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死寂，隻剩那股鐵腥奶香混著焦糊味兒往鼻子裏鑽，熏得人腦仁疼。那把孤零零插在爛泥裏的焦黑大扳手，像塊墓碑。
    “扳手…” 隊長嗓子眼兒裏擠出倆字兒，破鑼音兒都啞了。他拖著腿走過去，工程臂顫巍巍地伸向扳手焦糊的六角頭。
    就在他指尖快要碰到那冰涼金屬的瞬間——
    “滋…嘎…”
    扳手內部，猛地傳出一陣短促刺耳的電流噪音！
    所有人汗毛倒豎！
    緊接著，那焦黑變形的巨大扳頭，毫無征兆地…自己動了！
    不是被風吹，是像活物般猛地一擰！沉重的金屬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硬生生在混合土壤裏轉了小半圈，六角形的開口正好“哐當”一聲，把隊長伸過去的工程臂前端…卡！住！了！
    “我操？！” 隊長眼珠子差點瞪出目鏡，下意識往回抽胳膊。紋絲不動！那扳頭跟焊死了似的！
    “隊…隊長！你胳膊！” 疤臉指著扳頭卡住的部位，聲音都變調了。
    隻見工程臂被卡住的地方，扳頭內側那些焦黑的金屬表麵，竟然…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滲出細密的、暗紅色的粘稠液滴！那液滴一接觸工程臂的合金外殼，就發出“嗤嗤”的輕響，冒出絲絲白煙！
    腐蝕？！扳手在腐蝕隊長？！
    “媽的！撒手！給老子撒開！” 隊長臉都綠了，另一隻工程臂掄起切割鋸就朝扳手連接杆砍去！
    “別砍！” 老煙鬥撲過來死死抱住隊長掄鋸的胳膊，厚鏡片後的眼睛死死盯著扳手內部，“看裏麵！有東西在動！”
    切割鋸的嗡鳴停在半空。
    所有人屏住呼吸，湊近了看。
    透過扳頭巨大的六角開口，能看到扳手內部複雜的中空結構。就在那焦黑扭曲的深處，一點微弱但頑強的紅光，正如同心髒般…緩緩搏動著！
    噗通…噗通…
    伴隨著這微弱的紅光搏動，扳手內部傳來極其輕微的“哢噠…哢噠…”聲，像是生鏽的齒輪在艱難地重新咬合。
    “生…生命信號…微弱但…穩定…” 小甲蟲蔫了吧唧的信息流帶著點難以置信，“能量核心…重組…意識…碎片…依附…金屬基質…共生…初步…形成…”
    扳手…沒死透？他的意識碎片，跟他這把吃飯的家夥…共生…成精了？！
    這個念頭還沒消化完——
    “沙沙沙…”
    周圍死寂的“武器盆栽”又活了！那些垂下的槍管再次抬起，鏽蝕的槍口開始充能發紅！纏繞的彈鏈繃緊！炮管口滲出粘液！“炮彈花”頂部的金屬口器“哢噠”張開！
    扳手內部那點紅光的搏動，像是給這片死寂的花園重新注入了邪惡的活力！
    “操！扳手！你他媽醒醒！看看老子是誰！” 隊長目鏡血紅，對著卡住自己胳膊的扳手怒吼，另一隻工程臂徒勞地拍打著冰冷的金屬杆身。
    扳手毫無反應，內部紅光依舊穩定地搏動著，滲出的暗紅腐蝕液速度還加快了，工程臂被卡住的地方白煙直冒！
    “沒用了！那點意識碎片就是個電池！驅動這鬼花園的電池！” 菜鳥絕望地吼著，動力爪彈出高周波刃，準備迎接新一輪的植物武器狂潮。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都…都別動！看我的！” 老煙鬥突然吼了一嗓子，聲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亢奮。
    隻見他飛快地放下背上的大背包，手忙腳亂地從裏麵掏出一個用廢舊滅火器罐子改裝的、布滿旋鈕和管線的古怪裝置——正是他那寶貝“大喇叭”時空震蕩器）的縮小版，旁邊還連著一個塞滿了暗綠色粘稠膏體的玻璃罐子。
    “老煙鬥！這都啥時候了！你那破喇叭還能嚇唬花花草草？！” 菜鳥急得跳腳。
    “嚇唬個屁！老子給它加料！” 老煙鬥飛快地擰開玻璃罐子，一股極其霸道、直衝天靈蓋的…濃縮魔鬼椒混合著工業級芥末和過期電池酸液的超級惡臭瞬間彌漫開來！熏得離他最近的幾個人眼淚鼻涕嘩嘩直流！
    “咳咳咳！老煙鬥！你他媽…嘔…” 隊長被熏得直翻白眼。
    老煙鬥卻跟沒事人似的或者說被熏麻木了），戴著厚手套的手抓起一大坨暗綠色的、還在冒泡的粘稠膏體，狠狠地糊在了“小喇叭”的發射口上！
    然後，他端起這個散發著生化武器氣息的玩意兒，瞄準了空地中央那把卡著隊長胳膊、還在“噗嗤噗嗤”滲腐蝕液的扳手精！
    “扳手！對不住了！嚐嚐老子特製的‘辣味除草劑’！給老子醒！！！”
    他狠狠按下了發射按鈕！
    嗡——！！！
    “小喇叭”發出一陣沉悶的、帶著強烈震動的低頻嗡鳴！一道肉眼可見的、裹挾著暗綠色粘稠膏體的惡臭衝擊波，如同一個巨大的、無形的屁，狠狠地轟在了扳手精的金屬杆身上！
    噗嗤——！！！
