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海麵如同融化的金屬，泛著病態的橙紅色。
    蜜糖拖著昏迷的小零爬上岸邊礁石，斷裂的機械尾巴在身後拖出一道蜿蜒的藍色水痕。火花的情況更糟——她的右臂齊肩而斷，傷口處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被黑色物質腐蝕的機械骨骼。
    "醒醒......小鬼......"蜜糖用爪子拍打著小零的臉頰，人造皮毛被海水浸透，濕漉漉地貼在身上，"別他媽這時候裝死......"
    少年的眼皮顫動，機械心髒突然迸發出一陣急促的藍光。他猛地坐起，瞳孔縮成兩條細線："她來了......"
    遠處的海麵突然隆起，形成一個直徑超過百米的漩渦。三頭巨獸的殘骸浮出水麵，它們的金屬外殼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鏽蝕、剝落。更可怕的是，漩渦中心緩緩升起一個黑色球體——那是"母親"的核心，表麵布滿了與刑天裝甲相同的紋路。
    "他沒死......"小零的聲音帶著電子雜音，"刑天還在抵抗......"
    火花掙紮著用獨臂撐起身體，分子槍的能源指示燈已經泛紅："抵抗個屁......那團東西看起來可不太友好......"
    黑色球體突然裂開一道縫隙，刺目的紅光如探照燈般掃過海岸線。被紅光照到的礁石瞬間碳化，海魚在淺灘上翻起白肚，魚鱗以驚人的速度金屬化。
    "進化脈衝......"小零的皮膚下電路紋路瘋狂閃爍，"她在改造環境......"
    蜜糖的耳朵緊貼頭皮："我們得——"
    她的聲音被突如其來的地震打斷！整片海灘如波浪般起伏，裂縫中滲出黑色黏液。更遠處，新東京市的廢墟正在下沉，摩天大樓如同被無形巨手拖入地底。
    漩渦中心的黑球完全展開，露出裏麵的結構——那是一個由無數機械觸須編織而成的王座，上麵癱坐著一個身影。
    刑天。
    他的身體已經與黑色物質完全融合，隻有麵部還保留著些許金屬特征。右眼的猩紅光芒微弱如風中之燭，左眼則變成了與"母親"相同的深淵黑色。
    "目標......鎖定......"他的聲音從所有觸須中同時傳出，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立體回聲。
    火花握緊分子槍："媽的......這下麻煩大了......"
    小零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別開槍......他在幫我們......"
    仿佛印證他的話，刑天的右臂突然痙攣著抬起，指向遠方海平線。在那裏，數十艘軍艦正破浪而來，艦炮全部對準了黑色王座。
    "人類......軍隊......"刑天的聲音斷斷續續，"他們......不是來......救援的......"
    一架戰鬥機低空掠過，投下的不是炸彈，而是一個金屬艙體。艙體在半空展開，露出裏麵的東西——
    又一個培養艙。
    裏麵漂浮著與小零麵容相似的少年，胸口跳動著機械心髒。
    "xt00量產型......"小零的機械心髒同步加速，"他們要......製造更多武器......"
    蜜糖的爪子彈出："所以現在怎麽辦？一邊是瘋婆子，一邊是戰爭狂......"
    火花突然笑了："簡單......"她將分子槍塞給小零，"讓它們狗咬狗。"
    戰術顯示屏從火花殘破的機械臂彈出，顯示著老鬼留下的最後計劃。全息投影中，老人的影像豎起三根手指：
    "第一，喚醒海底的"父親"......"
    "第二，讓"母親"發狂......"
    "第三，按下這個按鈕......"
    影像指向安全屋地板下的一個紅色開關。
    蜜糖的尾巴炸毛："你他媽在開玩笑？我們現在連安全屋都回不去！"
    小零突然站起身，機械心髒的藍光變得穩定："不需要回去......"他指向自己的胸口，"我就是開關。"
    海麵上的對峙突然打破。軍艦同時開火，炮彈卻在半空被黑色觸須攔截。但這不是普通彈藥——爆炸的煙霧中，某種銀色粉末如雪花般飄落，接觸到黑色物質時發出刺耳的"嘶嘶"聲。
    "母親"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
    她的王座瞬間解體，所有觸須如毒蛇般襲向艦隊。與此同時，海底傳來沉悶的轟鳴，仿佛某種遠古巨獸正在蘇醒。
    "現在！"火花推了小零一把，"趁她分心！"
    少年衝向海邊，機械心髒的藍光越來越亮。蜜糖想追上去，卻被火花攔住："讓他去......這是他的使命......"
