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暗影初現
字數:5131 加入書籤
轎車碾過夜色駛進集團地下車庫時,林知暖的指尖還殘留著江硯寒掌心的溫度。
那溫熱仿佛仍順著指節蔓延至心底,帶著一絲不言而喻的焦灼。
四周寂靜無聲,隻有輪胎與水泥地麵摩擦出低沉的嗡鳴。
他剛才幾乎是半抱著她衝進電梯,西裝後襟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下頜線繃成冷硬的弧度——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江硯寒,像一柄突然出鞘的劍,寒光裏裹著灼人的焦慮。
金屬門映出他緊繃的身影,空氣裏浮動著他身上淡淡的雪鬆香和汗水交織的氣息。
“陳然,十分鍾內把近十年高層人事檔案調去頂樓資料室。”電梯門剛合上,江硯寒就鬆開林知暖的手,掏出手機按了快捷鍵,“包括技術部、研發中心、董事會秘書處所有女性高管的入職離職記錄。”他喉結滾動兩下,聲音低得像淬了冰,“重點標紅參與過2005年‘星芒計劃’的成員。”
林知暖看著他攥緊手機的手背,青筋順著腕骨爬進袖扣,想起實驗室裏那頁被風吹開的筆記。
紙張在燈光下泛黃,墨跡已有些模糊,卻依舊清晰地寫著:“背叛者的名字藏在人事檔案裏”——江澤宇,江硯寒已故的父親,當年的集團創始人,為什麽會在實驗記錄裏寫下這樣的話?
而視頻裏的女人,那雙手,那道變聲後仍有熟悉尾音的嗓音,究竟是誰?
耳機中傳來的聲音仿佛仍在耳邊回蕩,帶著某種刻意壓抑的情緒,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警告。
電梯停在頂層時,陳然已經抱著三摞文件候在資料室門口。
他額角沁著薄汗,顯然是從另一部電梯狂奔上來的。
“先生,技術部查到實驗室監控被黑進的ip地址,定位在郊區廢棄工廠,但已經注銷了。”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林知暖泛白的指節,“需要增派三組保鏢跟車嗎?”
“先查檔案。”江硯寒扯鬆領帶,將文件重重攤在紅木桌上。
木質桌麵在燈光下泛起溫潤的光澤,空氣中飄散著紙張特有的塵味。
暖黃的燈光落進他眼底,照出裏麵翻湧的暗潮。
林知暖湊過去,看見最上麵那份文件的封皮上印著“2003 2013年核心技術組人員名單”,泛黃的紙頁邊緣還留著鋼筆批注——是江澤宇的字跡,她在實驗室舊筆記裏見過。
那字跡遒勁有力,卻隱隱透著某種急迫。
“這裏。”江硯寒突然按住一頁紙,指腹壓得紙頁凹陷,“周雅琴,2002年任技術部副總監,分管核心數據備份。”他的聲音發澀,“我父親的實驗記錄裏,所有‘已備份’的標注,時間都和她在職期間吻合。”
林知暖湊近看,周雅琴的照片貼在檔案頁右下角,是個戴金絲眼鏡的女人,眉峰淩厲。
她的離職時間是2006年12月,備注欄寫著“因健康原因退休”。
可林知暖記得,江澤宇是在2007年突發心髒病去世的——時間線像根細針,紮得她心口發疼。
“她女兒是溫婉兒。”林知暖突然想起,公關部總監溫婉兒上個月在例會上提過母親曾在集團工作,“或許可以從她那裏……”
“不行。”江硯寒打斷她,手指猛地叩在桌上,震得文件簌簌作響,“如果周雅琴是,溫婉兒很可能知情。貿然接觸太危險。”他低頭時,碎發遮住了泛紅的眼尾,“我不能再讓你涉險。”
林知暖伸手覆住他手背,感受到他皮膚下跳動的灼熱:“但如果溫婉兒不知情呢?她隻是普通員工。”她想起溫婉兒上周幫她解圍的樣子——當時有個客戶故意把咖啡潑在她文件上,是溫婉兒笑著用公關部的應急方案化解了尷尬,溫熱的液體滴落在紙麵時,那種焦躁與無奈她至今記憶猶新,“她人很好,或許願意幫忙。”
江硯寒盯著交疊的雙手看了很久,喉結動了動:“用市場部調研的名義約她,陳然跟著。”他轉向助理,“選在頂樓咖啡廳,監控無死角。”
陳然點頭應下,轉身時西裝口袋裏的對講機突然發出刺啦聲。
林知暖看著他低頭調試設備的背影,突然想起實驗室窗外那道閃光——像望遠鏡的反光,像有人在暗處盯著他們。
次日午後的咖啡廳飄著卡布奇諾的香氣,林知暖捧著溫熱的馬克杯,視線落在玻璃幕牆外的雲層上。
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在桌麵上投下斑駁光影。
溫婉兒遲到了十分鍾,推開門時發絲有些亂,淺紫色套裝的第二顆紐扣沒扣,像是匆忙中套上的。
“不好意思,臨時有個危機公關要處理。”溫婉兒扯出個公式化的笑,在對麵坐下。
她平時總帶著的珍珠耳釘沒戴,耳後有塊淡淡的紅印,像被什麽蹭到的。
她端起咖啡杯的動作略顯僵硬,杯底與瓷碟相碰發出輕微的脆響。
林知暖把準備好的市場調研問卷推過去:“其實……我想多了解些集團曆史。聽說您母親以前也在技術部工作?”
