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扳手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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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道盡頭的光亮刺得人睜不開眼。一腳踏空,整個人“噗通”一聲栽進了一堆軟綿綿、帶著黴味的玩意兒裏。
“呸!呸呸!” 我吐出嘴裏的爛布條和碎塑料,掙紮著爬起來。頭盔目鏡適應了光線,眼前的景象…比剛才的機械子宮還他媽邪門。
這是個巨大無比的…垃圾場?不對,是花園?也不對!
頭頂是鏽跡斑斑、布滿冷凝水珠的巨大弧形穹頂,顯然是某個巨型廢棄倉儲罐的內部。
光線來自穹頂破洞裏漏下來的慘淡天光,還有罐壁上掛著的幾盞用熒光苔蘚塞在破玻璃瓶裏做的“燈”,散發著幽幽的綠光。
罐體內部空間被分割得亂七八糟。生鏽的集裝箱被暴力切開,成了窩棚;
扭曲的金屬支架上爬滿了粗壯的、開著慘白色喇叭花的藤蔓;
破油桶裏種著蔫頭耷腦的、葉子像爛鐵皮的“蔬菜”;
地麵一層厚厚的、由腐爛織物、塑料碎片、金屬刨花和某種灰綠色苔蘚混合成的“土壤”上,插滿了…武器零件?
沒錯!生鏽的槍管當籬笆,扭曲的炮管當花盆支架,彈鏈像藤蔓一樣纏繞在集裝箱上,甚至有幾顆鏽蝕的炮彈半埋在土裏,頂上還顫巍巍地開著幾朵營養不良的小黃花!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濃烈的混合氣味:腐爛有機物的酸臭、金屬鏽蝕的腥氣、劣質機油的膩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花香?這詭異的組合拳熏得人直犯惡心。
“這…這他媽是哪個神經病的後花園?” 菜鳥從一堆爛沙發墊子裏鑽出來,看著眼前這“廢土藝術展”,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安靜!” 隊長低吼,工程臂警惕地掃視著四周。除了風吹過金屬縫隙的嗚咽和藤蔓葉子的沙沙聲,一片死寂。
那些集裝箱窩棚黑洞洞的,像張著嘴的怪獸。沒有“擠奶工”,沒有咆哮,隻有一片荒誕的寧靜。
“扳手呢?扳手沒出來!” 小年輕帶著哭腔喊。
心猛地一沉。剛才殿後的扳手…被那暗紅的潮水吞沒了。
“找!” 隊長聲音嘶啞,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勁,“活要見人!死…也得把屍體拖出來!”
隊伍立刻散開,壓低身形,在垃圾堆和“武器盆栽”構成的迷宮裏搜尋。腳下那層混合“土壤”軟綿綿的,踩上去深一腳淺一腳,偶爾還能踩到硬邦邦的金屬零件。
右肩接口那幾股能量似乎被這詭異的平靜,暫時消停,隻留下陣陣酸麻。
“個體…陳星…環境…生物改造跡象…明顯…檢測到…高強度有機溶劑…及…放射性塵埃…殘留…建議…避免…長時間暴露…” 小甲蟲蔫蔫地播報著壞消息。
“隊長!這邊!” 老煙鬥突然在加密頻道裏低呼,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我們循聲摸過去,繞過一片用扭曲鋼筋和破漁網搭成的“葡萄架”上麵掛著的“葡萄”是鏽蝕的螺母和軸承),眼前的一幕讓所有人瞬間石化。
在一個相對“幹淨”的空地中央——地上鋪著一層相對完整的破地毯——立著一件東西。
那是扳手那把標誌性的、粗糲巨大的合金動力扳手。
但此刻,它不再是冰冷的工具。
扳手粗壯的金屬手柄深深插在混合“土壤”裏,巨大的六角扳頭卻如同…活了過來?
扳頭表麵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濕潤的、不斷搏動著的暗紅色肉質菌毯!
無數細小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紅色脈絡在菌毯下若隱若現,一直延伸到土壤深處。
更詭異的是,在那搏動的菌毯中央,竟然…長出了一朵花。
一朵巨大、妖異、完全由金屬和肉質構成的花!
花瓣是扭曲、鋒利的合金碎片,層層疊疊,邊緣閃爍著寒光。花蕊則是一團搏動著的暗紅肉瘤,表麵鑲嵌著幾顆…閃爍著微弱紅光的、類似能量電池核心的晶體!整朵花散發出濃鬱的、令人作嘔的鐵腥奶香味,比之前在機械子宮裏聞到的還要濃烈百倍!
