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誘”敵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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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庚辰十月初三,張氏之念……
    那時候她才剛出生不到半年。
    張之念……就算楚連英是湊巧同名同姓,可是他的妻子也叫張之念?天底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嗎?
    她蹲下身子,仔細觀摩上頭的字跡,手指輕輕劃過刻痕,一橫一豎,來來回回,深色的痕跡斷斷續續填入溝壑,似乎能感到當時刻字的人的滿心悲傷。
    “字跡……和我娘很像。”
    娘去了的時候,她才七歲。
    記憶中,娘總是一片溫和,總不肯出院子,春天看花,夏天看雨,秋收落葉,冬折紅梅。
    父親總是冷言冷語,一個又一個往院子裏抬人,甚至幾個姨娘還被寵的不知天高地厚,下毒陷害,敗壞娘的名聲,父親借題發揮,動輒打罵。
    她對他的態度完全不在意,隻有在他動手的時候會反擊,但對其他人沒有任何仇恨,對二哥也是悉心教導。
    外祖父總說父親委屈了她,她也是笑著寬慰,端茶遞水,說著“連英很好的。”
    隻是說著,目光總是落在她身上,再多說,就哽咽了。
    外祖父恨鐵不成鋼,看她難過,又自責起來。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念兒,你跟他合離!領著小箋兒回家!爹養你們一輩子!”
    “爹……沒事的。”
    “我跟連英……還有小箋,我不後悔,也不怪你,要怪……隻怪天意。”
    天意,難道說,那個男人根本不是爹!
    那就是……他不是真正的楚連英!
    “秦慕宵,這個墓穴,你覺得有多久了?”
    他碾了碾土,掃視一圈:“少說十幾年了。”
    楚雲箋點點頭:“但是很幹淨,沒有雜草……感覺,像是有人看護。”
    “應該不會太遠,去找找嗎?”
    “……現在顧不上他,之後派人留意吧。”
    她站起來,默默凝視。
    幼時記憶一點一滴浮現。
    談到連英的時候,娘總是幸福又哀傷,可是當父親出現在麵前,娘又一片淡漠,小時候不懂,直至在這之前,她總以為父親隻是變了心,卻沒想,他們很可能是兩個人。
    如果真的是這樣……
    “我要殺了他……早晚,我要殺了他。”
    他占了爹的身份,娘為什麽隱忍,不必多言,無外乎是為她罷了。
    “簡單,我……”
    “我要親自來。”
    秦慕宵欲言又止,也沒多說什麽,點點頭:“回頭我派人看著,一有守墓人的消息便告訴你。”
    “嗯……走吧。”
    她一步三回頭,漸漸遠去。
    如果……你真的是爹,一定和娘早就見麵了,地底下,外祖父多少誤會也解開了。
    保佑我吧。
    一路略有坎坷,但還算是順暢,兩個人騎馬比隊伍行進要快得多,眼見出了城就是京都了,她勒馬停下。
    “喂。”
    “怎麽?”
    “快到京城了……你就打算這樣進去?”
    秦慕宵上下打量自己,一身玄衣,上繡金烏紋樣,雖然是冬衣,卻並不臃腫,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看臉,顧盼生姿,雌雄莫辨,又美又邪。
    “這不好看?”
    她笑一聲,調侃道:“你是等著一進去守衛對你跪拜,迎接睿王爺,然後問你為什麽回來了,我是誰嗎?”
    秦慕宵一向是不知道什麽叫低調收斂的,出征得勝,幾年來,守衛,皇城上下,勳爵權貴,平頭百姓也不少認識他的,大搖大擺地進去定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許是逃離牢籠開懷了些許,自打入宮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鮮活,心下也愉悅起來,揚了揚下巴。
    “是我疏忽了,不知道小娘子有什麽高見?”
    她笑眯眯的看了過來:“我倒有一計。”
    秦慕宵心裏咯噔一聲。
    沒計較小娘子這個稱呼,還笑容滿麵——她要坑他。
    他後仰了一些:“你想如何?”
    她笑的更燦爛:“你可聽我的話?”
    “我……”
    “跟我來。”
    正午時分,城門人來人往。
    守衛目光從眾人身上掠過,突然定格在兩位姑娘身上。
    一個戴著兜帽,衣著厚實,另一個,身形高挑,腰細,曲線優美,走路帶風,一看就是練家子,再看看,不知為什麽,她一臉不情願,眉眼微挑,沒什麽表情,但莫名覺得她眉目含情,鼻梁高挺,紅唇輕抿,好個魅惑眾生的樣貌。
    “欸?老李,我怎麽那個女的有點眼熟啊?”
    “是嗎?你啊,看見個漂亮的就說眼熟!”
    “去去去,我是那種人嗎!你仔細看!就是熟!”
    “你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
    楚雲箋看他一眼,忍住笑意:“喂!高興一點!”
    他木著臉:“……是。”
    找了間客棧住下,事宜安排下去,隻能回信。
    門一關,身後熾熱的氣息瞬間包圍了她,低下頭,微微一側“呼——”
    她偏了偏頭,曲肘就是一杵子。
    他一縮,雙臂收緊,貼貼她的臉:“嘶……然後呢?讓我弄成這樣,隻為調戲我?”
    “誰調戲你了?”她掙紮了幾下,掙不開,索性靠著,“當然是有事要你做。”
    “什麽事?”
    “我寫了兩篇策論,你找人發出去,越廣為流傳越好。”
    他瞬間花容失色,鬆了手,後退半步:“你!你不會是……想讓我色誘吧?”
    她清了清嗓子:“也沒有……畢竟我的文章不知道在當時是什麽水平,那就要從人多的地方入手了,什麽青樓妓館,酒肆茶坊……越熱鬧越好。”
    “那不還是色誘嗎!”
    她繼續扯:“這怎麽叫色誘?這叫誘敵深入!”
    他臉皮子一抽:“還不是色誘!”
    “……”
    他滿身抗拒,伸手扯開腰帶,外袍一脫,露出裏頭的暗紋玄衣。
    她轉身來,看他念念叨叨地開始脫,眉頭一皺,牙一咬,心一橫,過去拉住他的手腕:“秦慕宵,幫我!”
    “嗯?”
    他動作一停,低頭看著自己腕見那雙雪白的手。
    空蕩蕩的……得給她弄點首飾。
    不過……
    他歪頭靠過來,另一手抬起她的臉:“你叫我什麽?”
    “……”
    她皮笑肉不笑,深吸一口氣,強忍揍他的衝動。
    他得寸進尺,搖搖頭,搭上她的手,作勢要拿下去,準備繼續脫裙子:“嗯……誠意不足啊!也罷也罷,本來還想著委屈一下也就是了……當然了,如果有人能喊我一聲好哥哥的話……”
    “秦未白。”
    他停住了。
    三兩下把衣服穿好,從懷裏掏出胭脂點了些塗在唇上。
    “好娘子,等我,這兩篇策論……必然重現洛陽紙貴之景。”
    說完,他渾身輕快,提裙子從窗口跳了出去。
    ……
    真是……
    她坐在窗邊,冷風拂麵。
    對麵桌旁閃出個人影來,她坐在那,話語輕柔,泡著那一盞清茶。
    “娘,這泡茶有什麽意思?我想跟阿臻哥哥練劍。”
    “想學劍?娘也會啊,怎麽不和娘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