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暗流 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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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晨光爬上林知暖辦公室的百葉窗時,她正盯著電腦屏幕上的門禁係統日誌。
窗外傳來早班員工的腳步聲和打印機嗡嗡啟動的聲音,空氣裏飄著咖啡與打印墨粉混合的味道。
新換的雙道指紋鎖在淩晨兩點十七分有過一次異常嚐試,屏幕上的紅色警告刺得人眼睛發酸,像是被針尖輕輕紮著視網膜。
“陳然說監控拍到是清潔阿姨忘帶工牌。”江硯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剛喝過咖啡的微啞,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不知何時他已走到她身側,西裝外套搭在臂彎,袖口隨意卷到小臂,露出一截線條冷硬的手腕,皮膚下隱約可見青色血管隨呼吸緩緩起伏。
林知暖轉頭,看見他眼下的青黑比清晨更重些,像一層深灰的陰影覆蓋在他原本清俊的麵容上。
想起昨夜他在實驗室守了整宿——技術部說二樓窗戶的微光來自老式相機的閃光燈,可等他們衝上去,隻找到半枚沾著泥漬的鞋印,踩碎了一片枯葉,葉脈清晰可辨。
“你該去休息。”她伸手碰了碰他手背,溫度比平時低些,觸感有些涼,像冬天剛從戶外回來的人。
“昨晚陳然說你隻喝了半杯牛奶。”
江硯寒反手扣住她的手,指腹摩挲著她腕骨上淡青色的血管,那觸感細膩又柔軟,像是撫摸一片春天剛長出的嫩葉。
“等查到女士的下落,我睡三天三夜。”他低頭吻了吻她發頂,發絲間殘留著洗發水淡淡的茉莉香,“今天下午三點的市場部會議,陳然會帶四個保鏢守在門外;下班車的座椅下裝了定位器,後備箱有防刺背心——”
“江總。”陳然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黑色西裝熨得筆挺,皮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音幹脆利落,“溫婉兒到了,在第三約談室。”
江硯寒的手指在林知暖手背上輕拍兩下,算作告別。
他經過陳然身邊時停了停:“讓張律師在隔壁待命。”
第三約談室的單向玻璃映出溫婉兒的影子。
她縮在皮質座椅裏,淺粉色針織衫的衣角被揉成一團,發梢沾著細碎的雨珠——今早下過一場太陽雨,空氣中還有未散盡的濕氣,偶爾能聽見遠處樹葉滴水的聲音。
林知暖站在監控室,盯著屏幕裏的畫麵,看見江硯寒推開門時,溫婉兒猛地直起腰,膝蓋撞在桌沿發出悶響,像是錘子砸在木板上。
“溫小姐。”江硯寒拉過椅子坐下,動作不急不緩,布料摩擦聲輕微但清晰,“昨天匿名信的事,你應該知道我們在查什麽。”
溫婉兒的喉結動了動:“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媽和那些人有聯係。”
“你母親周雅琴女士,”江硯寒翻開手邊的文件夾,紙張摩擦聲在安靜的房間裏格外清晰,像風吹過幹枯的落葉,“三年前從研發部技術協調員的位置退休,退休前參與過‘星芒’項目的核心協調工作。而‘星芒’項目的實驗室,正是昨晚有人偷拍的地方。”他指節敲了敲桌麵,回音在房間內蕩開,“更巧的是,三天前有人用境外賬戶往你母親的海外賬戶轉了兩百萬,用途備注是‘封口費’。”
溫婉兒的臉瞬間煞白。
她抓著桌角的手指泛出青白,指甲蓋幾乎要嵌進木縫裏:“你們……你們查我媽?”
“是你母親在查我們。”江硯寒身體前傾,目光像兩把淬了冰的刀,聲音冷靜得令人戰栗,“實驗室的變聲器、跟蹤知暖的黑車、塞到我辦公室的匿名信——所有線索都指向你母親當年的項目組。溫小姐,你是選擇做幫凶,還是做證人?”
