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科技峰會的主會場穹頂下，林知暖的高跟鞋在紅毯上敲出細碎的響。
    那聲音清脆而短促，仿佛一顆顆玻璃珠滾落在大理石地麵。
    她攥著演講稿的手指微微發顫，紙頁邊緣已被指尖捏得微卷。
    卻在觸到西裝內袋裏那個加密優盤時，突然定住了——那是三天前江硯寒親手放進她胸袋的，金屬外殼還帶著他掌心的溫度，冷中帶暖，像某種無聲的承諾。
    “林小姐請。”禮儀小姐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輕柔卻帶著程式化的距離感。
    聚光燈驟然亮起，台下此起彼伏的快門聲像暴雨打在鐵皮屋頂，劈啪作響，震得耳膜微微發脹。
    林知暖抬頭，視線掃過第一排的嘉賓席——那個穿墨綠高定的老太太正端著香檳杯，杯壁上凝結的水珠倒映著她的臉，像是無數雙窺視的眼睛。
    是瓊斯夫人，“k計劃”最初的資助者之一。
    三年前她在實驗室外說“這孩子的腦波數據比預期更完美”的聲音，此刻正清晰地在林知暖耳邊響起，沙啞而冷靜，像一根針紮進太陽穴。
    後台監控室裏，江硯寒的指節抵著操作台，指腹被鍵盤硌出白印。
    汗水從額角滑落，滴在襯衫領口上，洇開一點深色。
    他盯著屏幕上跳動的數據流，左側分屏是林知暖的實時畫麵：她的喉結輕輕滾動，像隻試圖振翅的雛鳥。
    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在她側臉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
    “李姐那邊呢？”他頭也不回地問助理，聲音像淬了冰的鋼，冰冷而鋒利。
    “李經理在三層安全通道，”助理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她剛說東側電梯口有個技術人員證件對不上，正在盤查。”
    江硯寒的瞳孔微微收縮，心跳像被按下暫停鍵。
    他想起三天前在倉庫，林知暖摸著邀請函說“我要自己貼標簽”時，眼尾還掛著沒擦淨的淚。
    那滴淚順著她臉頰滑落，落在他的手背上，溫熱、鹹澀。
    此刻大屏幕上，她的臉被追光鍍成暖金色，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睫毛在光影中投下細密的陰影，如同蝶翼。
    “各位，”林知暖的聲音響起來，比她預想中更穩，像是繃緊的琴弦終於開始震動，“今天我站在這裏，不是以江氏集團市場部主管的身份，而是以‘k計劃’第72號實驗體。”
    台下傳來抽氣聲，空氣瞬間變得稀薄。
    瓊斯夫人的香檳杯重重磕在桌沿，琥珀色酒液濺在她珍珠項鏈上，晶瑩的珠子沾滿酒漬，泛著濕潤的光。
    林知暖按下遙控器，全息投影儀在她身側展開——泛黃的監控畫麵裏，十二歲的小女孩被綁在實驗台上，儀器發出刺耳鳴叫，穿白大褂的男人舉著針管說“這次加大劑量，看她能撐多久”。
    “這是我十二歲生日當天的記錄。”林知暖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卻清晰地擴散到每一個角落，空氣中仿佛漂浮著無形的塵埃，隨著她的話語沉降。
    “他們用我的腦波測試新型神經接口，用我的痛感數據優化醫療機器人……”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瓊斯夫人驟然慘白的臉，“而資助這一切的，是在座各位。”
    後台警報突然尖嘯，刺耳的蜂鳴撕裂了原本緊張的氣氛。
    江硯寒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屏幕右側跳出紅色警告：“17號端口被入侵”。
    他猛地扯掉領帶，喉結滾動著按下內部通話鍵：“李姐！目標在主會場！”
    同一時間，李經理正盯著電梯口那個穿藏青工裝的男人。
    他胸牌上的工號是“007”，可今天所有技術人員工號都是偶數。
