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7章 絕境,林凡決定以身犯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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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宗的空氣裏彌漫著硫磺與血腥的混合氣息,像是暴雨前沉悶的雲層。山門外那幾十具弟子的屍體尚未入土,血腥味便已引來盤旋的鴉雀,它們聒噪的叫聲刺破清晨的寂靜,更讓宗門上下人心惶惶。
    林凡站在藥山之巔,望著山腳下布防的弟子們——他們握著法器的手在顫抖,眼底滿是恐懼,偶爾有低階弟子竊竊私語,話題總離不開“投降”二字。
    在這種情勢之下,就算林凡突然成了少宗主,大家也沒有心情去談論,因為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
    “少宗主!”一名傳訊弟子氣喘籲籲地跑來,呈上一枚玉簡,“主峰傳來消息,歡喜宗的先頭部隊已在百裏外紮營,卻遲遲沒有進攻。”
    林凡捏碎玉簡,靈力波動在掌心消散。他早料到歡喜宗不會貿然動手——那些魔道修士精於算計,怎會甘願做替趙東平賣命的棋子?真正的殺招,定然藏在那位叛逃的大長老身上。
    “他們在等趙東平。”林凡低聲自語,指尖劃過腰間的宗主令,玉令冰涼的觸感讓他稍感清醒。
    他想起昨日在藏經閣查閱的典籍——歡喜宗立宗三百年,行事陰邪詭譎,尤其擅長利用人性弱點。他們害死的婦孺不計其數,甚至連男子與稚童都難逃魔爪,那些被擄走的修士,往往淪為其修煉邪功的爐鼎,死狀淒慘無比。
    也正因如此,歡喜宗早被南域各大正派列為眼中釘,若不是其宗門內有幾位元嬰老怪坐鎮,恐怕早已被“除魔衛道”的聯軍踏平。
    “少宗主,您聽說了嗎?”旁邊一名老執事湊上前來,聲音壓得極低,“前山的劉師弟昨晚偷偷收拾包裹,想效仿之前的弟子逃跑,結果被執法堂抓了個正著……宗主隻是歎了口氣,竟放他走了。”
    林凡心中一沉。
    宗主這是在變相放生路,可歡喜宗的手段,遠比想象中殘忍——那些逃離的弟子為何會死在山門外?
    分明是歡喜宗故意殺雞儆猴,用血腥手段斷了明月宗的後路。
    他抬頭望向西方天際,那裏雲層翻湧,隱隱有魔氣凝聚,如同一隻擇人而噬的巨獸。
    “歡喜宗不傻,”林凡對老執事道,“他們若強攻明月宗,即便能勝,也必定傷亡慘重。到時候其他宗門若以‘除魔’為名趁虛而入,歡喜宗豈不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遠處連綿的山脈,“趙東平是他們的合作對象,也是他們的棋子,讓趙東平主導覆滅明月宗的戲碼,既能削弱我們,又能將戰火引到趙東平身上,他們自己則能以‘協助平叛’的名義接管宗門資源,甚至……”
    “甚至什麽?”老執事追問。
    “甚至讓南域其他宗門誤以為,覆滅明月宗的罪魁禍首是趙東平與我們內鬥,而非歡喜宗主動來犯。”林凡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寒芒,“這群老狐狸,算盤打得倒是精。”
    就在此時,主峰方向傳來一聲鍾響,悠長而悲愴,是宗門召集長老議事的信號。
    林凡不再多言,化作一道流光掠向主峰大殿。殿內早已坐滿了人,宗主坐在首位,臉色比前日更加憔悴,眼下烏青一片,顯然徹夜未眠。
    “諸位,”宗主敲了敲案幾,聲音沙啞,“歡喜宗的動向,想必大家都已得知。他們按兵不動,顯然是在等趙東平……”
    “宗主!”一位須發皆白的長老猛地站起,袖口因激動而顫抖,“趙東平那賊子如今在哪?他若破丹成嬰,我們……我們還有活路嗎?”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響起一片嗡嗡的議論聲。林凡注意到,幾位平日裏還算鎮定的長老,此刻也麵色慘白。
    他知道,他們怕的不是歡喜宗,而是元嬰期的恐怖威壓——那是金丹期修士永遠無法逾越的天塹。
    “趙東平在戒色和尚的幫助下,正在衝擊元嬰。”宗主深吸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一枚傳訊玉簡,玉簡表麵布滿了細密的裂痕,“這是昨日潛伏在趙東平老巢的暗線傳回的最後消息。他說,趙東平修煉的功法名為‘萬煞歸宗訣’,此功法霸道無比,需以萬千生魂為引,方能破丹成嬰……”
    “萬千生魂?”一名年輕長老失聲驚呼,“難道那些逃離後被殺的弟子……”
    “恐怕正是如此。”林凡接口道,語氣冰冷,“歡喜宗故意將他們的屍體留在山門外,既是威懾我們,也是為趙東平的邪功提供生魂。”
    “那‘萬煞歸宗訣’每吸收一縷生魂,便能讓修為精進一分。如今趙東平已到金丹後期,隻差最後一步……”
    他的話沒說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其中的凶險。若趙東平真的成就元嬰,明月宗便再無半點勝算。殿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唯有燭火搖曳,映著眾人絕望的臉龐。
    “不能再等了!”一位掌管刑堂的新任長老猛地拔劍,“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我們主動出擊!就算拚盡最後一人,也要毀掉趙東平的老巢!”
