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皮棺材？小子？” 我腦子有點懵，下意識看向自己那條纏著繃帶、還在隱隱作痛的右胳膊。鐵皮棺材？是說這玩意兒？
    “對！就是你！” 老酒桶銅鈴般的眼睛瞪著我，油汙覆蓋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那眼神像在審視一塊需要回爐的廢鐵。“身上一股子‘鐵皮棺材’的味兒！錯不了！那幫穿白大褂的瘋子，就愛搞這種半死不活的玩意兒！”
    穿白大褂的瘋子？鐵皮棺材？我猛地想起藥師斑那張破電路板臉，還有他往我胳膊裏塞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
    “老酒桶！少他媽嚇唬人！” 老駱駝一巴掌拍在油膩的吧台上，震得幾個空杯子跳了跳，“老子帶來的就是朋友！先整幾杯‘特調’壓壓驚！再談你那狗屁‘回爐’！”
    老酒桶哼了一聲，巨大的機械臂終於收了回去，重新夾起那個巨大的仙人掌酒杯。
    另一隻機械臂的金屬手指靈活得嚇人，飛快地夾起各種瓶子：粘稠的、泛著綠光的“清道夫汁”，刺鼻的工業酒精，一小撮亮晶晶的金屬粉末，最後…他居然從吧台底下摸出一小截暗紅色的、還在微微搏動的…辣椒王的肉質殘骸？！用金屬鉗子掐了一小點帶著粘稠露珠的“精華”，丟進了酒杯裏！
    然後，機械臂再次高速旋轉搖晃！仙人掌酒杯在他手裏化作一團模糊的暗金漩渦！
    咚！咚！咚！
    幾杯翻滾著詭異氣泡、呈現出熔融金屬般暗金色的“仙人掌特調”，被重重頓在我們麵前。一股混合了酸餿、機油、酒精、金屬粉塵和…極致濃縮辣味的恐怖氣息撲麵而來！
    “喝！” 老駱駝率先抓起一杯，對著我們吼，“鐵砧鎮的規矩！第一杯‘特調’，敬活著的！”
    隊長看著杯子裏那翻滾的暗金液體，喉結滾動了一下，破鑼嗓子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喝！” 抓起一杯，仰頭就灌了下去！
    咕咚！咕咚！
    隊長的臉瞬間由蠟黃漲成紫紅，脖子上的血管像要爆開！他猛地捂住嘴，肩膀劇烈聳動，硬生生把那口翻騰的液體壓了回去！眼睛瞪得溜圓，裏麵瞬間布滿血絲，整個人像被通了高壓電！
    其他人，包括老煙鬥，也都是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閉著眼灌了下去，然後就是一片痛苦的嗆咳、幹嘔和扭曲的表情。
    輪到我了。那杯暗金色的液體近在咫尺，散發出的味道已經不能用“難聞”形容，簡直是精神汙染。我右臂的灼痛感被這氣味一激，又開始隱隱跳動。
    “小子！慫了？” 老酒桶抱著他那兩條恐怖的機械臂，饒有興致地看著我。
    媽的！拚了！我屏住呼吸，抓起杯子就往嘴裏倒！
    轟——！！！
    一股難以形容的、仿佛在口腔裏引爆了燃燒彈和濃縮酸液的混合體，瞬間炸開！辣！極致純粹的、燒穿靈魂的辣！混合著濃烈的機油腥氣、工業酒精的灼燒感和金屬粉末的顆粒感！眼淚鼻涕瞬間失控！胃裏翻江倒海！
    就在我感覺喉嚨和食道都要被燒穿的瞬間——
    嗡！
    右肩接口那塊疤猛地一跳！一股灼熱蠻橫的能量“歸墟焦糊”那祖宗）瞬間湧出！如同在體內張開了一張無形的濾網！
    那股狂暴的“特調”能量流，竟被硬生生截留、過濾！大部分刺激性的、毀滅性的部分被瞬間中和、消耗！隻剩下一種滾燙的、帶著奇異金屬質感的暖流，順著食道滑了下去！
