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心理谘詢的又一重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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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老師,南老師!”
    “這個來訪者又續了最貴的套餐!”
    不用想,這個聲音一定是沈兵的。
    歡欣鼓舞的谘詢助理第一時間想要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自己的谘詢師,然而他一回辦公區,就看到了自家的谘詢師絲毫沒有被自己的歡樂感染。
    反而在緊皺眉頭深思。
    熟悉的感覺差點把沈兵的PTSD幹出來。
    “南老師……難道這個來訪者也有問題?要……轉接給別人?”
    沈兵的聲音在發抖。
    南祝仁從思考中退出來,奇怪地看了沈兵一眼。
    “不用啊,這個來訪者我能做。”
    沈兵長舒一口氣,表情重新變得輕鬆。
    “不是轉接來訪者就好。”他先是小聲嘟囔了一下,隨後大聲鼓勵起南祝仁,“那就是這個來訪者的問題很難很複雜嘍?加油啊南老師,我相信你!”
    ……
    這個來訪者的情況很難很複雜嗎?
    不難。
    但確實很複雜。
    針對李明路的抑鬱狀況,南祝仁在“因”的方麵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信息;後續的治療過程中隻要讓李明路也同樣認知、並且接受這一點,隨後再幫助他識別自身情緒、進行認知重評、追溯本心、調試賦能,應該就差不多了。
    對於這一係列,南祝仁打算通過認知行為療法來實現。
    當然,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卻還是困難重重。畢竟這還要考慮到李明路本身的力量基礎,以及他自己的改變意願。
    針對李明路自身和周遭小環境的計劃是這些。
    這些也都是正常的谘詢流程。
    而那些不太正常的……
    ……
    南祝仁翻閱著手中的資料,企圖查看李明路在之前的心理診所中的——
    用藥史。
    但是,
    “沒有,什麽都沒有。”
    南祝仁深吸一口氣,拿上這資料就直奔翁娉婷的辦公室而去。
    “咚咚咚——”敲門。
    “進。”傳來翁娉婷的聲音。
    進門,四處張望一下,鬆一口氣。
    隻有翁娉婷,霍華德不在。
    谘詢主管也在翻閱自己的來訪者材料,一看南祝仁火急火燎的架勢,立馬直起身。
    她開始想:抑鬱症、轉接而來的來訪者、臨時加塞、有家屬陪同……
    翁娉婷笑道:“怎麽,這個來訪者也是假裝的【抑鬱症】嗎?真實情況是什麽樣子的,也是PTSD?”
    這句話是故意說的,但翁娉婷不是真的這麽脫線。
    是她看到了南祝仁此刻焦急的狀態,故意調笑以讓南祝仁放鬆。
    聽了這話,南祝仁果然真的笑了一下,然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情緒點不對。
    作為一個心理谘詢師,情緒管理是基礎;而南祝仁自從入職言諾中心以來,情緒也一直在一個極其平穩的基準線附近,最多偶爾小幅度地波動。
    像是今天出現這種大情緒的狀況還是第一回。
    要【情緒重調】嗎?不,還沒到那個時候。
    南祝仁深吸一口氣,向督導報告自己的案例情況:“娉婷姐,這回來的確實是【抑鬱症】。不管是量表、主訴、還是我的評估,得出的答案都一致。”
    翁娉婷點頭,善解人意地向下引導:“那你第一時間來找我的原因是?”
    “來訪者沒問題,但是他之前接受的谘詢幹預流程——不對勁!”
    南祝仁立刻把李明路藥物幹預的情況和翁娉婷匯報。
    翁娉婷原本臉上帶著的笑意很快就斂去。
    咚——
    咚——
    她右手的指節一下一下敲著桌麵,好像是在有節奏地進行思考。
    “在江大的附屬醫院做谘詢,然後被醫生推薦到江大教授站台的心理診所開藥……”
    南祝仁點頭:“我有一個猜想,不太好的猜想。”
    翁娉婷也點頭:“我知道你的猜想是什麽。但是這種情況其實不算太違規。”
    翁娉婷歎了一口氣:“精神科醫生是有處方權的,同樣,心理‘診所’也是。而醫院的用藥規定之所以和私人診所的不一樣,很有可能有些藥在某些醫院裏沒有,但反而可以在藥店或者私人診所裏麵采購到——這種情況是存在的。”
    南祝仁反問:“江大附屬醫院裏麵沒有的藥,反而在私人診所裏麵可以買到?”
    翁娉婷垂下眼睛:“誰知道呢?”
    南祝仁接著道:“我現在主要是有一個猜想——有沒有可能,就是這個醫生在那私人診所中有參股或者其他的利益往來,所以讓病患把在醫院裏能夠拿到的藥轉到私人診所再去開;亦或者更加幹脆一點,他在私人診所‘灰色開藥’,就是正常開處方藥,但是精神調養類的沒必要一定吃的藥物全部拉滿……”
    南祝仁說著,卻看到翁娉婷沒有反應。
    於是南祝仁意識到了什麽:“這種事情不好管,而且娉婷姐你也不想管對嗎?”
    翁娉婷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她翻頁李明路的檔案,一會後指了指上麵語焉不詳的【藥物幹預史】:“和正規醫院不一樣,私人診所的賬目……在規範性上比較差,現在檔案上麵寫的很有可能就是你去那個診所能夠查到的——什麽都沒有。”
    “而來訪者……我猜他肯定也不會去分毫不差地去記自己詳細的用藥種類和藥量吧?”
    “他的谘詢史太長了,中間肯定數次換過藥。”
    南祝仁點頭,默認。
    “換句話說,在明麵上你查不出什麽。”翁娉婷蓋棺定論。
    “而且,或許由於上一次用‘場外因素’幫助到了陳婷,讓祝仁你有了一些路徑依賴。但我可以告訴你——首先,這一次的‘場外因素’可不小,和你上一次遇到的王安不是一個級別。”
    “其次,這次的場外因素和你的幹預治療關係也不大,不是嗎?”
    翁娉婷攤了攤手:“並不存在什麽‘你必須解決對方才能夠治好來訪者’的因素存在,所以為什麽不能就這麽讓事情過去呢?”
    “你沒有能力,也沒有必要去關心這個場外因素。現在來訪者已經在我們中心了,你就按部就班地去谘詢幹預就好,你要關注的是來訪者的現在、還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