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的汙水倒映著血色的天空。
    蜜糖拖著昏迷的火花在齊膝深的汙水中跋涉，斷裂的機械尾巴在身後拖出一道藍色冷卻液的痕跡。她的左耳隻剩半截，人造皮毛被腐蝕得斑駁不堪，但琥珀色的瞳孔依然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再堅持一下......"她咬著火花的後衣領，聲音含糊不清，"老鬼的安全屋就在......"
    突然，她僵住了。
    水麵上漂浮著一顆機械心髒——正是那個小女孩的。它已經停止跳動，表麵布滿裂紋，但核心處仍有一絲微弱的藍光。
    "小鬼......"蜜糖的喉嚨裏滾出一聲嗚咽，尾巴無力地拍打著水麵。
    "放......我下來......"火花突然虛弱地開口，她的右眼已經失明，左眼勉強聚焦在機械心髒上，"那是......"
    機械心髒突然迸發出刺目藍光！
    一道全息投影從核心射出，老鬼的影像出現在汙水中。他的機械脊椎隻剩半截，義眼不斷閃爍："如果你們看到這個......說明計劃a失敗了......"
    蜜糖的耳朵瞬間豎起："老鬼？！"
    "聽好......"全息老鬼的聲音斷斷續續，"刑天從一開始就是"母親"的克隆體......博士李用他的基因培育了三百個容器......"影像閃爍，切換成實驗室畫麵——金屬麵具人跪拜在一團黑色物質前，"但他們都搞錯了......"母親"不是武器......"
    畫麵突然變成深海景象。三艘生鏽的潛艇靜靜躺在海底，艇身上刻著陌生的文字。
    "它是外星造物......"老鬼的影像開始失真，"第七研究所隻是......發現了它......"
    火花掙紮著抓住機械心髒："重點......老鬼......"
    "安全屋......地下十八層......"老鬼的影像突然年輕了二十歲，那是他存儲在心髒裏的早期記憶，"有能對抗"母親"的武器......用xt00的基因啟動......"
    影像消失了。機械心髒徹底熄滅，沉入汙水中。
    蜜糖和火花沉默地對視。遠處傳來機械觸須在地下穿行的轟鳴，整條下水道都在震顫。
    "走。"火花用盡力氣翻過身，"扶我起來，臭貓......"
    蜜糖齜了齜牙："再叫我臭貓就把你扔在這。"但她還是小心翼翼地用爪子扶起火花，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汙水突然泛起漣漪。
    一個圓滾滾的金屬球從管道滾出，撞上蜜糖的腿。它的顯示屏亮起：(????)
    "小叮當？！"蜜糖的尾巴尖抖了抖。    火花虛弱地笑了："老鬼那個老混蛋......果然留了後手......"    "我們是不是在往"母親"的方向走？"蜜糖的爪子不安地彈出又收回。
    小叮當的顯示屏變成(???)?："最短路徑計算中~"
    火花突然按住蜜糖的肩膀："聽......"
    微弱的機械運轉聲從肉質管道深處傳來。不是"母親"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嗡鳴，而是某種老式發電機的聲響。
    安全屋的門出現在眼前——被血肉包裹的金屬門上，老鬼的塗鴉依然清晰可見：一個豎中指的手勢。    蜜糖和火花異口同聲："威士忌。"
    門開了。
    昏暗的燈光下，整麵牆的顯示屏閃爍著監控畫麵。中央是一個培養艙，裏麵漂浮著——
    "小九？！"蜜糖的瞳孔收縮。
    不，不是小九。培養艙裏的少年約莫十五歲，胸口跳動著機械心髒，麵容與小九有七分相似。他的皮膚上布滿了與刑天相同的電路紋路。
    "xt00原型體......"火花讀著控製台上的標簽，"最終版本......"    蜜糖和火花對視一眼。
    火花艱難地抬起手，從傷口處抹了一點藍色冷卻液——那是混合了小女孩血液的液體。
    "基因識別中......"機械音響起，"xt00衍生體確認......"
    培養艙緩緩開啟。
    少年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與刑天截然不同的眼睛——沒有機械的冰冷，反而充滿了人類的困惑與痛苦。他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膚下的電路紋路隨著呼吸明滅。
    "我......"少年的聲音帶著電子合成音，"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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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花撐著控製台站穩："你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突然，所有顯示屏同時變成雪花屏。一個模糊的影像強行切入——是刑天！他的半邊身體已經與黑色物質融合，但右眼仍保持著猩紅。
    "快......走......"他的聲音夾雜著刺耳雜音，"她......找到你們了......"
