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那混賬不會摔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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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回京。”
    秦慕宵愣了一下,目光一閃,瞄向另一邊,伸手摟住她,輕功幾個跳躍離開熊府。
    “這就回京?老爺子的葬禮……”
    她張了張口,掙紮一瞬,卻還是不免低落下來:“……外祖父會原諒我的,對了,新桃那邊怎麽樣了?”
    他停頓一瞬,還是隱瞞下來:“暫時還沒有消息。”
    “……”
    “反正姓齊的肯定盡心盡力,你也不必太擔心,再不濟,咱們各自交換人質就是了。”
    “也罷。”
    天高皇帝遠便有這樣的好處,出了皇城,對有些人來說,聖令就是廢紙。
    岑錦被秦慕宵打傷,這一休養,其他人噤若寒蟬。隊伍裏有這麽個陰晴不定的主,萬一死在這,誰能主持公道?沒有人!
    偶爾有兩個憤憤不平,剛想張嘴,回頭卻發現,隊伍裏不少生麵孔。
    哪來的?曾經跟著秦慕宵打仗的。
    嘴也閉上了,眼也合上了,耳朵也關上了。
    貴妃娘娘你自求多福吧。
    懷揣著此等想法,眾人開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連岑錦被打了第二頓都沒人發現。
    “這小子鬧騰得很,讓他多躺一陣子,才不會壞了我們的事。”
    秦慕宵如是說。
    也罷,這樣也好。
    跟外祖父磕頭告罪,趁夜離開張府。
    夜裏城門落鎖,找了間客棧休息,秦慕宵死皮賴臉地開了一間,硬是湊過來。
    她沒心情計較這些,看著杯子裏沉浮的茶葉,心中難以平靜。
    一夕之間發生了太多事,究竟要怎麽樣才能過上安寧的日子?
    要這些僅存的親人平安,要自己不再戴著假麵,自由自在……
    這才短短兩年多,她幾乎都忘了自己入宮前是什麽樣的人。
    曾幾何時,她策馬逐鹿,無畏成敗,她高談史書策論,就連齊久臻也說她不過。
    二哥說,如果你能入仕,一定比世人都強!
    現在,她和最惡心的家夥虛與委蛇,裝著溫柔乖順,幹著昔日自己不恥的行徑。
    “喂。”
    “嗯?”
    她又沉默了,好半天才放下茶杯,似乎是自言自語:“我還能過上自己想要的日子嗎?”
    “……這個嘛,我不敢說一定能,但是你想,就能。”
    秦慕宵拿起她剛剛沒喝的茶,抿一口,歪在墊子上:“茶冷了,泡一壺熱的就是了,被害了,斬草除根就好,不就是個老不死的……解決了不就好了?”
    “當然,有些事我不喜歡,你還是不要說出來得好,畢竟,我會吃醋的。”
    她看著他,竟然荒誕地覺得他有幾分風流不羈。
    他這樣的人,哪怕刀斧加身,也能一笑置之。
    隻可惜人無恥了些。
    她托腮看著他:“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那麽做了呢?”
    他頓了頓,笑的毫無溫度,漂亮的臉上滿是邪氣:“你不會想知道的。”
    “也罷。”
    果然,這種家夥……怎麽可能讓人得到真正的自由。
    那年夜色翻湧,黑雲滾滾,他的眼神帶著幽光,如狼似虎,尖牙一合,雲層裂了口子,純白的雲隨風而動,風卻無情,奔騰咆哮,雲也來回遊蕩。
    黑雲壓頂,山雨欲來,大雨傾盆而下,是新生,是泥濘。
    愛恨都濃烈,愛恨也交織。
    “不早了,睡吧,明天……回去。”
    “嗯。”
    和以前不一樣,這次不必擔心有人闖入,他的肩膀沒有那麽寬厚,但卻實打實地接住了此刻的迷茫與不安。
    “睡吧。”
    燭火熄滅,他摟著她,暖意源源不斷。
    混賬,總有句話說的對。
    不就是個老不死的,等她解決了他,解決了他們。
    從此不再受製於人,從此,為新生。
    晨起,身邊已經沒了那抹溫熱,她下意識叫了一聲新芽,又想起新芽在張府待著。
    隻要新芽在,加上張府眾人掩飾,還有秦慕宵的震懾,就不會有人發現她離開。
    她歎息一聲,整理好衣著,正要去打水,門卻一下子開了。
    “呦,起來了?”
    秦慕宵一揚眉毛,進去把水盆放下,撥開花瓣,拿起裏頭的絲帕擰幹:“沒有銅盆銀盆,布巾太糙了,不過花倒有,那棵小芽不在,來,我伺候你洗漱如何?”
    “我自己來。”
    “哎,我這一片用心呐,居然不領情。”
    她沒接話,接過帕子淨麵淨手,目光看見外麵天色微白,時辰尚早。
    “走吧,趁人少。”
    “好。”
    守衛打著哈欠,來往人不多,隻是他們騎著馬才多看兩眼,這世間總不缺有錢人,看兩眼也就罷了。
    久未騎馬,楚雲箋有些疲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更是風冷,一擰眉,還是繼續趕路。
    “籲——”
    “你幹什麽?”
    秦慕宵笑的欠揍:“哎呀——我有點餓,那邊有山,去打點吃的。”
    “少來!你不是拿幹糧了嗎!”
    “幹糧哪有野味好吃?等著!”
    他兩腿一夾馬腹,跑向那個小山丘,提劍下馬。
    楚雲箋等了好半天,疲累全消,左等也不見人,又等還是隻有馬。
    這臭混賬,幹什麽去了!
    馬無聊地開始啃草根子,四下無人,她彎下身子,手臂支撐,目光投向山丘。
    真是的……這家夥知不知道輕重緩急!吃吃吃!啃幾口幹糧得了!
    她撐著也累,下了馬,靠在馬身上。
    這混蛋!不會是死了吧!
    山丘頂上……怕是有沒化的雪,要是滑倒了,正好摔在石頭上,正好摔到了要害,正好死了……
    不會不會,說不定是這會摔暈了,然後她不知道,一直等,然後他就凍死了。
    不能把,他會武,哪這麽容易摔倒……但是萬一猜中了山裏的捕獸夾呢?那就有可能了,摔倒,正巧死了。
    ……
    哈哈,真好笑!
    她甩掉這些荒謬的想法,把馬栓好。
    上去找找他吧,要是沒了他,怕是大業真的就不成了。
    提起鬥篷往上走,躲開怪石枯枝,不遠處,一個人影突然加速衝了過來。
    她心下一緊,握緊了防身的匕首。
    “雲兒,你怎麽過來了?”
    鬆了口氣,看向他。
    衣著完好,也不像摔到要害的樣子……手上拎了一隻野兔,兔子還在撲騰。
    她咬牙切齒,伸手給他一杵子:“抓這小東西,竟然這麽費時間費心力?你是等它剛生出來長大到這樣不成?”
    秦慕宵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難得沒吊兒郎當的:“小心別摔了……這山裏,有個東西。”
    見他如此嚴肅,楚雲箋也放棄了其他的想法,追問道:“什麽?”
    “墳。”
    “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人生於天地,葬於天地罷了。
    更何況此山丘多鬆,有詩詞雲:明月夜,短鬆岡。
    南方墳地常有鬆,這裏作為埋骨之地也是正常。
    “那人的墳,不一般。”
    她將信將疑,跟著他一路上山。
    入目的是一個普通的墳圈,碑上字不太深,看得出不是專業匠人雕刻的,上書——
    亡夫楚連英之墓
    庚辰十月初三張氏之念立
    “怎麽可能——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