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無聲警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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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暖是被手機震動驚醒的。
淩晨三點十七分,屏幕幽藍的光刺得她眯起眼。
指尖壓了壓發酸的太陽穴,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蜷在書房的轉椅裏,電腦屏幕還亮著,視頻停在麵具男人轉頭的畫麵——陰影裏那顆紅痣像滴凝固的血。
“知暖?”
身後傳來低啞的詢問,江硯寒的睡袍鬆鬆垮垮搭在肩頭,發梢還沾著剛洗過的水痕。
他單手撐在椅背上,另一隻手拿著溫熱的牛奶杯,杯壁凝著細密的水珠,“又看了多久?”
林知暖這才察覺後頸僵硬得像塊石頭。
她仰起頭,看見他眼底淡淡的青黑——顯然他也沒睡好。
“就...就半小時。”她小聲撒謊,手指卻誠實地點開視頻進度條,十七次循環的記錄在播放曆史裏刺眼地跳著。
江硯寒沒拆穿。
他彎腰把牛奶塞進她手裏,指腹蹭過她冰涼的手背時皺了皺眉,轉而拖過旁邊的皮質沙發椅坐下,“發現什麽了?”
這句話像鑰匙捅開了鎖。
林知暖的指尖在觸控板上快速滑動,視頻畫麵隨著她的操作不斷放大縮小。
當畫麵定格在右下角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光斑時,她的呼吸陡然一滯:“這裏。”
江硯寒湊近,目光順著她鼠標箭頭的方向望去——那是畫麵邊緣的金屬反光,在麵具男人轉身的瞬間一閃而過,“微型攝像頭?”
“嗯。”林知暖的聲音發顫。
她調出視頻逐幀分析,那個光斑在第十二幀到第十四幀間清晰呈現,“不是會議中心的公共監控,角度太偏了,剛好能拍到我們翻找紙條的動作。”她點開技術部同事之前發來的場館結構圖,紅筆圈出攝像頭位置,“這裏是通風管道檢修口,正常清潔人員三個月才會檢查一次。”
江硯寒的指節抵著下巴,目光逐漸冷肅:“故意留下的線索。”
林知暖猛地抬頭,撞進他深不見底的墨色瞳孔裏。
他說得太輕,但她聽懂了——對方在展示存在感,在告訴他們:你們的動作,我都看得見。
手機在此時震動,是技術部王工的視頻邀請。
林知暖按下接聽鍵,屏幕裏立刻彈出放大二十倍的攝像頭畫麵。
王工的絡腮胡在鏡頭前晃動,背景是此起彼伏的鍵盤敲擊聲:“林小姐,我們通過反光紋路還原了攝像頭型號,是德國產的z7微型機,國內隻有三家安保公司有代理權。”
“查注冊信息。”江硯寒的聲音突然插進來,驚得王工的咖啡杯差點打翻。
總裁先生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身,黑色睡袍垂落如夜,在落地燈的光暈裏像座沉默的山。
林知暖悄悄拽了拽他的睡袍下擺。
江硯寒低頭看她,見她朝自己比了個“慢慢來”的手勢,眉峰這才鬆了鬆。
二十分鍾後,王工的電話回撥過來,背景音裏混著打印機的嗡鳴:“查到了!攝像頭編號對應‘安盾’安保公司,法人代表是個叫周明遠的——”他突然頓住,“等等,這個名字...江總,您看當年k先生的助理資料!”
江硯寒的手機幾乎同時亮起,是李經理發來的文件。
他點開照片,泛黃的資料頁上,“周明遠”三個字與“k先生貼身助理”的職位說明重疊在一起。
“死而複生?”林知暖湊過去,指尖輕輕碰了碰屏幕上的名字。
三年前的新聞裏,周明遠在一場車禍中“遇難”,當時所有媒體都報道過。
江硯寒的拇指重重按在“周明遠”三個字上,指節泛白:“當年的車禍現場沒有屍體。”他抬頭時目光如刃,“他們早就在布局。”
辦公室的門被急促敲響時,林知暖正盯著李經理調來的“安盾”客戶名單。
李經理穿著酒紅色西裝套裙,高跟鞋叩地的聲音像小錘子,她把平板往桌上一放,屏幕亮著密密麻麻的公司名稱:“關聯方全在這兒了。”她指了指最上麵的“星軌生物科技”,“當年您母親主導的‘星軌計劃’,就是這家公司的核心項目。”
林知暖的呼吸一滯。
她想起昨晚視頻裏“星軌計劃”四個字的裂痕,想起江硯寒看那四個字時攥緊的指節。
“我們需要引蛇出洞。”她突然開口。
三雙眼睛同時轉向她,她舔了舔發幹的嘴唇,“如果他們這麽在意當年的事,那我們就假裝要重啟‘星軌計劃’。”
江硯寒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伸手揉了揉她發頂翹起的呆毛,語氣裏帶著幾分無奈的寵溺:“聰明。”但下一秒他便收斂了笑意,“但必須讓他們覺得你是無意間發現的。”
於是天剛擦亮時,林知暖的電腦裏多了份“個人研究報告”。
江硯寒坐在她身側,逐字逐句修改著措辭:“把‘重啟’改成‘可行性探討’,這裏...”他的指尖點在“技術漏洞”四個字上,“刪掉,換成‘當年數據存在未解讀部分’。”
“這樣看起來更像實習生的誤打誤撞?”林知暖歪頭看他,晨光透過紗簾落在他側臉上,將輪廓鍍成溫柔的金色。
“這樣看起來更像——”江硯寒突然傾身,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垂,“一個對舊項目好奇的笨蛋。”
林知暖的耳尖瞬間泛紅,正要反駁,電腦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兩人同時望去,屏幕右下角的安全軟件跳出醒目的紅色提示:“檢測到境外ip嚐試植入竊聽程序!”
江硯寒的臉色瞬間冷下來。
他快速切換到技術後台,追蹤器的綠色光點在全球地圖上跳躍,最終停在南太平洋某座小島上。
“他們果然盯上你了。”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她心慌,“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等魚上鉤。”
話音未落,林知暖的手機在桌麵震動。
她拿起來的手突然頓住——來電顯示是“未知號碼”。
“別接。”江硯寒按住她的手背。
但林知暖搖了搖頭,拇指按下接聽鍵。
對麵沒有聲音。隻有電流的雜音,像某種無聲的威脅。
“啪”的一聲,對方掛斷了。
幾乎同時,一條短信彈出來:“別做傻事,否則後果自負。”
林知暖盯著屏幕上的字,喉嚨發緊。
她想起昨晚視頻裏那個龍形紋身,想起蘇蔓晴手機裏k先生心腹的紅痣,想起江硯寒母親項目檔案裏缺失的那幾頁。
“他們慌了。”江硯寒的拇指摩挲著她手背上的血管,“說明我們踩中了關鍵。”
夜色漸深時,林知暖抱著電腦回臥室。
路過玄關時,她瞥見江硯寒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長。
他的聲音很低,但她還是聽見了“全麵監控”“保護組”這樣的詞。
清晨的陽光是被一聲輕響刺破的。
林知暖揉著眼睛走進辦公室,咖啡的香氣還縈繞在鼻尖。
她習慣性地往自己工位走去,卻在看到桌麵的瞬間頓住——
一個黑色信封靜靜躺在鼠標墊上,沒有郵票,沒有署名,甚至沒有折痕,像是被人小心攤開後放下的。
她的手指懸在信封上方,突然想起昨晚那條威脅短信。
窗外的風掀起窗簾,吹得信封邊角輕輕顫動,像某種無聲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