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的落地鍾敲過十一點，胡曼黎正對著手機直播講解年金險，屏幕上突然彈出薛曉舟的微信：\"我回來了。\"她瞥了眼後視鏡裏少年頹喪的身影，對著鏡頭笑道：\"各位寶寶，今天的保險小課堂就到這裏，記得點擊關注哦。\"
    \"吳雅說我們不合適。\"薛曉舟踢掉鞋子，橘貓\"保單\"蹭著他褲腿打轉。胡曼黎遞過冰啤酒，瓶身上的水珠滴在他手背上：\"失戀而已，明天還有三個客戶要見。\"她轉身時，聽見身後傳來手機相冊翻動的聲音——全是薛曉舟給吳雅拍的照片，背景裏總有那隻橘貓。
    淩晨三點的直播間早已關閉，薛曉舟還在剪輯\"保單\"的視頻。他盯著屏幕裏貓咪追著激光筆跑的樣子，突然想起吳雅說過：\"你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而此時的吳雅正坐在小艾總的保時捷裏，車載香薰散發出鳶尾花的味道，與薛曉舟出租屋裏的消毒水味截然不同。
    陳老板的魚攤前，胡曼黎蹲在濕漉漉的地麵填寫投保單，魚鱗濺在她新買的職業套裝上。\"胡姐，以後我媽住院都能報？\"陳老板搓著滿是魚腥的手。她剛點頭，丁二嬸的電話就炸了過來：\"曼黎啊，我的保險怎麽報不了？\"
    春露的工位在太盈國際的角落，她盯著電腦屏幕上的保單記錄，指尖發抖：\"當時丁二叔說想要高收益，我就......\"胡曼黎捏著電話的手青筋暴起，想起自己特意叮囑要選\"安心保\"，卻被換成了\"盈利通\"。隔壁工位的唐玲突然笑出聲，指甲敲在鍵盤上：\"有些人啊，不在其位還想謀其政。\"
    醫院的走廊裏，丁致遠靠著牆根抽煙，煙灰落在鋥亮的皮鞋上。\"你去跟我爸媽解釋，我......\"他話沒說完，胡曼黎已轉身就走：\"丁教授，我們離婚了。\"陽光透過窗戶，在她身後投下決絕的影子，像極了七年前她摔門離開書房的模樣。
    薛曉舟在吳雅宿舍樓下站了整整一夜，懷裏的橘貓凍得瑟瑟發抖。當胡曼黎把他拖進車裏時，少年的嘴唇已經發紫：\"她為什麽不見我？\"手機突然響起，吳雅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冷靜得像手術刀：\"薛曉舟，你從來沒問過我想要什麽。\"
    深夜的合租屋，薛曉舟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漬。七年前母親昏迷前，也曾這樣問過他：\"小舟，你有沒有想過，媽媽想要的不是錢，是你好好讀書。\"他猛地坐起，拉開抽屜翻出大學錄取通知書，紙張邊緣已被歲月磨得發毛。
    胡曼黎刷著朋友圈，陳放給唐玲的點讚像根刺紮進眼裏。那個曾陷害她的男人，此刻正與她的老對手互動頻繁。她放大唐玲動態裏的背景——太盈國際的茶水間，牆上掛著的裝飾畫，和陳放辦公室的一模一樣。
    \"別輕舉妄動。\"她按住薛曉舟正要撥號的手，\"沒有證據，隻會打草驚蛇。\"少年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想起自己被當作槍使的日子，喉間泛起苦澀。而此時的唐玲正在給陳發放消息：\"胡曼黎好像懷疑了，下一步怎麽做？\"
    陳老太太的病房裏，心電監護儀發出規律的滴答聲。胡曼黎舉著繳費單對陳老板笑：\"進口藥也能報，當初沒騙你吧？\"男人抹著眼淚點頭，魚腥味混著消毒水味，突然讓她想起父親住院時的場景。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丁致遠發來的消息：\"我爸媽想去你那坐坐。\"
    餐廳的包廂裏，丁二叔把菜單推到胡曼黎麵前：\"曼黎啊，我們知道你和致遠離婚了，但......\"老人的聲音越來越小，\"給孩子辦婚禮的錢，我拿去看病了。\"丁致遠突然咳嗽起來，西裝袖口露出磨損的線頭：\"爸，我現在......\"
    邱麗蘇的辦公室氣派得像宮殿，丁二叔盯著牆上的鍍金招牌，舌頭打結：\"還是致遠有本事。\"然而當財務拿出借條時，二嬸的臉瞬間漲紅：\"借五萬還要收利息？\"邱麗蘇在監控裏看著這一幕，塗著蔻丹的手指劃過屏幕上丁致遠難堪的臉——這是對他冷落自己的懲罰。
    薛曉舟站在太盈國際的玻璃幕牆前，看著樓下胡曼黎匆匆的身影。她剛從醫院趕來，頭發淩亂，卻依舊挺直脊梁。他摸出手機，給吳雅發去最後一條消息：\"祝你幸福。\"然後刪掉所有聯係方式，轉身走進電梯。
    深夜的合租屋，胡曼黎看著薛曉舟重新振作的樣子，突然想起自己剛離婚時，也是這樣逼著自己不停工作。她推過一碗熱氣騰騰的麵：\"吃完了把陳放和唐玲的資料整理一下，我們得為自己討回公道。\"
    窗外的雨又開始下了，打在玻璃上，像是誰在輕輕叩門。薛曉舟吸著麵條，眼淚突然掉了下來。不是因為失戀，也不是因為委屈，而是因為在這個冰冷的城市裏，終於有人和他一起，要為自己的人生，奮力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