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暖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懸了三秒，才回給李經理一個"收到"。
    晨光透過紗簾落在江硯寒微亂的發梢上，他站在窗邊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像道凝固的灰牆。
    "你昨晚沒睡好。"她把手機扣在床頭櫃上，光著腳踩過地毯走到他身邊。
    江硯寒低頭看她，眼底的青影比平時更深，像被墨汁暈開的湖。
    "我父親二十年前參與過一個秘密項目。"他握住她的手，指腹輕輕蹭過她腕間的銀鏈，"療養院是項目舊址，拆除通知下來得太突然。"
    林知暖想起日記本裏那頁被折過的紙——那是她整理父親遺物時發現的舊地圖，標記著療養院地下檔案室的位置。"所以我們要在拆除前..."
    "今晚。"江硯寒替她把滑落的發別到耳後，"李經理說監控室今晚輪班的是她表弟，能調開半小時。"
    夜色裹著秋涼漫進療養院時，林知暖的手心全是汗。
    江硯寒的手掌覆在她後背上，帶著體溫的力度像定海神針："跟緊我，樓梯間第三塊磚鬆動，踩左邊。"
    廢棄的走廊飄著黴味，月光從破窗漏進來，在牆皮剝落的地方投下斑駁的影。
    林知暖的運動鞋碾過一片碎玻璃，"哢"的脆響驚得她縮了下肩膀。
    江硯寒立刻停步，轉身用身體替她擋住可能的視線，壓低聲音："別怕，我在。"
    地下檔案室的鐵門鏽跡斑斑，江硯寒從西裝內袋摸出細鐵絲，金屬碰撞聲在空曠的地下格外清晰。
    林知暖攥著他的衣角，聽見自己心跳聲蓋過了他開鎖的動靜。"開了。"他推開門的瞬間，黴味更濃了，她借著手電筒光看見滿牆的文件櫃，最裏麵的玻璃櫃上貼著"核心資料"的封條。
    保險箱嵌在牆裏，密碼鎖的金屬按鍵泛著冷光。
    林知暖突然想起父親筆記本裏夾著的老照片——背景正是這個檔案室，年輕的江父站在保險箱前，懷裏抱著個裹著藍毯子的嬰兒。"試試。"她指尖點過照片背麵的日期，"你生日。"
    轉盤轉動的聲音像倒計時。"哢嗒"一聲，保險箱門開的刹那，林知暖的手電筒光抖了抖——絲絨襯布裏躺著盤錄音帶，和一本邊角卷翹的筆記。
    錄音帶轉動的"滋啦"聲裏，江父的聲音突然炸響："如果k計劃失敗，就讓江硯寒繼承一切。"林知暖的手一抖，差點碰掉錄音機。
    江硯寒的喉結劇烈滾動，指節捏得發白，指縫裏漏出低啞的"繼續"。
    接下來的內容像冰錐紮進耳膜。"實驗體k07是唯一能影響情緒波動的關鍵變量，若失控，必須立即回收。"林知暖抬頭看他，他的側臉在手電筒光裏像尊雕塑，隻有睫毛在抖，投下一片顫動的陰影。
    "他從未把我當兒子。"江硯寒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卻比外麵的風聲更冷。
    林知暖握住他冰涼的手，掌心的溫度往上湧："但他不知道，你早就不是什麽實驗體。
    你是會給我煮薑茶的江硯寒，是會在咖啡廳蹲下來幫我撿文件的江硯寒。"
    話音未落，頭頂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江硯寒瞬間熄滅手電筒，拉著她躲進斜對麵的廢棄實驗室。
    門軸發出的"吱呀"聲被腳步聲蓋過，林知暖貼著發黴的牆，聽見自己的心跳撞在江硯寒後背上。
    透過門縫，她看見三個黑衣人打著手電筒進來，領頭的男人抬手時，金屬徽章在月光下閃了下——和她鐵盒裏那個一模一樣。"擴大搜索範圍。"男人的聲音像砂紙摩擦，"老板說江硯寒今晚肯定會來。"
    江硯寒的呼吸噴在她耳後："這是k計劃執行組的標誌。"他摸出西裝內袋的報警器，塞進她手裏，"等我引開他們，你從側門跑，我在老槐樹下等。"
    "不行！"林知暖攥緊他的袖口，"要走一起走。"
    腳步聲逼近的刹那，江硯寒突然用力把她推向側門。
    報警器的蜂鳴聲在走廊炸響，黑衣人喊著"在那邊"衝了出去。
    林知暖踉蹌著跑，高跟鞋卡在地板裂縫裏，整個人栽向地麵——膝蓋撞在碎玻璃上的刺痛讓她倒抽冷氣。
    "小暖！"江硯寒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
    他半跪在地，掏出隨身藥包，消毒水沾在傷口上時，林知暖疼得蜷起腳趾，卻看見他眼尾發紅："對不起，又讓你受傷。"
    "不疼。"她用指尖碰了碰他發紅的眼尾，"你看，我連眼淚都沒掉。"
    江硯寒的動作頓了頓，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膝蓋："等天亮，我讓人把這破地方拆成渣。"
    淩晨三點的公寓裏，林知暖趴在沙發上，膝蓋上的創可貼像枚歪歪扭扭的勳章。
    江硯寒煮了薑茶，卻隻是握著杯子看她，茶水在杯裏晃出細碎的漣漪。"他們為什麽追我們？"她突然問。
    "因為我們觸到了他們的秘密。"江硯寒把她的腳抱到自己腿上，"但從今天起，秘密該換主人了。"
    第二天清晨的手機提示音比鬧鍾還響。
    李經理的視頻通話彈出來時，林知暖正咬著煎蛋，屏幕裏李經理的劉海翹得像雞毛撣子："看熱搜！
    江氏總裁深夜私闖廢墟，配圖是你們躲在實驗室的模糊背影！"
    林知暖點開熱搜，照片裏的影子確實像極了她和江硯寒。
    她轉頭看向坐在餐桌對麵的男人，他正垂眸翻那本研究筆記，晨光裏，他睫毛投下的陰影終於不再發顫。
    "是時候讓他們知道。"她握緊筆記，指節因為用力泛白，"我們不是棋子。"
    江硯寒合上筆記，伸手替她擦掉嘴角的蛋黃："是掌控棋局的人。"
    夜色再次降臨時，林知暖站在浴室鏡子前。
    溫水漫過手腕時，她摘下那枚素圈訂婚戒指——是江硯寒在她生日那天，用兩人名字的首字母打的。
    戒指在洗手台上閃著微光，像顆被遺落的星子。
    水流聲裏，她聽見客廳傳來江硯寒的聲音："明天我讓人加固檔案室的監控。"
    林知暖彎腰調試水溫，水珠順著發梢滴在戒指上。
    當她直起腰時，戒指正沿著大理石台麵緩緩滑動，邊緣已經懸在洗手台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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