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祝仁沒說話，他覺得還沒到自己說話的時機。
    霍華德嘖一聲：“如果那時候，我沒去幹這個，“這樣”的，不太守規矩的這個私家偵探。”
    他又比了個“夾縫生存”的手勢。
    “我就不會走到今天的這個位置。而我之所以轉型做心理谘詢，就是覺得心理谘詢和我以前幹的行業其實有很多相似的東西。”
    “一樣需要我們通悟人心，一樣會見識很多平時見識不到的很難看的東西。而如果想要做得好，走得遠，也一樣……有些規矩，不要去遵守太多。”
    南祝仁還沒說話，他覺得還沒到自己說話的時機。
    霍華德用力後仰，拿過煙灰缸，讓辦公室又煙霧繚繞了幾分。
    “你之前是找小沈要來訪者的聯係方式了吧？”
    南祝仁點頭：“對。”
    “要來做什麽？”
    “我覺得需要聯係她讓她回來，我能把她做好。”
    霍華德盯著南祝仁看了三分之一根煙的時間，露出滿意的笑容：“那就去做，我同意了。”
    說到這裏，霍華德追問了一句：“對了，這個來訪者能做很久的吧？”
    南祝仁想了想，確定霍華德沒有微表情分析的能力。
    就算有，在現在環境的遮掩下應該也用不出來。
    於是南祝仁點了點頭：“一般來說，PTSD的療程是很長的。”
    霍華德坐直了身子：“你有什麽想法？”
    南祝仁想了想，笑了：“我想嚐試一個比較激進的幹預方案。”
    ……
    沈兵拉長脖子看著老板辦公室的方向。
    一會看看辦公室，一會看看掛鍾。
    他實在沒想到南祝仁這麽能整活。
    入職的第一天，就越過老板和主管私下裏和禿頂楊交接來訪者——這件事情雖然是禿頂楊的算計，但南祝仁本身的操作也是違規的。
    而現在，他更是以谘詢師的身份要求來訪者的私人聯係方式！
    說來有意思，南祝仁這兩次違規操作，都是為了陳婷這個特殊的來訪者。
    “不過老板都來了，南老師應該能收斂點吧。”
    沈兵很糾結，既希望老板好好管管南祝仁，又不希望老板太管南祝仁。
    “南老師後麵還有好幾個谘詢呢，轉換率，獎金……”
    沈兵嘴裏念叨著，一回頭，就看到南祝仁大步從老板的辦公室裏走出來。
    遠遠地就能夠看到那張臉上不加掩飾的興奮。
    “沈兵，把陳婷的聯係方式給我吧，老板同意了！”
    沈兵：……？
    ……
    谘詢助手本來也沒有多不可屈服，現在又有明麵上的一把手發話，接下來的一切就都順理成章了。
    不過等南祝仁拿到聯係方式之後，還是不免地驚訝了一下。
    他拿到手的不是陳婷本人的聯係方式。
    “這是陳婷媽媽的。”沈兵解釋道。
    他指了指自己的聯絡記錄：“我每次聯絡都是和陳婷的媽媽聯絡，這個人吧……隻能說不太好交流。”
    意料之中。
    南祝仁想了想初次見麵時對陳婷媽媽的印象，又想了想在江大見麵的時候。
    王安和陳婷對話之時，似乎用過陳婷的媽媽來拿捏陳婷。
    幹預的難度看樣子要再拔高一點了。
    不過，也在意料之中。
    南祝仁去前台找盧佳確認了一間沒有被預約的谘詢室，以確定一會的對話不會被打擾。
    進入谘詢室，打開窗戶，有風從外麵吹進來。
    南祝仁撥通電話。
    “嘟——”
    “嘟——”
    “喂，沈老師嗎？”電話那邊傳來女人的聲音。雖然經過電話的失真處理，但依舊能夠聽出來這是一個成熟女人的聲音，聲線溫潤，音調沉穩。
    如果願意的話，這該是一個“自帶飯碗”的聲音。
    不過這個聲音現在的語氣僵硬：“沈老師，我們之前應該說過了，婷婷現在不需要谘詢了。我們之前買了套餐沒關係，不退，就當是感謝南老師第一次對婷婷的幫忙了。”
    “陳婷媽媽，我是南祝仁。”
    “……南老師啊。”可能因為電話這邊是谘詢師而不是助理，電話那頭稍微調整了語氣，“有什麽事嗎？”
    南祝仁道：“關於陳婷的事情。”
    根據陳媽的語氣，南祝仁心中覺得有些不妙，但還是嚐試道：“陳婷一直沒有來做谘詢，我很擔心。事實上，我昨天去江大做了講座，恰好碰到了她，對她的情況有了新的評估。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希望能夠……”
    他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打斷了。
    “你是想說婷婷的病還沒好？”陳婷媽媽的語氣斬釘截鐵，“婷婷沒有病！”
    “她現在很好，按時吃飯、按時睡覺，每天過得高高興興，在大學裏的學習也越來越好了。”她說著一個又一個的實例，好似要論證什麽，好似在辯論什麽。
    隨後她又換了斥責的語氣：“南老師，我們家很感謝你之前讓婷婷開心了一會，但我知道你們行業是怎麽做事的，這種‘聊天談心’來讓心情變好的東西，我們已經不需要了。”
    “之前是我們陪著婷婷任性了一會，但婷婷好不好，我們做家長的還不知道嗎？如果你是想要讓婷婷以後繼續在你們中心做谘詢，那還是不要再嚐試了。”
    “天天說什麽有問題有問題，就算是好好的孩子，也要被你們催眠成問題孩子了。”
    “啪——嘟，嘟——”
    電話掛斷了。
    ……
    南祝仁看了看屏幕，聳聳肩。
    好吧，這種情況就有點讓人無奈了。
    但是，也不算是太出乎預料。
    “本來覺得直接聯係來訪者已經很激進了。”
    “看樣子，還要更‘激進’的幹預方案了。”
    “那就用planB吧。”
    他把工作手機放一邊，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機。
    打開wei信，找到一個新加的好友。
    備注為【夏天】。
    看了看時間，確定現在不是大學生上課的時候。
    零幀起手，直接編輯信息：
    “在嗎？”
    不出所料的，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對麵就有了回信。
    “在的，南老師！”
    “怎麽了！”
    “（可愛的表情包）”
    南祝仁也秒回：
    “我想跟你打聽一個女生的聯係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