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暗影中的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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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暖的指尖在黑色信封上方懸了三秒,清晨的冷氣透過襯衫袖口鑽進來,她後頸泛起細密的雞皮疙瘩。
信封邊緣壓著一枚銀色徽章,紋路像被揉皺的火焰,觸感比想象中涼——她鬼使神差地摸了一下,金屬邊緣立刻在指腹壓出淡紅的印子。
“知暖?”背後傳來江硯寒的聲音。
她驚得縮手,信封“嘩啦”滑向桌角,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穩穩接住。
他低頭時,西裝領口蹭過她耳尖,帶著薄荷牙膏的清冽,“怎麽不叫我?昨晚說過,你桌上再出現任何不明物品,第一時間喊我。”
林知暖看著他捏著信封的手指。
他的指節因為用力微微發白,虎口處有道舊疤,是上次為她擋咖啡杯時燙的。
“我……我以為是快遞。”她聲音發虛,目光落在信封封口處——那裏沒有膠水痕跡,像是被人用指尖輕輕挑開又合上的。
江硯寒沒接話。
他抽出信封裏的東西時,林知暖聽見自己心跳聲在耳膜上炸開。
燙金邀請函在晨光裏泛著冷光,“星火之夜”四個字像被火烤過的金箔,邊緣微微卷起。
最下方那行小字“重拾遺失的夢想”刺得她眼睛發酸——這是她大學畢業時寫在日記本扉頁的話,除了江硯寒,再沒第二個人知道。
“他們在試探。”江硯寒突然把邀請函拍在桌上,金屬徽章“當啷”一聲彈起。
他轉身時,西裝下擺帶起一陣風,吹得她額前碎發亂了,“從境外ip到威脅短信,現在直接遞邀請函,說明我們前幾天查k先生舊賬的動作,觸到了核心。”
林知暖伸手按住發顫的指尖。
她想起三天前在資料室翻到的項目檔案,江硯寒母親當年負責的“星火計劃”,最後五頁被人用硫酸腐蝕得隻剩焦黑的邊角。
而蘇蔓晴手機裏那張模糊的合影裏,站在k先生身側的男人,後頸有塊和這枚徽章一模一樣的紋身。
“需要我做什麽?”她仰頭看他。
江硯寒的眉峰擰成鋒利的線,眼底翻湧著她從未見過的暗色。
他突然伸手,用指腹抹掉她眼角的淚——她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哭了,“他們要的不是你入局,是要你成為新的棋子。但……這次我們主動。”
辦公室門被“砰”地推開。
李經理踩著十厘米高跟鞋衝進來,手裏攥著平板,“監控調出來了!淩晨兩點十七分,清潔阿姨推著吸塵器經過你工位,有個穿黑外套的男人跟她聊了兩句,然後——”她劃動屏幕,定格在模糊的畫麵:男人背對著攝像頭,彎腰放下信封時,後頸閃過銀光,“和徽章形狀吻合。”
林知暖盯著屏幕裏的影子。
那男人的身形像根筆直的標槍,和k先生心腹視頻裏那個縮著肩的身影完全不同。
“他們換了人。”她輕聲說,“說明之前的計劃失敗了。”
“所以才會急著遞邀請函。”李經理把平板拍在桌上,紅指甲敲得桌麵咚咚響,“我建議將計就計。知暖你回撥邀請函上的電話,裝成動搖的樣子。他們要的是你主動,我們就給他們這個錯覺。”
江硯寒突然按住林知暖手背。
他的掌心燙得驚人,像要把溫度烙進她骨頭裏,“太危險。”
“不危險怎麽引蛇出洞?”李經理扯了扯他西裝袖子,“你以為他們現在隻盯著知暖?昨天我去茶水間,聽見兩個保潔在說‘新來的實習生運氣太好’——他們的人已經滲透到基層了。”她轉向林知暖,眼神突然變得溫和,“小暖,你記不記得上周你幫前台小妹修打印機?記不記得你給策劃組帶的綠豆湯?大家都信你。你隻要按平時的樣子,他們就會信。”
林知暖望著李經理鬢角的白發。
上周李經理發燒,是她偷偷在她抽屜塞了退燒藥;昨天李經理和客戶吵架,是她遞了杯加了雙倍糖的咖啡。
此刻那杯咖啡的香氣還在空氣裏飄著,混著打印機的墨粉味,讓她突然有了底氣。
“我打。”她抽回手,從江硯寒掌心摸出手機。
邀請函上的電話號碼是一串亂碼,她輸完最後一位時,指甲在屏幕上磕出清脆的響,“但硯寒要在旁邊。”
江硯寒沒說話,卻搬了把椅子坐在她旁邊。
他的膝蓋幾乎抵著她的,體溫透過西褲布料源源不斷傳過來。
林知暖深吸一口氣,按下通話鍵。“嘟——”
