摘下工帽，露出被帽簷壓出淺痕的額角。
    他從後台走向舞台，黑色西裝在聚光燈下泛著冷光，懷裏抱著的文件袋封麵上，"國家安全局調查令"的紅章亮得刺眼。
    "趙先生。"他的聲音比平時更沉，像塊砸進深潭的石頭，"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反間諜法》第二十七條，你涉嫌非法人體實驗、危害國家安全等七項罪名。"他翻開文件袋，最上麵是趙總與國外機構的視頻會議錄像，"現在，請跟我們走。"
    趙總癱坐在椅子上，西裝褲管沾著舞台的金粉，看起來像隻被拔了毛的孔雀。
    他盯著大屏幕上的證據，嘴唇動了動："不可能...那些錄音早該銷毀了..."
    "您銷毀的是拷貝。"林知暖不知何時站到了江硯寒身側。
    她的工牌還歪著，可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
    直播間的燈光重新亮起時，導播台的備用線路突然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像是命運的最後一錘落下。
    江硯寒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上是李經理的新消息："董事會緊急會議通知已群發，半小時後總部38樓。"他側頭看向林知暖，她發間沾著的碎發在燈光下泛著暖光，像落在雪地上的陽光。
    "該清算了。"他低聲說，聲音輕得隻有她能聽見。
    林知暖沒說話，隻是輕輕勾住他的小拇指——這個動作像根細繩子，把兩顆在風暴裏漂了十年的心，悄悄係在了一起。
    後台的通風口突然灌進一陣風，吹得林知暖的工牌晃了晃。
    金屬牌碰撞的輕響裏，能隱約聽見直播間外的喧嘩："江總！
    能說說接下來集團對k計劃的處理嗎？"
    江硯寒握著林知暖的手緊了緊。
    他望著遠處玻璃幕牆外漸暗的天色，想起機房裏那排閃著綠光的服務器——所有罪惡的證據都在那裏存著，等待被徹底碾碎。
    而屬於他們的黎明，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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