“扳…扳手…開花…了?” 菜鳥的聲音幹澀,帶著哭腔和荒謬感。
“共生…寄生…高度變異…” 小甲蟲的信息流冰冷地解析著,“檢測到…扳手…生命信號…微弱…但…存在…主體意識…被壓製…能量核心…被…花朵…汲取…”
扳手還活著?!以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被當成“花肥”的形態活著!
“救他!把花砍了!” 小年輕衝動地就要拔刀。
“別動!” 老煙鬥一把按住他,厚鏡片後的眼睛死死盯著那搏動的花蕊肉瘤和下麵連接的暗紅菌毯,“看到那些‘血管’沒?連著地呢!鬼知道下麵連著啥!你一刀下去,扳手沒準直接成渣!”
“那怎麽辦?看著他被吸幹?” 疤臉紅著眼低吼。
就在這時——
“沙沙沙…”
一陣密集的、令人頭皮發麻的摩擦聲,從周圍的垃圾堆和“盆栽”後麵響起!
隻見那些原本死寂的“武器盆栽”突然活了!
插在土裏的生鏽槍管,如同毒蛇般昂起了頭,鏽蝕的槍口緩緩轉動,鎖定了我們!纏繞在支架上的彈鏈“嘩啦”作響,繃得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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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充當“花盆”的炮管口,滲出粘稠的暗紅液體!甚至有幾顆半埋在土裏的炮彈,頂部的“小黃花”猛地張開,露出裏麵旋轉的、帶著倒刺的金屬口器!
整個“垃圾場花園”,瞬間變成了布滿殺機的武器叢林!我們被無數冰冷的“槍口”和猙獰的“炮口”包圍了!
“操!中埋伏了!” 隊長目鏡瞬間血紅,工程臂上的切割鋸“嗡”地彈出,“準備接…”
他的話被一陣刺耳的、如同指甲刮擦金屬的“吱嘎”聲打斷了。
隻見空地中央,那朵巨大的“扳手花”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覆蓋在扳手上的暗紅菌毯瘋狂搏動!
花蕊中央那顆最大的肉瘤猛地裂開一道縫隙,露出裏麵…一個不斷旋轉的、布滿尖刺的金屬鑽頭!鑽頭高速旋轉,發出刺耳的“吱嘎”聲,同時,一股強烈的、充滿混亂和痛苦的意念波動,如同實質的衝擊波,猛地擴散開來!
“滋…殺…滋…逃…滋…痛…滋…” 斷斷續續、夾雜著強烈電子噪音的意念碎片,直接撞進所有人的腦海!是扳手!他在那朵花裏殘存的意識在瘋狂呐喊!
“扳手?!” 隊長失聲喊道。
那朵花顫抖得更厲害了!巨大的金屬花瓣如同痛苦的肢體般扭曲、開合!花蕊中的鑽頭瘋狂旋轉,對準了…它自己紮根的土壤?
它似乎在拚命掙紮,想要…把自己拔出來?或者說…想要自毀?
“它在反抗!扳手的意識在反抗那個控製它的鬼東西!” 老煙鬥驚叫道。
仿佛被扳手的掙紮激怒,整個“花園”的敵意瞬間爆發!
砰!砰!砰!
幾根離得最近的“槍管盆栽”率先開火!鏽蝕的彈丸打在動力甲上,火星四濺!
噗!噗!
充當“花盆”的炮管口噴出粘稠的暗紅腐蝕液!
嗖!嗖!
幾顆“炮彈花”頂部的金屬口器猛地張開,噴射出帶著倒刺的金屬飛鏢!
“找掩護!” 隊長怒吼著,切割鋸舞動,格擋開飛射的彈丸和腐蝕液!
反抗軍們瞬間陷入苦戰!依托著生鏽的集裝箱和金屬支架,與這片活過來的致命花園搏殺!切割聲、爆炸聲、金屬撞擊聲響成一片!
混亂中,我躲在一個翻倒的破冰櫃後麵,右臂掌心又開始灼熱!那股吸力再次被濃烈的鐵腥奶香和扳手痛苦的意念刺激得蠢蠢欲動!目標異常清晰——就是那朵正在瘋狂掙紮的“扳手花”!