第一聲盲音響起時,江硯寒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他的拇指壓在她脈搏上,一下一下,和她心跳同頻。
第二聲。
林知暖想起昨晚他在落地窗前打電話的背影,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像道擋在她和黑暗之間的牆。
“喂?”沙啞的男聲突然炸響,林知暖手一抖,手機差點摔出去。
江硯寒立刻扣住她手背,把手機按在兩人中間。
“林小姐終於願意談談了?”對方笑起來,尾音像蛇信子般嘶嘶作響,“我還以為,江總把你護得連電話都不敢接了。”
林知暖喉嚨發緊。
她能聽見背景音裏的鋼琴聲,是肖邦的《雨滴》,和江硯寒書房那架三角鋼琴常彈的曲子一模一樣。
“我……我想知道,你們到底想要什麽。”她故意讓聲音發顫,像被嚇破了膽的小羊,“那天的威脅短信,還有……還有視頻裏的龍形紋身……”
“答案會在今晚揭曉。”對方打斷她,鋼琴聲突然拔高一個調,“星火之夜,八點整,雲頂會所。林小姐一個人來,別讓我看見江總那輛黑色邁巴赫。”
電話掛斷的忙音刺得耳膜生疼。
林知暖抬頭,正對上江硯寒沉如墨色的眼。
他伸手把她耳側碎發別到耳後,指腹擦過她發燙的耳垂,“他們在測試你的信任度。”
“所以我必須一個人去。”林知暖抓住他手腕,“硯寒,你之前說過,要等魚上鉤。現在魚咬鉤了,我們不能鬆線。”
江硯寒閉了閉眼。
再睜眼時,他眼底的風暴已經壓成一潭深泉。
他從西裝內袋摸出個銀色小方塊,隻有指甲蓋大,“微型監聽器,貼在耳後。”他指尖輕輕抬起她下巴,動作像在觸碰易碎的瓷器,“十五個便衣會偽裝成服務員,分布在大廳四個角落。我在頂樓監控室,能看到每個角落。”
林知暖盯著他喉結。
他說“監控室”時,喉結動了動,像是把後半句“我會一直在”咽了回去。
她突然伸手,按住他別在領口的藍寶石胸針——那是他母親留的遺物,“你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衝進來。”
江硯寒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他的心跳快得離譜,一下一下撞著她掌心,“我答應。但你要答應我,隻要覺得不對,立刻扯掉耳後監聽器。”
晚上七點五十分。
林知暖站在雲頂會所門口。
水晶吊燈的光從旋轉門傾瀉而出,在她白色連衣裙上碎成一片星子。
她摸了摸耳後,監聽器的位置還在,貼著皮膚的涼意讓她想起江硯寒安裝時的呼吸——他彎著腰,溫熱的吐息掃過她後頸,低聲說“別怕”。
“林小姐。”身後傳來腳步聲。
她轉身,穿墨綠旗袍的女人正朝她微笑。
女人耳垂上的珍珠墜子晃了晃,和江硯寒母親照片裏那條珍珠項鏈款式一模一樣。
“歡迎加入真正的遊戲。”女人伸出手,腕間翡翠鐲子叮咚作響,“我是蘇蔓晴的表姐,你可以叫我陳姐。”
林知暖望著那隻手。
指甲塗著酒紅色甲油,指根有常年握筆的繭——和蘇蔓晴手機裏,k先生心腹發的那張“合作愉快”照片裏,按在合同上的手,繭的位置分毫不差。
她突然想起江硯寒說的話:“他們的目標從來不是蘇蔓晴,她隻是枚棄子。”
“陳姐。”林知暖伸手,任對方握住自己的手。
女人的手比她涼,像塊浸在冰水裏的玉,“我能問個問題嗎?”
“當然。”
“你們說的‘重拾遺失的夢想’,是指什麽?”
陳姐的笑紋更深了。
她拉著林知暖往大廳走,水晶燈在她們頭頂流轉,把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等你見到那個人,自然就知道了。”
大廳中央的水晶燈突然暗了一瞬。
林知暖抬頭,看見頂樓監控室的窗戶亮起一道光。
她知道,那是江硯寒在確認她的位置。
音樂聲適時響起,是《雨滴》的旋律。
林知暖跟著陳姐穿過人群,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的聲音,和著心跳,一下一下,像在敲開某個塵封的真相。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麵對的,可能是比k先生更危險的存在。
但此刻,她耳後監聽器的涼意還在,江硯寒的心跳聲仿佛還在掌心,讓她有了往前再走一步的勇氣。
畢竟——
有些魚,是時候該收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