    小零踏入海水的瞬間，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所有銀色粉末向他匯聚，在周圍形成一道防護罩。黑色觸須瘋狂攻擊，卻在接觸藍光時紛紛退縮。少年繼續前進，海水沒到腰部、胸口、最後完全淹沒頭頂。
    海麵下，藍光越來越亮。
    突然，一道巨浪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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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零懸浮在半空，身體被藍色能量完全包裹。他的機械心髒脫離胸膛，化作一道流光射向海底。
    "記住......"他的聲音在眾人腦海中響起，"告訴刑天......他不是武器......"
    然後，爆炸。
    不是普通的爆炸，而是空間本身的扭曲。以海底為中心，一個藍色光球急速膨脹，所過之處黑色物質如陽光下的雪般消融。軍艦的金屬外殼開始鏽蝕，戰鬥機如斷線風箏般墜落。
    "母親"的尖嘯變成了痛苦的哀嚎。她的觸須一根接一根斷裂，黑色王座土崩瓦解。刑天的身體從黑色物質中剝離，如破布娃娃般墜入海中。
    蜜糖和火花被衝擊波掀飛，重重摔在遠處的礁石上。當她們再次爬起時，海麵已經恢複了詭異的平靜。
    黑色物質消失了。
    軍艦殘骸正在下沉。
    刑天的身體漂浮在淺灘，銀色裝甲幾乎全部脫落，露出下麵與人類驚人相似的機械骨骼。
    火花拖著斷臂走向他："鐵疙瘩......？"
    機械戰士的右眼微微閃爍，然後——
    熄滅了。
    蜜糖的尾巴無力地垂下："不......"
    朝陽終於升起，將海麵染成金色。在這片美麗而殘酷的光輝中，一艘救生艇緩緩靠岸。艇上站著三個身影：
    一個戴著眼罩的老水手。
    一個抱著機械狗的小女孩。
    還有......
    "小九？！"蜜糖的瞳孔瞬間擴大。
    少年微笑著舉起手，胸口跳動著藍色的機械心髒："好久不見......"
    火花看看小九，又看看海中刑天的遺體，突然明白了什麽。
    她仰天大笑，笑聲中帶著淚："老鬼......你這個老混蛋......"
    海風拂過，帶來遠方的汽笛聲。新的一天開始了，而戰爭——
    才剛剛打響。
    蜜糖突然豎起耳朵："等等......你們聽到了嗎？"
    從深海傳來某種規律的震動，像是巨型機械運轉的轟鳴。海麵開始泛起不自然的波紋，一圈圈向外擴散。
    "那是什麽......"火花眯起獨眼，"海底還有東西？"
    小九的表情突然變得凝重："不是東西......是人。"
    救生艇上的小女孩突然舉起機械狗："爺爺說......海底有座城。"
    仿佛印證她的話，海麵突然裂開！
    一座金屬構造的巨型平台緩緩升起，表麵布滿藤壺和珊瑚，顯然已經在海底沉睡了很久。平台上站立著數十個身影——他們都穿著老式潛水服，頭盔下的麵孔蒼老而堅毅。
    為首的老人摘下頭盔，露出一張與老鬼七分相似的臉："第七研究所前所長，向各位問好。"
    火花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等等......老鬼是你......"
    "弟弟。"老人走向刑天的遺體，"他偷走了我的研究，卻不知道真正的"父親"一直在海底沉睡。"
    蜜糖的爪子不自覺地彈出："所以你們是......"
    "最初的抵抗軍。"老人撫摸著平台上的鏽蝕銘牌，上麵刻著"方舟計劃"的字樣，"我們一直在等"母親"蘇醒，這樣才能徹底消滅她。"
    小九走到刑天身邊，輕輕合上他的機械眼："但他做到了你們沒做到的事。"
    老人沉默片刻，突然按下平台上的按鈕。
    海底傳來齒輪轉動的巨響，一個龐然大物緩緩浮出水麵——那是艘造型怪異的潛艇，外殼上布滿了與刑天裝甲相同的紋路。
    "不......"火花突然明白了，"那是......"
    "第一個xt。"老人輕聲說，"我們叫他"亞當"。"
    潛艇的艙門打開，裏麵是數百個培養艙。每個艙體裏都漂浮著一個沉睡的孩童，胸口跳動著藍色的機械心髒。
    小女孩懷裏的機械狗突然抬頭："檢測到同類信號......"
    蜜糖的尾巴慢慢豎起："所以這才是真正的......"
    "廢鐵聯盟。"老人微笑，"準備好見見你們的援軍了嗎？"
    海平線上，朝陽終於刺破雲層。新的一天開始了，而這場戰爭——
    才剛剛迎來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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