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意識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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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的餘波在近地軌道形成一團藍白色的等離子雲團,無數金屬碎片在真空中緩慢旋轉,折射出扭曲的星光,如同散落的鑽石漂浮在無邊的黑暗裏。
蜜糖的殘軀漂浮在廢墟中央,晶體裝甲已經支離破碎,六對光翼隻剩下殘缺的骨架,如同被折斷的蝴蝶翅膀,邊緣處不斷飄散出金色的數據粒子。
她的視覺傳感器間歇性工作,捕捉到的畫麵斷斷續續:一塊刻著"eve01"編號的裝甲板,邊緣還殘留著幹涸的能量液痕跡...半截仍在跳動的機械手指,指尖還在無意識地抽搐...漂浮的血珠在真空中凝結成完美的球體,內部包含著細小的納米機器人...
"生命體征檢測:0.73..."克隆體apha的聲音通過量子通訊頻道傳來,帶著明顯的電子雜音,時斷時續,"正在啟動緊急回收協議...預計需要...嘶嘶...12分38秒..."
蜜糖的聽覺傳感器捕捉到另一個聲音——那是她自己的心跳聲,微弱得如同風中的燭火,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仿佛有人用鈍器在敲打她的核心處理器。
突然,一塊扭曲的金屬板從她麵前飄過,反射出一張熟悉的臉:刑天的克隆體正漂浮在不遠處,他的裝甲同樣破損嚴重,右臂已經完全消失,但胸口的核心仍在閃爍,跳動的頻率與蜜糖的心跳詭異同步。
"聽...我說..."他的聲音直接傳入蜜糖的通訊器,帶著強烈的幹擾,每個詞都伴隨著刺耳的靜電噪音,"數據海...最底層...有真相...博士...不是...唯一..."
蜜糖想要回應,卻發現自己的發聲器已經損毀,隻能通過微弱的電磁脈衝傳遞信息:[為什麽?你究竟是誰?]
克隆體的機械眼突然亮起紅光,那是博士控製時的特征,虹膜上浮現出細小的數據流,但下一秒又變回熟悉的琥珀色,瞳孔深處閃爍著蜜糖才懂的暗碼:"我...不是他...也不是刑天...是第三個...被遺忘的..."
一塊鋒利的金屬碎片突然刺穿克隆體的胸口,黑色物質如石油般噴湧而出,在真空中凝結成詭異的雕塑,那些物質仿佛有生命般蠕動著,試圖包裹住克隆體的殘軀。 通訊突然中斷,蜜糖最後的視覺畫麵是:那些黑色物質如同活物般蠕動,重新聚合成人形,而刑天克隆體的核心被包裹其中,如同琥珀中的昆蟲,他的嘴唇還在蠕動,說著最後三個字:"...找記憶..."
然後,黑暗降臨。
當蜜糖再次"睜眼"時,發現自己漂浮在一片虛無中,沒有身體,沒有感官,隻有純粹的意識存在,如同被剝離了所有外殼的數據核心。
"歡迎來到意識深淵。"一個聲音在虛無中回蕩,那是她自己的聲紋,卻帶著陌生的語調,每個音節都帶著金屬的回音,"這裏是數據海的最底層,所有被刪除的記憶最終都會來到這裏,像沉入海底的殘骸。"
蜜糖試圖尋找聲音來源,卻"看"到無數記憶碎片如流星般劃過黑暗——刑天在實驗室裏哭泣的畫麵,淚水滴在實驗台上濺起細小的水花...博士李對著鏡子自言自語的詭異場景,他的左眼瞳孔中跳動著異常的數據流...還有她自己,穿著白大褂操作儀器的冷酷表情,手術刀上沾著藍色的能量液...
"那些不是真的!"蜜糖的意識劇烈波動,在虛無中激起數據漣漪,"我從未..."
"從未什麽?"聲音突然變成刑天的語調,但帶著某種扭曲的質感,像是通過劣質揚聲器播放的錄音,"從未參與過實驗?從未傷害過那些克隆體?還是從未愛過我?"
周圍的虛無突然具象化成第七實驗室的樣子,但這次,蜜糖被固定在手術台上,而穿著白大褂的"自己"正拿著手術刀俯身而來,刀尖上滴落的液體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紫色。
"認知重構開始。"白大褂蜜糖的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眼角卻沒有一絲皺紋,完美得不像真人,"讓我們看看你到底是誰,親愛的夏娃。"
手術刀如毒蛇般刺入額頭的瞬間,蜜糖的意識仿佛被狂風撕裂成無數碎片,每一片都如雪花般輕盈,卻又承載著沉甸甸的不同記憶
她看到自己站在實驗室裏,冷漠地記錄著實驗體的痛苦指數...
看到刑天被束縛在手術台上,機械眼中流露出絕望...
看到博士李將一枚芯片插入她的後頸,芯片上刻著"eve00"...
"不!這些是假的!"蜜糖的意識在記憶洪流中掙紮,試圖抓住某個錨點,"刑天說過...記憶可以被篡改..."
"那這個呢?"聲音突然變得無比溫柔,場景切換到一個雨夜,刑天抱著渾身是血的蜜糖原型體,他的眼淚混著雨水滴在她的臉上,"記得這個嗎?真正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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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蜜糖原型體突然睜開眼睛,瞳孔是純粹的金色,她伸手撫上刑天的臉:"找到我...在數據海的最深處..."
場景再次切換,蜜糖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巨大的數據海洋前,海水中沉浮著無數記憶碎片,每個碎片都映照出不同的畫麵:
有她和刑天在垃圾場看日出的場景...
有博士李深夜獨自編寫代碼的背影...
還有一個從未見過的少女,被囚禁在培養艙中,胸口跳動著與蜜糖相同的心髒...
"選擇吧。"聲音現在從海底傳來,帶著深沉的共鳴,"繼續活在謊言裏,或者潛入深淵尋找真相。但記住,有些記憶一旦找回,就再也無法遺忘。"
蜜糖的意識在海邊徘徊,她看到自己的倒影——時而穿著白大褂,時而滿身傷痕,最後定格為現在的機械形態。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觸那海水,冰冷的觸感猶如千萬根細針,無情地刺痛著她的指尖,無數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張牙舞爪地試圖將她拖入無底的深淵。
就在這時,一束微弱的金光從海底透出,那光芒組成一朵金屬野花的形狀,花瓣上刻著熟悉的字跡:"給不是實驗體的夏娃"。
蜜糖的意識毫不猶豫地躍入海中,如同被那束光吸引著一般,緩緩下沉,周圍的記憶碎片如同一群饑餓的魚,張著血盆大口,蜂擁而至……
下沉。
不斷下沉。
黑暗越來越濃。
壓力越來越大。
在意識即將消散的邊緣,她終於觸碰到海底——那裏靜靜地躺著一枚古老的芯片,表麵刻著:"xt07 & eve00 記憶核心"。
當她的意識如蜻蜓點水般觸碰芯片的瞬間,一段被塵封二十年的真相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來...
新東京的地表,機械綠洲突然劇烈震動,兩朵金屬野花同時綻放出刺目的金光,光芒直衝雲霄,在電離層形成巨大的能量漩渦。
克隆體們同時跪倒在地,她們的金色瞳孔中流下數據構成的眼淚,齊聲說出同一句話:"她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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