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夜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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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如果就我一個人,沒有大臣,沒有你和爹,我解決不了問題,要如何呢?”
    娘是怎麽說的來著?
    “那便思考一下這個問題——是不是你想的方向太遠了。”
    “許多問題,不必太過費心。”
    嗯……
    真的嗎?
    這樣大的案子,又隱藏了十幾年,根本就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
    等等……能隱藏十幾年!
    他從樹上跳下去,不斷整合著從方玉衡口中得知的線索。
    大寧官員每四年便要調任,算起來,少說也換了三個,不僅如此,自打娘開始執政,每三二年便要不定時派出官員來核查各地政務,每個地方關都要核查。
    能讓這幾位官員都沒有發現,也就是說當年死去的那些人,都有明麵上過得去的說法。
    幾年之間百姓持續大批死亡……
    瘟疫!
    不錯!
    如果突發時疾,朝廷不僅會撥銀子,死的那些人還都有了名正言順的解釋。
    與此同時,這些事一定會被記錄在卷宗之上!
    想到這,他一路朝府衙而去,小心地避開守衛,選了個落單的,用了點藥,打探出了曆年卷宗所存放的位置。
    庫房上了鎖,不過池叔教過他一些邪魔外道的手段,一根小簪子便可以打開。
    把簪子插回頭上,小心翼翼地關上房門,吹亮火折子,燭光所過之處,卷宗整齊堆放,上頭略有灰塵,但不太多,本屆官員也算是上心,卷宗都標注了年份,按日月放好。
    “找到了……”
    一切的開端,娘執政期間,太和二年九月十九,百方堂投毒案。
    證詞,證物,被告——方術,曹靜雲,方山今
    最後,案子認定的親屬簽字是——方玉衡?
    這三個字行雲流水,絕對不是一個三歲孩子能寫出來的。
    這是方山今寫的!
    又要報複娘,朝廷官員,山今……
    是岑家人!
    把卷宗放回原位,又繼續往後翻,終於得見瘟疫的相關記錄。
    卷宗顯示,瘟疫持續了三年餘,身死者十三萬人。
    徐州不是大城,死十三萬人,又要除去當地豪強和懂得醫藥的人,難怪試藥的人不夠了。
    瘟疫結束於天興二年,死者集中焚燒掩埋……
    “鎖怎麽開了?”
    “不好!有人潛入!”
    屋子沒有窗子,秦楚贏立刻把卷宗塞回去,拉了拉頭上的黑巾,破門而出!
    屋外的官兵還沒集結,便隻見黑影一竄,身輕如燕,跑過房梁,直奔府尹的臥房!
    “來人!”
    “保護大人!”
    “砰……”
    利劍出鞘,正橫在聽見外頭的聲響準備出來查看的季大人頸前。
    秦楚贏看了他一眼,麵巾下眉毛略微一挑。
    這人竟然還是個熟人,是他去年殿試欽定的探花郎。
    其實單論文章,他可以為狀元,不過進士前三甲之中,唯有他一個人年輕貌美,剩下的兩個都已經接近不惑之年了。
    所以,他便點了他為探花,按照規矩外放做官。
    沒想到竟然巧的很,直接來了徐州。
    一般情況下,方為進士,能直接做府尹的不多,想來是正巧趕上了空缺,他又在朝廷上誇了幾句,才有這等緣分。
    季雲生還算是見過大場麵的,雖然一時驚愕,卻還是迅速穩住心神“不知閣下深夜來,此有何貴幹?”
    他一手深入腰帶,取出臨行之前拿著的金牌。
    禦賜金牌,所到之處,猶如皇帝親臨。
    季雲生離開屈膝跪倒參拜。
    秦楚贏收劍回鞘,端出在朝堂之上的架勢,略微改了聲線“本官奉命前來巡查,不過,府上護衛一般啊。”
    “下官失察,還請欽差大人責罰。”
    “罷了,先進去吧。”
    “是。”
    季雲生請他進門,讓人端茶倒水。
    他擺擺手,把其他人都打發走,門一關,才鬆了口氣,摘下麵巾。
    見了他的麵容,季雲生失態地瞪大眼睛,又跪了下來“下官季雲生,參見陛下……”
    “起來吧,朕此來,不是為了勘探你的政績,而是與一樁舊案有關。”
    “是。”
    “你來徐州做官多久了?”
    “啟稟陛下,一年零三個月。”
    “可檢查過往年卷宗?”
    “是,徐州城一向安穩,戰時人員有減少,出去十五年前的瘟疫,再無大變動。”
    “不錯……不過,有人自徐州往京城告禦狀,說當年瘟疫不是天意,而是人為。”
    季雲生感覺五雷轟頂。
    蔓延了三年的瘟疫若是人為,而且在此後的十餘年之中,無一人告發,足以見背後之人權勢滔天,難怪陛下親臨……”
    “告狀的人說,那並不是什麽瘟疫,而是全城人都以人試藥,研製長生不老藥。”
    “下官立刻便著手偵查!”
    秦楚贏滿意地點點頭“朕也可以告訴你,幕後之人,與朝廷欽犯岑氏族人有關,務必要謹慎行事,加緊防範,不可走漏風聲,有進展也不可聲張,就算是府衙之人也不可盡信,朕會留下一個暗衛保護你,也做聯絡,切記,否則,你的命難保。”
    “下官謹記!”
    “嗯。”
    秦楚贏趁夜離去。
    皇帝親臨,並親自囑托的案子,若辦好了,不愁一步登天,加上背後之人的威脅,不愁季雲生不盡心竭力。
    隻是眼下齊久臻的身體等不得,徐州案也隻能等回來了再督辦。
    到了無人之地,他拿出掛在脖子上的哨子,吹響。
    沒反應。
    他氣得跳腳“別裝啦!我知道你們肯定在!這麽大的事不可能不告訴娘!快出來一個!去府衙看著別叫季雲生死了!”
    “……”
    “……哦。”
    不知道誰應了一聲,黑影自樹上飛走。
    “真有夠氣人!”
    念叨著回了客棧,朝著自己房間而去,推門一瞬,眼神一凝。
    屋子裏……有人!
    他略一猶豫,推門而入,關門,停頓。
    沒有殺氣,沒有惡意,這個氣味……
    他沒好氣“方大哥,你要嚇死我不成?”
    點亮燭火,方玉衡略帶歉意的朝他笑笑“抱歉,夜間難眠,我又想起了些小時候的事,便想著找你商議,你不在,才想著進來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