“小子!” 隊長的吼聲在爆炸聲中傳來,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看見那鬼花沒?!扳手在裏麵!把你的‘吸星大法’對準它!給老子…把扳手‘吸’出來!”
吸出來?用這失控的胳膊去吸一朵長在扳手屍體?)上的妖花?這他媽靠譜嗎?
“個體…陳星…目標…變異共生體…能量場…高度不穩定…強行剝離…風險…極高…可能導致…能量核心…殉爆…” 小甲蟲的警報冰冷而殘酷。
“別他媽廢話了!幹!” 疤臉一邊用動力爪撕碎一根撲過來的“槍管藤蔓”,一邊嘶吼,“再磨蹭扳手就真成花了!”
看著那朵在痛苦中瘋狂扭動、試圖自毀的金屬妖花,感受著扳手那斷斷續續、充滿絕望的嘶吼…媽的!拚了!
我猛地從冰櫃後探出身子,將全部意誌或者說對扳手那點微薄希望的賭注)狠狠砸向那條不聽話的右臂——吸!吸那朵花!把扳手…拉出來!
嗡——滋啦!!!
右臂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掌心那無形的吸力漩渦如同黑洞般張開!一股狂暴的、帶著毀滅和掠奪氣息的吸力,狠狠地籠罩了空地中央那朵搏動掙紮的“扳手花”!
轟——!!!
一股肉眼可見的能量亂流猛地爆發!
那朵巨大的金屬妖花發出淒厲刺耳的“吱嘎”尖嘯!覆蓋在扳手上的暗紅菌毯如同被剝離的皮膚般劇烈抽搐、撕裂!花蕊中央的肉瘤瘋狂搏動,旋轉的鑽頭發瘋似的試圖抵抗吸力!整朵花被無形的力量硬生生從“土壤”中拔起!連接著花柄扳手手柄)和土壤的無數暗紅“血管”被暴力扯斷,噴濺出粘稠的暗紅液體!
“扳手——!!!” 隊長目眥欲裂地吼著。
就在那朵妖花即將被徹底吸入掌心的瞬間——
砰!!!
一聲沉悶的爆炸!
花蕊中央那顆最大的、鑲嵌著能量晶體的肉瘤,承受不住這狂暴的吸扯和內部的能量衝突,猛地炸裂開來!
刺眼的能量閃光瞬間吞噬了那朵妖花!狂暴的衝擊波混合著粘稠的組織碎片和金屬破片,如同風暴般向四周席卷!
我被這爆炸的巨力狠狠掀飛出去,重重撞在後麵的集裝箱上,眼前一黑!右臂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吸力瞬間中斷!
煙塵和惡臭的粘液緩緩散去。
空地中央,隻剩下那把粗糲巨大的合金動力扳手,孤零零地插在狼藉的“土壤”裏。
扳手上覆蓋的暗紅菌毯消失了大半,露出下麵斑駁的金屬原色。巨大的六角扳頭被炸得焦黑變形,表麵還殘留著幾縷搏動著的暗紅肉絲和燒焦的花瓣碎片。
扳手…沒了。
那朵花…也沒了。
周圍那些被激活的“武器盆栽”,隨著妖花的爆炸,如同失去了信號,瞬間停止了攻擊。槍管無力地垂下,彈鏈鬆弛,炮口不再滲出粘液,“炮彈花”也蔫了下去。
整個“垃圾場花園”重新恢複了死寂,隻剩下濃烈的硝煙味、鐵腥奶香和…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窒息的悲傷。
隊長站在原地,工程臂無力地垂落,切割鋸早已停止嗡鳴。他死死盯著空地中央那把焦黑的扳手,麵罩下的身體微微顫抖。
菜鳥一屁股坐在地上,動力爪深深插進混合土壤裏,肩膀聳動。
老煙鬥摘下他那厚鏡片,用髒兮兮的袖子用力擦了擦。
我則是靠著冰冷的集裝箱,右臂的灼痛感依舊強烈,但心裏卻一片冰涼。
扳手…用他最後的存在,給我們炸開了一條生路?還是…僅僅換來了一場虛無的爆炸?
小甲蟲在我懷裏微弱地嗡鳴了一下:“目標…扳手…生命信號…消失…檢測到…微弱…能量核心…殘留波動…位於…扳手…內部…”
扳手內部?殘留波動?
我猛地抬頭,看向空地中央那把焦黑、沉默的巨大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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