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林知暖對著鏡子理了三次領口。
    床頭櫃上的文件袋被她摩挲得邊角發皺，燙金ogo在晨光裏泛著淡色的光——那是昨晚從保險櫃裏取出來的，繳費人欄"江硯寒"三個字被她反複看了七遍。
    窗台上的綠蘿葉尖掛著晨露，滴在她手背時，她忽然想起江硯寒昨晚在沙發上睡熟的模樣：眉峰仍緊擰著，像連夢境裏都在替她扛著什麽。
    "叮——"
    手機鬧鍾在七點整響起。
    她抓起文件袋套上大衣，玄關鏡裏的自己眼睛亮得驚人。
    江氏頂樓總裁辦公室的門虛掩著。
    林知暖剛抬手，門就從裏麵開了。
    江硯寒穿著深灰西裝，領帶鬆鬆掛在頸間，顯然是剛到公司不久。
    他目光掃過她手裏的文件袋，喉結動了動："早。"
    "我想知道"k計劃"的全部資料。"林知暖將文件袋輕輕放在他辦公桌上，玻璃台麵映出她微微發顫的指尖，"昨晚整理我媽遺物時發現的。"她指了指文件袋，"療養院的繳費記錄，從八歲到十五歲，每年生日前一天打款。"
    江硯寒的瞳孔縮成一點。
    他伸手想碰她的手，又在半空頓住，最終垂在身側："好。"
    地下檔案室的金屬門在兩人身後閉合時，林知暖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
    江硯寒輸入密碼的手很穩，數字鍵被按得哢嗒作響："三年前收購療養院時，他們移交了所有舊檔案。"他抽出最頂層的牛皮紙箱，"k計劃是十年前的情緒幹預實驗，你母親是項目負責人，你是編號k07的觀察對象。"
    泛黃的資料紙一頁頁翻過。
    林知暖看見自己八歲時的體檢報告，上麵寫著"情感感知異常敏銳"；看見母親的實驗日誌，墨跡暈開的"小暖今天又替被欺負的流浪貓擦藥了，她的善良不該被當作數據"；最後一頁是江硯寒的批注，鋼筆字力透紙背："終止所有相關實驗，銷毀全部數據，補償款直接打至林女士私人賬戶。"
    "我不是怪物。"林知暖抬頭時，眼睛亮得像星子，"我隻是個被媽媽用愛保護著的小孩，後來......"她指尖撫過批注上的日期，"後來又被另一個人繼續保護著。"
    江硯寒的喉結滾動兩下，剛要說話，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眉峰驟然擰緊："李經理？"
    "江總，我剛收到線報。"李經理的聲音透過免提炸響，"有人買通了療養院退休護工，準備今晚八點曝光林小姐的童年實驗記錄，標題都想好了——《甜妹人設崩塌！
    頂流總裁竟藏著個實驗體》。"
    林知暖的手指攥住資料頁，紙邊在掌心壓出紅痕。
    江硯寒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輕輕摩挲她發顫的虎口："需要多久準備？"
    "兩小時後能召齊公關部。"李經理頓了頓，"但這次......"
    "讓小暖決定。"江硯寒低頭看她，眼底翻湧著從未有過的柔軟，"她想怎麽做？"
    林知暖望著他眼底的信任，突然笑了。
    她抽出被握住的手，掏出手機打開備忘錄："我要自己發微博。
    附上童年日記、療養院的老照片，還有......"她晃了晃手裏的實驗日誌，"媽媽寫的那些話。"
    兩小時後，江氏集團大會議室。
    林知暖站在投影幕前，身後是她整理好的澄清材料。
    公關總監還在猶豫："直接放實驗日誌會不會太......"
    "不。"林知暖按住他要翻頁的手，"我要讓所有人看到，所謂的"實驗體"，不過是一個小女孩在媽媽的筆記本裏寫滿"今天給流浪貓喂了魚幹"、"隔壁奶奶誇我紮的小辮好看"的日常。"她轉頭看向坐在主位的江硯寒，"真正該被曝光的，是那些把別人的人生當瓜吃的人。"
    江硯寒撐著下巴看她，嘴角勾起極淡的笑："按她說的做。"
    晚上八點整，林知暖的微博準時彈出。
    配圖是泛黃的日記本內頁，歪歪扭扭的鉛筆字："媽媽說我是小太陽，因為我看見花會笑，看見下雨會難過，看見哥哥摔疼了會哭——原來這不是奇怪，是媽媽說的"最珍貴的禮物"。"另一張是療養院老照片，紮羊角辮的小女孩蹲在台階上，懷裏抱著隻花斑貓，背後模糊的人影裏，能看見半枚深灰西裝袖扣。
    文字隻有一句："我不是實驗體，我是林知暖。"
    評論區在三秒內被擠爆。
    "天呐這日記也太戳了！"
    "那個模糊人影是不是江總？當年就開始守護了吧我哭！"
    "之前罵小暖的人出來道歉！我們甜妹從來都是小太陽！"
    雪是在十點開始下的。
    林知暖趴在陽台玻璃上看雪花飄，手機還在震動，她幹脆關了機。
    身後傳來熟悉的雪鬆香氣，江硯寒的大衣披在她肩上，帶著他體溫的手掌覆住她凍紅的手背："冷嗎？"
    "不冷。"林知暖轉身，鼻尖幾乎碰著他的下巴，"你說這是最後一次任務。"
    "嗯。"江硯寒低頭，睫毛在雪光裏投下陰影，"從今天起，我不再是首席保鏢。"他指尖輕輕勾住她的尾指，"我想當林知暖的男朋友，可以嗎？"
    林知暖笑出了聲，雪花落進她的酒窩裏："那......"
    "噓。"江硯寒用吻堵住她的話，帶著雪的涼意和他獨有的溫暖。
    遠處的霓虹燈在雪幕裏暈成模糊的色塊，樓下不知道誰放起了煙花，炸響的瞬間，林知暖看見他眼底跳動的光——那是比煙花更亮的，屬於她的、獨一無二的光。
    "明天下午三點......"林知暖在他唇間輕聲說。
    "嗯？"江硯寒的額頭抵著她的，呼吸交纏。
    "明天下午三點。"林知暖重複，手指悄悄勾住他的領帶，"要陪我去個地方。"
    雪還在下。
    兩人的腳印在陽台的積雪上疊成兩串，像命運早就畫好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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