    畫麵外，母親的手撫上刑天的肩膀。
    "親愛的......"她的聲音甜蜜得令人作嘔，"為什麽要警告他們呢？"
    刑天的影像突然扭曲，變成了一張金屬麵孔——是博士李！他的機械義眼閃爍著病態的藍光："找到你們了，小老鼠們......"
    顯示屏一個接一個爆炸！
    安全屋的牆壁開始蠕動，黑色物質從縫隙中滲出。
    少年——現在該叫他小零了——突然抱住頭："太多聲音......太吵了......"
    蜜糖擋在他麵前："小鬼！現在可不是犯病的時候！"
    火花快速檢查武器架："老鬼說的武器在哪？"    牆角的地板自動打開，升起一個圓柱形容器。裏麵懸浮著一把造型怪異的手槍——槍身透明，內部流動著藍色液體，槍管刻滿了與刑天裝甲相同的紋路。
    "分子解構槍......"火花讀出標簽，"對"母親"專用......"
    小零突然抬頭："她來了。"
    安全屋的門被暴力撕裂！三條機械觸須刺入室內，每條頂端都長著刑天的金屬麵孔。
    "找到......你們了......"它們異口同聲。
    火花舉起分子槍，但小零的動作更快。
    少年如鬼魅般閃到觸須前，手掌按在最粗的那條上。驚人的一幕發生了——觸須表麵的黑色物質開始褪色，變成與少年皮膚相同的銀白色！
    "我......可以改寫它們......"小零的聲音充滿痛苦，"但需要......能量......"
    蜜糖抓起武器架上的能量罐："要多少有多少，小鬼！"
    火花一槍轟碎第二條觸須，藍色液體所到之處，黑色物質如陽光下的雪般消融。但第三條觸須趁機纏住了她的腰！
    "火花！"
    蜜糖飛撲過去，爪子撕扯著觸須。黑色物質腐蝕著她的前爪，人造皮毛瞬間碳化。
    小零突然尖叫！他的機械心髒迸發出刺目藍光，所有顯示屏同時爆炸。安全屋的照明係統過載，強光中，觸須一個接一個僵直、褪色、最終化為銀色粉塵。
    寂靜。
    隻有三個幸存者劇烈的喘息聲。
    火花癱坐在地上："幹得漂亮......小鬼......"
    小零跪倒在地，機械心髒的藍光微弱如風中之燭："她......生氣了......"
    仿佛印證他的話，整個安全屋突然劇烈震動！天花板裂開，露出外麵血色的天空——"母親"的觸須已經包圍了這片區域。
    更可怕的是，在無數觸須中央，刑天的身影緩緩降下。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與黑色物質融合，隻有右眼還保持著最後的猩紅。
    "跑......"他的聲音從無數觸須中傳出，"快跑......"
    蜜糖叼起小零的後領："沒門！要走一起走！"
    火花掙紮著站起來，分子槍對準刑天："老鬼說過......這把槍能分離共生體......"
    刑天的右眼突然流下一滴黑色機油："開槍......"
    "母親"的聲音突然從四麵八方響起："不乖的孩子......要接受懲罰哦......"
    所有觸須同時暴起！
    火花扣下扳機——
    藍色能量束如利劍刺入刑天胸口！黑色物質如沸水般翻滾，刑天的機械骨骼開始從黑色物質中剝離。他發出不似人類的慘叫，但右眼的光芒越來越亮。
    小零突然掙脫蜜糖，雙手按在地麵。驚人的一幕發生了——所有金屬製品開始共振，安全屋的武器架、機械零件、甚至小叮當ini的殘骸都飛向空中，在觸須群中橫衝直撞！
    "走！"火花拽起蜜糖，"趁現在！"
    她們拖著昏迷的小零衝向後門。身後，刑天的慘叫與"母親"的怒吼交織在一起，整棟建築開始崩塌。
    最後一刻，蜜糖回頭看了一眼。
    在黑色物質與金屬的漩渦中，刑天的右臂突然舉起——那是豎起大拇指的手勢。
    然後，爆炸吞沒了一切。
    三個身影被氣浪掀飛，落入下水道的汙水中。遠處，新東京市的上空，三頭巨獸同時發出震耳欲聾的悲鳴。
    "他......"火花的聲音哽咽，"做到了......"
    小零在蜜糖懷中蘇醒，機械心髒重新跳動："不......"他的瞳孔倒映著遠方的天空，"那隻是......開始......"
    海平線上，更多的黑影正在浮出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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