林知暖看見監控裏的溫婉兒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像即將決堤的湖水。
她想起三天前在茶水間,這個總愛給她帶桂花糕的姑娘,後頸還留著指甲掐出的紅痕,指尖殘留著桂花甜膩的香氣。
或許那些“他們說我媽”的話裏,藏著被威脅的恐懼。
“檔案在我家書房第三層抽屜。”溫婉兒突然開口,聲音帶著哭腔,“我……我昨天翻到的,我媽走得急,可能沒注意到。”她從包裏摸出鑰匙,鑰匙環上掛著隻褪色的小熊掛件,金屬碰撞發出細微的叮鈴聲,“但……但有些東西我不能給你們看。”
“可以。”江硯寒接過鑰匙,語氣軟了些,手掌貼著鑰匙的金屬表麵略顯冰冷,“我們隻需要與‘星芒’項目相關的部分。”
林知暖看著江硯寒起身離開約談室,陳然立刻進去給溫婉兒遞了杯溫水,杯子邊緣還冒著熱氣,騰起一絲嫋嫋白霧。
她轉身走向自己的辦公室,牛皮紙袋裏裝著剛從溫婉兒家取來的檔案,邊角還沾著書房地板的灰塵,手指捏著袋子邊緣時,粗糙的紙麵摩擦掌心。
檔案袋打開的瞬間,陳舊的紙頁味混著淡淡樟腦香湧出來,像是從歲月深處蘇醒的氣息。
林知暖翻到第三份文件時,呼吸突然一滯——周雅琴的簽名欄裏,“周雅琴”三個字的運筆走勢,竟與實驗室筆記本上“澤宇”的字跡如出一轍。
“難道……”她指尖發顫,輕輕撫過那行簽名,仿佛能觸摸到那個名字背後的秘密,“哥哥也認識她?”
更下麵的照片讓她心跳漏了一拍。
泛黃的相紙裏,年輕時的江父穿著白襯衫,身邊站著十五六歲的江澤宇——那是江硯寒總說“笑起來像小太陽”的哥哥。
兩人中間是個戴眼鏡的女子,齊耳短發,嘴角掛著溫和的笑,陽光灑在她的肩頭,仿佛時間從未流逝。
照片背麵的小字讓林知暖的指尖發冷:“k與,命運交織。”
“江硯寒!”她抓著照片衝進總裁辦公室,門撞在牆上發出悶響,木質撞擊聲在走廊回蕩。
江硯寒正在看陳然剛送來的追蹤報告,聽見聲響猛地抬頭。
看見她手裏的照片時,他瞳孔微縮,站起身的動作帶倒了桌上的馬克杯,深褐色的咖啡在文件上暈開一片,像一朵擴散的黑花。
“這是……”他接過照片的手在發抖,指腹反複摩挲著江澤宇的臉,仿佛想從影像中找回那段記憶,“我哥十六歲生日,在老宅的花園拍的。”他翻過照片,喉結動了動,“k是我父親的項目代號,……是‘星芒’項目首席研究員的代號。”
林知暖看見他眼底翻湧的暗色,像暴雨前的雲層,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所以女士就是照片裏的女人?她曾經是你父親信任的人?”
“但她背叛了。”江硯寒的聲音低得像淬了毒的刀,每一個字都帶著鋒利的寒意,“二十年前‘星芒’項目終止,官方說法是技術瓶頸。但我查到當年實驗室發生過數據泄露,而所有線索都指向。”他盯著照片裏女子的眼睛,仿佛要從中找出答案,“可她為什麽現在出現?為什麽要警告我們?”
陳然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周雅琴的境外賬戶今早有新動向,她買了下周二飛溫哥華的機票。”
“封鎖所有出境通道。”江硯寒將照片塞進西裝內袋,抬頭時眼神如刀,“陳然,安排下去——”他頓了頓,看向林知暖,目光突然軟下來,“從今天起,知暖的所有行程由我親自接送。”
林知暖知道他沒說完的話。
她伸手按住他緊繃的手臂,掌心感受到他肌肉的緊張與克製:“我們一起引蛇出洞。”
江硯寒低頭吻了吻她額頭,指腹輕輕蹭過她耳後,那裏有一縷柔軟的發絲貼著肌膚,帶著熟悉的體溫:“今晚我讓人把老宅的監控全部升級。”他轉向陳然,“去聯係張叔,讓他把倉庫的舊設備清單整理出來。”
陳然點頭,轉身時瞥到總裁眼裏跳動的暗火——那是他跟了江硯寒五年,第一次看見的、近乎捕獵的光。
“對了。”江硯寒在陳然要出門時叫住他,“下周一的行程,按計劃放出去。”
陳然腳步微頓,很快應了聲“是”。
林知暖看著兩人交換的眼神,突然想起昨夜匿名信背麵的字——“有些真相,不該被揭開”。
或許很快,那些藏在黑暗裏的手,會自己伸出來抓向誘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