    “談何容易?”另一位新上任的長老搖頭歎息,“趙東平身邊有戒色和尚護法,那和尚雖是歡喜宗的異端,但其‘歡喜大手印’早已練至大成,我們去多少人,都是送死。”
    “如果由宗主親自抵抗戒色淫僧,但別忘了還有王長老三人叛宗跟隨趙東平,我們依舊沒有任何勝算,甚至全軍覆沒!”
    “那我們就這麽等著被滅門嗎?”
    爭吵聲再次響起,宗主疲憊地擺了擺手,目光落在林凡身上:“林凡,你有何想法?”
    林凡上前一步,環視眾人,沉聲道:“歡喜宗在等趙東平,趙東平在等功成。我們現在出擊,無異於以卵擊石。但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他頓了頓,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張繪製了一半的地圖,“這是我根據暗線傳來的消息繪製的趙東平藏身之處——黑風穀。”
    “此穀地形複雜,遍布迷陣,但若從藥山後山的秘道潛入,或許能避開正麵防禦。”
    “秘道?”宗主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你是說……”
    “弟子願帶一隊人,從秘道潛入黑風穀,嚐試阻止趙東平突破。”林凡的聲音斬釘截鐵,“就算不能成功,也要拖延時間,為宗門爭取一線生機。”
    “不可!”宗主立刻反對,“你是明月宗的希望,怎能以身犯險?”
    “宗主,”林凡躬身一拜,眼中滿是決絕,“如今宗門危在旦夕,弟子身為少宗主,豈能躲在後方苟活?”
    “趙東平一日不除,明月宗便一日無寧日,與其等著他破丹成嬰後被屠戮殆盡,不如拚上一拚!”
    他的話擲地有聲,殿內的爭吵聲漸漸平息。
    幾位原本絕望的長老對視一眼,眼中重新燃起了鬥誌。
    “好!老夫跟你去!”刑堂長老率先響應,將佩劍重重拍在案幾上,“就算死,也要拉著趙東平那賊子墊背!”
    “我也去!”
    “算我一個!”
    一時間,竟有十數位長老與核心弟子紛紛請戰。
    林凡看著眼前這些慷慨赴義的同門,心中湧起一股熱流。他知道,這或許是一場有去無回的死戰,但明月宗的脊梁,不能在此時折斷。
    “事不宜遲,我們即刻準備。”林凡看向宗主,“請宗主坐鎮宗門,加固防禦,若我們成功,自會發出信號;若失敗……”
    他頓了頓,聲音微啞,“請宗主務必保重,帶領剩餘弟子從密道撤離,前往藥山深處尋找冰璃前輩。”
    宗主看著林凡,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有擔憂,有欣慰,更有一絲無奈。
    他最終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枚刻著火焰印記的玉符:“這是‘焚天符’,危急時刻捏碎,可引發百裏地火,雖不能傷元嬰,卻能阻滯其行動。”
    “你……多加小心。”
    接過焚天符,林凡能感受到其中澎湃的火屬性能量。
    他鄭重地將玉符收好,對著宗主與諸位長老深深一揖。
    與此同時,數百裏之外的黑風穀深處,一座由白骨堆砌而成的祭壇上,趙東平正盤膝而坐。他周身環繞著濃鬱的黑色煞氣,每一縷煞氣中都夾雜著無數冤魂的哀嚎。
    祭壇四周,戒色和尚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掌心的歡喜印不斷拍出,將一枚枚血色丹藥打入趙東平體內。
    “趙兄,再加把勁!”戒色和尚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萬煞歸宗訣即將大成,待你破丹成嬰,這明月宗就是你的囊中之物!”
    趙東平猛地睜開雙眼,眼中血絲密布,瞳孔竟已變成詭異的黑色。
    他仰天長嘯,聲震山穀,周身的煞氣驟然暴漲,形成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祭壇下的地麵寸寸龜裂,無數生魂從地下湧出,被漩渦瘋狂吞噬。
    “哈哈哈……明月宗!林凡!”趙東平的聲音變得無比沙啞,帶著魔性的狂笑,“等著吧!待老夫成就元嬰,定要將你們挫骨揚灰,讓明月宗化為一片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