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西餐廳飄著牛排香氣，薛曉舟攪動著冷掉的咖啡，杯壁凝著水珠：\"這次手術風險太大，我怕......\"吳雅的手機在桌上震動，屏幕亮起值班群的消息，她抓起包起身：\"醫院還有事，你別太擔心。\"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漸漸遠去，留下他對著兩份未動的餐食發呆。
    胡曼黎打開家門時，二嬸正在客廳抹眼淚。二叔蜷在沙發裏，纏著紗布的腿高高架起：\"致遠電話打不通，曼黎啊，你能不能......\"她蹲下身查看傷口，碘伏的氣味混著鄉下帶來的臘肉香：\"二叔，我和致遠離婚了。但您的事我一定管。\"手指在手機屏幕快速滑動，三分鍾後訂好了五星級酒店。
    陳老板的魚攤騰起白霧，他抹了把臉上的水珠：\"胡姐，我想給我媽買份保險。\"話音未落，櫃台上的計算器顯示\"年齡超限\"。胡曼黎舉著電話追到巷口：\"薛曉舟，你們公司有沒有適合75歲老人的產品？\"聽筒裏傳來醫院走廊的廣播聲：\"今天我媽手術，沒時間查。\"她立刻轉賬兩萬：\"給阿姨買束花。\"
    雜誌社的落地窗外暴雨如注，胡曼黎渾身濕透地衝進丁致遠辦公室。王雪捧著咖啡欲言又止，看見主編的臉色比窗外的天還陰沉。\"你二叔在酒店等你三天了。\"她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珠，\"他腿傷要做手術，你作為侄子......\"話沒說完，丁致遠的手機響起師德評比取消的通知。
    醫院的ct室門前，丁二叔把繳費單摔在地上：\"做個檢查要八百？當我們鄉下人好騙！\"丁致遠蹲在瓷磚地上撿單據，白襯衫被汗水浸透。二嬸扯著他的袖子：\"曼黎在的時候，哪會這麽折騰？\"遠處傳來胡曼黎的聲音：\"二叔別急，我聯係了吳醫生，主任親自會診。\"
    薛曉舟守在手術室門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吳雅遞來溫熱的豆漿，手指擦過他手背時微微發顫。無影燈熄滅的瞬間，他衝上去抱住醫生，消毒水的氣味裏，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當晚的燭光晚餐上，他興奮地描繪未來：\"等我拿了年終獎，咱們租個帶陽台的房子......分手吧。\"吳雅的聲音比牛排刀還冷。
    病房裏，丁致遠舉著牛奶盒進退兩難。二叔劇烈咳嗽：\"我對牛奶過敏！你那個女朋友，連這點事都不知道？\"二嬸翻著手機裏胡曼黎幫忙訂病房的聊天記錄，眼角笑出皺紋：\"還是曼黎貼心，連陪護椅都選帶按摩功能的。\"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像極了胡曼黎當年為他熨襯衫時的聲音。
    深夜的魚攤，胡曼黎係著圍裙殺魚，魚鱗濺在保險方案上。她對著陳老板母親的病曆本勾畫重點：\"這個防癌險，特別適合老人......\"手機在案板上震動，是薛曉舟發來的消息：\"吳雅提分手了。\"她盯著屏幕上跳動的光標，突然想起自己離婚那晚，也是這樣盯著手機等不到回複。
    邱麗蘇對著鏡子補妝，口紅塗出唇邊。三天未接的未接來電在屏幕閃爍，她把手機扔進愛馬仕包：\"丁致遠，這次我絕不低頭。\"而此時的丁致遠正在醫院長椅上打盹，口袋裏的《哲學說》樣書露出一角，扉頁上陌生的序言作者名被汗水暈開。
    薛曉舟蜷縮在合租屋的沙發上，橘貓\"保單\"蹭著他的臉。茶幾上散落著吳雅留下的維生素，藥盒上的標簽還貼著\"每天兩顆\"。樓道裏傳來胡曼黎的腳步聲，帶著淡淡的魚腥味。她踢掉高跟鞋，扔來一罐啤酒：\"哭夠了就起來，明天還有三個客戶要見。\"
    月光透過百葉窗，在兩人臉上投下交錯的光影。薛曉舟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哭腔：\"胡姐，你說我們是不是都挺失敗的？\"她仰頭喝完啤酒，罐底砸在茶幾上發出悶響：\"失敗？等我拿下陳老板這單，再幫你搶個業務第一，讓他們看看，我們能有多風光。\"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遠處傳來輪船的汽笛聲，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