溫婉兒的手指剛碰到問卷就縮了回去,杯壁與瓷碟相撞發出更明顯的脆響:“市場調研問這個做什麽?”她抬頭時,林知暖看見她瞳孔驟縮,“小暖,有些事……”她咬了咬嘴唇,“不該你知道的,就別問。”
咖啡廳的暖氣突然變得灼人。
林知暖望著溫婉兒泛紅的眼尾,想起昨晚江硯寒說的“危險”——這個總對她笑的姐姐,此刻像隻受了驚的鹿,連端杯子的手都在抖。
“我就是好奇……”林知暖試著用最軟的語氣,“您母親是不是也參與過星芒計劃?”
“夠了!”溫婉兒突然站起來,椅子在地麵劃出刺耳的聲響。
她抓起手包,指甲幾乎掐進皮質裏:“下次市場部要調研,找陳助理對接。”她轉身時,林知暖看見她後頸有片青紫色的淤痕,像被人掐的。
直到溫婉兒的身影消失在轉角,陳然才從隔壁桌走過來。
他摸出手機調出監控回放:“她進咖啡廳前在消防通道停了兩分鍾,和一個穿黑外套的男人說了幾句話。”視頻裏,男人背對著攝像頭,但手腕處露出一截銀色手鏈——和實驗室窗外那道閃光,像同一種金屬的反光。
林知暖的後頸泛起涼意。
她想起昨晚回家時,後視鏡裏那輛一直跟在三個車位後的黑色轎車,想起轉彎時它突然加速,車頭幾乎貼上她的保險杠。
要不是陳然提前安排的保鏢騎著重機衝出來截停,她可能已經……
“知暖?”陳然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江總讓我送你回家。”他指節叩了叩桌麵,“從今天起,您的車會加裝反追蹤係統,保鏢換成便衣跟車。”
夜風卷著梧桐葉打在車窗上時,林知暖盯著手機裏溫婉兒的未接來電——三條,都在她離開咖啡廳後。
最後一條語音留言裏,溫婉兒的聲音帶著哭腔:“小暖,對不起……他們說……說我媽……”
“吱——”急刹車聲撕裂夜色。
林知暖猛地抓住扶手,看見前麵路口突然竄出一輛黑色轎車,車燈大亮,像兩隻泛著冷光的眼睛。
“坐穩。”司機壓低聲喝,方向盤急轉。
後車鏡裏,黑色轎車緊追不舍,在空蕩的街道上畫出扭曲的軌跡。
林知暖聽見保鏢對講機裏傳來呼喝,三輛銀色suv從巷口衝出,呈三角隊形將她的車護在中間。
黑色轎車最終在第三個路口掉頭,車牌被泥土糊得嚴嚴實實。
技術部淩晨發來的報告顯示,那輛車登記在“恒遠貿易有限公司”名下,而這家公司三個月前剛用假證件注冊,賬戶流水全是境外轉入的不明款項。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在床沿時,林知暖揉著眼睛打開門,看見江硯寒倚在門框上。
他西裝沒係,領帶鬆鬆垮垮掛在頸間,眼下青黑一片,手裏捏著個牛皮紙信封。
“匿名信,今早塞進我辦公室門縫的。”他抽出照片,是昨晚他們離開實驗室的畫麵——她被他護在身後,陳然提著電腦斷後,背景裏實驗室二樓的窗戶閃著微光,“背麵寫著‘有些真相,不該被揭開’。”
林知暖接過照片,指尖觸到背麵的字跡,是用印刷體手寫的,每個字母都方方正正。
她想起溫婉兒後頸的淤痕,想起那輛黑色轎車,想起實驗室裏變聲的女人說“那些你不願相信的人,才是真正的敵人”。
“他們怕了。”她抬頭看向江硯寒,把照片輕輕放回信封,“怕我們查到周雅琴,怕我們找到。”她伸手勾住他的手腕,感受著他脈搏有力的跳動,“所以更要查下去,查到他們怕得發抖為止。”
江硯寒望著她發亮的眼睛,喉結動了動。
他抬起手,指腹輕輕蹭過她發頂,像在確認什麽真實存在:“從今天起,你的辦公室會裝雙道門禁,電梯卡加密,所有行程提前三小時報備。”他低頭吻了吻她額頭,聲音低得像歎息,“這次,我不會再讓你露出哪怕一點破綻。”
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林知暖聽見樓下傳來汽車鳴笛聲——是陳然帶著新調來的保鏢在檢查車輛。
陽光漫過江硯寒繃緊的下頜線,在他眼底照出一簇火苗,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勢在必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