    那暗綠色的“辣味除草劑”瞬間糊滿了扳手焦黑的表麵！接觸到扳手內部滲出的暗紅腐蝕液，立刻爆發出更猛烈的化學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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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鼻的濃煙滾滾而起！一股混合了辣到靈魂出竅、嗆到肺管子爆炸、酸到牙床倒伏的恐怖味道，瞬間將之前的鐵腥奶香徹底淹沒！
    “滋——嘎嘎嘎嘎嘎嘎——！！！”
    扳手精內部猛地爆發出一陣前所未有的、尖銳到破音的、如同燒開水壺被踩了脖子的恐怖噪音！整個巨大的金屬扳手開始瘋狂地、劇烈地顫抖！卡著隊長工程臂的扳頭如同癲癇發作般瘋狂開合、旋轉！
    “嗷！老子的胳膊！” 隊長慘叫著，被劇烈抖動的扳手帶得像個破布娃娃一樣甩來甩去！
    更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周圍那些剛剛抬起槍口、繃緊彈鏈、滲出粘液的“武器盆栽”，被這股霸道絕倫的“辣味除草劑”衝擊波一掃，動作瞬間僵住！覆蓋在它們表麵的肉質部分開始劇烈地收縮、枯萎！那些充當“花朵”的槍管炮口，如同被辣暈了的鼻涕蟲，軟塌塌地垂了下去！彈鏈鬆弛，“炮彈花”的金屬口器“啪嗒”一聲合攏，頂上蔫掉的小黃花直接脫落！
    整個致命的“垃圾場花園”，仿佛被這股超越味覺極限的“辣味”給…熏懵了！震懾了！
    “滋…痛…辣…操…老…煙…鬥…” 一陣斷斷續續、夾雜著強烈電流雜音、但明顯帶著點“人味兒”的意念碎片，猛地從瘋狂顫抖的扳手精內部衝了出來，狠狠撞進所有人的腦海！
    扳手！是扳手自己的意識！那點微弱的碎片，被老煙鬥這記“辣味醒魂屁”…給強行炸出來了！
    “扳手？！是你嗎扳手？！” 隊長顧不上胳膊快被甩脫臼，扯著破鑼嗓子狂吼。
    “滋…卡…死…了…拔…老子…出…來…” 扳手痛苦的意念帶著哭腔電子雜音版）。
    “拔出來？！” 所有人一愣。看著那把插在土裏、還在瘋狂“羊癲瘋”的巨型扳手。
    “快！一起上！把它拔出來！” 隊長瞬間明白了，對著我們狂吼，“菜鳥！搭把手！小子！用你那‘吸星大法’穩住它別亂抖！”
    菜鳥第一個撲上去，動力爪死死抓住扳手連接杆下部。我也顧不上右臂酸麻，掌心對準扳手精瘋狂抖動的上半部分，意念狂吼：“給老子…定！”
    嗡！
    一股帶著蠻橫吸力的能量場瞬間籠罩住扳手精！它那癲癇般的抖動幅度肉眼可見地減小了！
    “一！二！三！拔——！！！” 隊長、疤臉、我，加上旁邊幾個反應過來的反抗軍，七八隻手機械的、肉體的）同時發力！
    嘎吱——嘣！！！
    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呻吟！那把巨大的合金動力扳手，連同根部帶起的一大坨混合著暗紅菌絲和金屬碎片的“土壤”，硬生生被我們從地裏拔了出來！
    就在扳手精離開“土壤”的瞬間！
    噗嗤——！
    它根部纏繞的那些暗紅“血管”和菌絲如同被斬斷的章魚觸手，猛地噴射出大量粘稠的暗紅液體！同時，扳手精內部那點搏動的紅光猛地一亮，發出一陣解脫般的“嗡…”聲，隨即迅速黯淡下去，歸於沉寂。整把扳手也不再抖動，變得死沉死沉。
    “扳手？” 隊長小心翼翼地把這坨巨大的金屬上麵還糊滿了暗綠色的“辣味除草劑”殘留）平放在破地毯上。
    沒有回應。那點意識碎片，似乎耗盡了力氣，又沉睡了。
    但至少，它不再腐蝕隊長的胳膊了隊長趕緊把被腐蝕得坑坑窪窪的工程臂抽出來），周圍那些“武器盆栽”也徹底蔫了，再無威脅。
    “老煙鬥…你他娘的…” 隊長看著自己報廢的工程臂，又看看地上糊滿不明粘稠物的扳手精，再看看旁邊正得意洋洋收拾“小喇叭”的老煙鬥，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這除草劑…勁兒夠大！”
    老煙鬥推了推厚鏡片，一臉“基操勿六”的淡定：“廢話！老子用報廢的神經毒氣過濾芯泡的魔鬼椒！專治各種植物不服！”
    就在這時——
    “嘀嘀…嘀嘀…”
    一陣輕微但清晰的電子提示音，突然從扳手精那巨大的、糊滿暗綠膏體的六角扳頭內部響起。
    緊接著，扳頭側麵一塊被腐蝕和“除草劑”覆蓋的金屬板，“哢噠”一聲，彈開了。
    裏麵露出一個小小的、閃爍著穩定綠光的…屏幕？屏幕下方，還有幾個極其微小的物理按鍵。
    屏幕上，一行簡陋的像素文字正在滾動：
    “係統…重啟中…共生意識…保護性休眠…備用能源…啟動…導航數據…恢複…出口坐標…載入中…”
    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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