    “證件借我看一下。”她伸手要接，男人突然拽住她手腕往牆上撞。
    金屬牆壁上傳來一聲悶響，她的肩膀撞上牆麵，一陣劇痛竄上脊椎。
    李經理反手扣住他肘關節，多年市場部談判練出的臂力讓男人悶哼一聲，可他另一隻手已經摸向腰間——那裏別著把銀色的電子幹擾器，表麵光滑如鏡。
    “小暖！”李經理的喊聲響徹對講機，卻被主會場的騷動蓋過。
    林知暖剛要點擊“上傳證據”的按鈕，陰影突然籠罩下來。
    那個穿工裝的男人不知何時衝上台，布滿老繭的手直接掐向她手腕。
    她本能地後退，後腰抵在演講台邊緣，皮膚蹭過冰冷的金屬邊緣，一陣刺骨涼意。
    卻在男人的手指即將觸到優盤時，想起江硯寒教她的應急方案。
    “各位，這是今天的彩蛋環節。”她對著麥克風露出甜軟的笑，指尖悄悄按下隱藏的聲波鍵。
    高頻音波瞬間刺穿會場，男人捂著耳朵踉蹌後退，擴音器裏的嗡鳴讓前排嘉賓紛紛捂住耳朵，瓊斯夫人的珍珠項鏈“啪”地斷成一串，在紅毯上滾出老遠，一顆顆珠子在燈光下閃爍，像散落的星辰。
    江硯寒的手指重重拍在“強製上傳”鍵上。
    監控屏幕裏，綠色進度條如潮水般漫過，全球各大新聞網站的後台同時彈出“k計劃”實證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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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盯著林知暖的畫麵——她正彎腰撿起滾到腳邊的珍珠，抬頭時眼裏閃著光：“瓊斯夫人的珍珠真漂亮，可惜再珍貴的東西，握得太緊也會碎。”
    台下突然響起掌聲。
    先是零星的，接著連成一片。
    掌聲如海浪拍岸，層層疊疊，溫暖又堅定。
    林知暖看見研發部的老張舉著手機錄像，市場部的小王站在過道上鼓掌，連向來嚴肅的財務總監都紅著眼眶點頭。
    那個試圖搶優盤的男人被安保架走時，她聽見他罵罵咧咧：“早該在倉庫就解決你……”
    “現在，”林知暖舉起優盤，聲音清亮如泉水，“這些數據會永遠留在互聯網上，就像我的存在——”她頓了頓，望向後台方向，仿佛能透過牆壁看見那個總皺著眉的男人，“永遠不會被抹去。”
    發布會結束時，暮色正漫過落地窗，橙紅的天光灑進大廳，像為一切鍍上溫柔的餘暉。
    林知暖走下台階，高跟鞋聲在空蕩的會場裏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敲在寂靜的心髒上。
    轉角處的陰影突然動了動，江硯寒從柱子後麵走出來，西裝外套搭在臂彎，領帶歪在鎖骨處，卻仍用一貫清冷的語氣說：“剛才那個聲波鍵……”
    “是你教我的防狼警報器改裝的。”林知暖笑，眼尾的淚痣跟著顫，帶著一絲疲憊後的釋然，“你說遇到危險就按，會召來最厲害的保鏢。”
    江硯寒的喉結動了動，伸手將她擁進懷裏。
    她聞到他身上熟悉的雪鬆味，混著淡淡的電子元件焦糊氣——那是剛才在後台緊急操作留下的痕跡。
    “從第一次見麵，”他貼著她發頂說，聲音低得像歎息，“我就知道你會改變一切。”
    會場外的噴泉開始噴水，霓虹燈光在水霧裏折射出彩虹，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水汽和遠處飄來的咖啡香。
    林知暖的手機突然震動，是李經理發來的消息：“倉庫監控找到了新線索，瓊斯夫人的私人飛機今晚十點飛蘇黎世。”
    江硯寒的手機幾乎同時亮起，是私人調查隊的定位：“目標車輛已在會場外三百米處待命。”
    林知暖抬頭，看見夜空中第一顆星正在升起，星光穿過城市燈火，依舊清晰可見。
    她牽住江硯寒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指縫傳過來，像握住了整個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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