    “呃…” 我打了個帶著金屬腥氣的嗝，一股白煙從鼻孔裏冒出來。除了嗓子眼還有點火辣辣的餘韻，預想中的天崩地裂…竟然沒有？
    我茫然地放下空杯，抹了把臉上的眼淚鼻涕。抬眼看去，老酒桶那雙銅鈴眼裏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驚訝。老駱駝也愣住了，隨即哈哈大笑：“行啊小子！深藏不露！是個喝‘特調’的料！”
    其他人看我沒事人似的，表情更是像見了鬼。
    “個體…陳星…體內…檢測到…高效…能量過濾…及…中和…機製…疑似…‘鐵皮棺材’…核心功能…部分激活…” 小甲蟲的信息流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
    鐵皮棺材？核心功能？過濾“特調”？這都什麽跟什麽？
    “行了！酒喝了！該幹活了！” 老駱駝一拍桌子，指著外麵車鬥裏的扳手精，“老酒桶！那大寶貝，趕緊拾掇拾掇！老子還指望它帶路去‘沉船穀’挖硬貨呢！”
    老酒桶的目光從我身上移開，落向車鬥裏那把糊滿沙土辣椒汁、死氣沉沉的巨大扳手，悶雷般的聲音響起：“那鐵疙瘩？有點意思。抬進來！” 他轉身走向油罐酒吧深處一扇厚重的、布滿鉚釘的金屬門。
    菜鳥和另一個隊員齜牙咧嘴地再次充當苦力，把死沉的扳手精拖進了那扇門。
    門後不是想象中火花四濺的打鐵鋪。
    而是一個巨大、冰冷、充滿刺鼻消毒水味和機油味的…生物機械混合實驗室！
    空間巨大，由幾個打通的大型集裝箱拚接而成。頭頂是縱橫交錯的粗大線纜和蒸汽管道。牆壁上掛滿了各種扭曲的金屬肢體、閃爍著紅綠光芒的電子元件板，甚至還有幾個浸泡在巨大玻璃罐裏、連著線纜的、搏動著的暗紅肉質器官！角落裏堆滿了鏽蝕的零件和拆解到一半的“清道夫”仙人掌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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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醒目的是中央區域。一個巨大的、布滿複雜機械臂的金屬操作台，旁邊連接著嗡嗡作響的能量核心和冷卻係統。操作台上方垂掛著幾盞無影燈，慘白的光線照亮了台麵上那把被固定住的扳手精。
    “放上去！” 老酒桶指了指操作台，他那兩條巨大的機械臂末端，沉重的鍛造錘“哢噠”幾聲，竟自動卸下，換上了各種精密的切割、焊接、鑽孔工具！細小的激光探頭、高頻振蕩刻刀、分子焊槍…工具尖端閃爍著危險的寒光。
    菜鳥他們趕緊把扳手精放上操作台固定好。
    “滋…輕點…老子…暈…” 扳手精微弱的意念碎片飄過。
    “閉嘴！再吵把你焊成啞巴！” 老酒桶悶吼一聲，巨大的身軀伏在操作台前，那雙銅鈴眼瞬間變得極其專注銳利。細小的激光探頭在他機械臂的精準操控下，如同靈巧的手指，開始掃描扳手精表麵的損傷和內部結構。
    “表麵…嚴重…腐蝕…結構…變形…能量核心…共生意識…殘餘…極度…虛弱…接入…困難…” 小甲蟲同步掃描著，信息流在我腦子裏匯報。
    老酒桶顯然也發現了問題。他粗壯的眉毛擰成了疙瘩，悶雷般的聲音帶著煩躁：“核心快熄火了！這點‘辣味’他指了指扳手精表麵殘留的暗紅辣椒汁）不夠勁！得加料！”
    他巨大的機械臂猛地伸向旁邊一個冷藏櫃，“嗤”地一聲拉開！一股更加濃鬱的、令人窒息的鐵腥奶香味混合著冰冷寒氣撲麵而來！冷藏櫃裏，赫然整齊擺放著十幾個玻璃罐！每個罐子裏都浸泡著一顆拳頭大小、閃爍著微弱暗紅光芒的…“清道夫”仙人掌核心！如同跳動的心髒！
    老酒桶用金屬鉗子夾出一顆還在微微搏動的暗紅核心，看都沒看，直接塞進了操作台旁邊一個連接著粗大管線的粉碎萃取器裏！
    嗡——滋啦——！！！
    刺耳的粉碎聲響起！那顆價值不菲的仙人掌核心瞬間被攪碎、萃取！粘稠的、散發著濃鬱鐵腥奶香味的暗紅色能量液，順著粗大管線，被高壓注入扳手精內部！
    “滋——！！！”
    扳手精猛地一顫！內部那點微弱的紅光如同被潑了汽油，瞬間暴漲！整個巨大的金屬扳手發出低沉的嗡鳴！表麵殘留的沙土和辣椒汁被震得簌簌掉落！
    “不夠！還不夠勁！” 老酒桶盯著屏幕上快速滾動的數據，悶聲吼道，“得加點‘引子’！把‘辣味’徹底激出來！”
    他巨大的機械臂再次伸出，這次目標直指——操作台旁邊一個玻璃罩！罩子裏，赫然是之前從扳手精連接杆上刮下來的、那一小點殘留的、散發著終極惡臭的辣椒王“精華”粘稠物！
    老酒桶用最細小的分子鉗，小心翼翼地夾起米粒大小的一點暗紅粘稠物，然後，極其精準地…滴進了正在向扳手精注入暗紅能量液的管線入口！
    轟——！！！
    仿佛火星掉進了油桶！
    管線內原本穩定流淌的暗紅能量液，在接觸到那一點辣椒王“精華”的瞬間，猛地爆發出刺目的暗金光芒！一股狂暴的、帶著極致辣味和毀滅氣息的能量洪流，如同脫韁的野馬，狠狠衝進了扳手精內部！
    “滋嘎嘎嘎嘎嘎——！！！”
    扳手精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狂喜又痛苦的尖嘯！整把巨大的扳手在操作台上瘋狂地震動、跳躍！固定它的卡扣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它內部的紅光不再是穩定搏動，而是如同失控的熔爐，瘋狂地閃爍、噴湧！
    一股肉眼可見的、帶著辣味熱浪的能量波動，猛地擴散開來！
    “成了！辣味導航核心！夠勁！” 老酒桶興奮地低吼，巨大的機械臂飛快地在操作台上舞動，無數細小的焊槍和刻刀亮起，開始趁著這股狂暴能量注入的瞬間，對扳手精進行最後的改造和加固！
    嗡——嗡——嗡——
    扳手精的震動越來越劇烈！那股狂暴的辣味能量波動越來越強！整個實驗室的空氣都仿佛在燃燒！
    我右肩接口那幾股能量被這同源的、極致的“辣”意刺激得瞬間沸騰！整條右臂如同燒紅的烙鐵，皮膚下的血管根根暴起，發出刺目的紅光！掌心那股吸力不受控製地爆發！
    “警告！…高能…反應…失控…風險…” 小甲蟲的警報瞬間被淹沒！
    就在我的右臂即將被那股吸力帶著，抓向操作台的瞬間——
    “滋…鎖定…坐標…沉船穀…b區…能量…滿格…導航…啟動…！！！”
    扳手精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電子咆哮！
    轟——！！！
    一道粗大的、燃燒著暗金火焰的辣味能量光束，如同激光炮般，猛地從它那經過改造、閃爍著刺目紅光的六角扳頭中央噴射而出！狠狠轟在了實驗室堅固的合金牆壁上！
    嗤啦——！！！
    厚實的合金牆壁如同黃油般被瞬間熔穿！露出外麵慘白的沙漠天空和刺目的陽光！
    一個足夠卡車通過的巨大破洞，赫然出現！熱浪裹挾著沙塵，倒灌而入！
    “導航…路徑…已…開通…” 扳手精的意念帶著一種睥睨天下的狂傲，“菜鳥…拖…老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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