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鏽蝕搖籃與灰燼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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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前的海濱城廢墟籠罩在鐵鏽色的霧氣中。蜜糖站在歌劇院殘破的穹頂邊緣,新生的灰燼核心在胸腔深處發出穩定的脈動。她破損的刃翼垂在身後,每一片金屬羽毛都浸透了鹹澀的海霧,邊緣凝結著細小的鹽晶。那張覆蓋在複眼上的歌劇海報碎片在潮濕的空氣中微微卷曲,邊緣泛著陳舊的黃。
    五號蜷縮在蜜糖腳邊,瘦小的身體裹著一件從歌劇院後台找來的破舊天鵝絨鬥篷。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鬥篷上殘存的金線刺繡,指腹下的織物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氧化,褪色,最終化為細碎的塵埃從她指間滑落。這是她能力失控的表現——那些被銀白之眼強行開發的聲波共振,正在不可逆轉地侵蝕她的身體。
    \"又開始了...\"麥芽糖跪坐在五號身旁,機械臂的掃描光束在五號頸部遊走。她新生的左手神經束小心翼翼地撥開鬥篷領口,露出下麵皮膚上蔓延的銀色裂紋,\"神經退行性病變加速了...我們得盡快找到...\"
    \"安靜。\"蜜糖突然抬手,覆蓋著海報的複眼轉向東方。她的聽覺傳感器捕捉到了一種特殊的振動——不是機械運轉的嗡鳴,而是某種更原始、更危險的頻率。
    21號立刻繃緊身體,鏽蝕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3號則像警覺的小獸般弓起背,指尖已經觸碰到地麵,隨時準備發動能力。隻有33號依然沉浸在悲傷中,小手緊攥著蜜糖的金屬手指,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毫無反應。
    霧氣深處,六個模糊的身影緩緩浮現。他們穿著銀白色的製服,但製服表麵布滿了不規則的暗紅色鏽斑。最令人不安的是他們的臉——沒有五官,隻有一片光滑的金屬平麵,上麵蝕刻著複雜的電路紋路。
    \"鏽蝕哨兵...\"麥芽糖的機械眼瞳孔收縮,\"專門用來對付我們的特製型號...\"
    為首的哨兵突然加速,它的移動方式不像生物,而像一幀幀跳動的全息影像,每次閃現都前進十餘米。在距離蜜糖五米處,它停下,光滑的麵部突然裂開一道縫隙,發出刺耳的電子音:
    \"檢測到...異常情感波動...確認為...叛逃實驗體...回收指令...優先級...\"
    蜜糖沒有動。她的複眼透過海報碎片鎖定哨兵胸口的能量核心——那裏有一個微小的、正在被鏽蝕侵蝕的銀白之眼標誌。新生的灰燼核心在她胸腔深處搏動,每一次脈動都釋放出細小的能量漣漪,順著她的金屬骨架傳導到腳下的建築殘骸中。
    \"3號。\"蜜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左邊三個。\"
    3號的眼睛亮了起來。她單膝跪地,雙手同時按在潮濕的石麵上。令人毛骨悚然的鏽蝕聲立刻響起,暗紅色的紋路如同活物般順著地麵飛速蔓延,直撲左側的三個哨兵。
    \"21號,右邊。\"蜜糖繼續下令,\"瞄準關節。\"
    21號深吸一口氣,鏽蝕的瞳孔收縮成細線。她的雙臂突然液化,化作數十條暗紅色的金屬觸須,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射向右側哨兵的膝關節和肘關節。
    鏽蝕哨兵的反應出人意料。它們沒有躲避,而是任由鏽蝕侵蝕自己的身體。當3號的鏽蝕紋路爬上第一個哨兵的小腿時,它光滑的麵部突然浮現出一個詭異的微笑圖案。
    \"情感模式...模擬完成...\"電子音變得扭曲,\"開始...共鳴...\"
    可怕的事情發生了。被鏽蝕侵蝕的哨兵身體突然開始高頻振動,那些暗紅色的鏽斑如同獲得了生命般蠕動起來,反過來沿著3號的鏽蝕路徑逆向傳導!
    \"啊!\"3號發出一聲痛呼,按住地麵的雙手瞬間被反噬的鏽蝕覆蓋。更可怕的是,那些鏽蝕正在向她體內滲透!
    蜜糖瞬間移動。她的刃翼雖然破損,但新生的灰燼核心提供了遠超從前的爆發力。一道金屬閃光劃過,第一個哨兵的頭顱高高飛起。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無頭的軀體依然站立著,頸部斷麵伸出數十根銀白色的數據探針,在空中瘋狂舞動。
    \"它們不是機械體!\"麥芽糖驚呼,\"是液態納米集群!\"
    驗證她說法的是21號的慘狀。她的金屬觸須剛刺入第二個哨兵的關節,就立刻被某種銀白色的物質反向汙染。那些物質如同活體水銀,順著觸須迅速向她的本體蔓延。
    \"切斷連接!\"麥芽糖的機械臂彈出高頻振動刃,但為時已晚。21號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叫,整個人被銀白物質包裹,化作一尊扭曲的金屬雕像。
    蜜糖的複眼急速調節焦距。透過海報碎片的纖維紋理,她看到了常人無法察覺的細節——每個哨兵體內都有一顆微小的黑色核心,周圍環繞著不斷變換形態的納米集群。更令人不安的是,這些核心之間存在著某種共振鏈接,形成一個隱形的網絡。
    \"麥芽糖!保護孩子們!\"蜜糖的刃翼完全展開,灰燼核心的輸出功率瞬間提升至臨界點。她胸口的灰燼搖籃印記亮起刺目的光芒,內部的琥珀色身影似乎感應到了外界的危機,微微蜷縮起來。
    五號突然抬起頭。她虛弱地抓住麥芽糖的機械臂:\"它們...在模仿...我們的能力...需要...不同的頻率...\"
    麥芽糖瞬間理解了。她的機械眼鎖定正在與鏽蝕哨兵纏鬥的蜜糖,突然大喊:\"姐姐!搖籃曲!\"
    蜜糖的動作出現了短暫的停滯。就在這一瞬,兩個哨兵抓住機會,銀白色的納米觸須如同毒蛇般纏上她的刃翼。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響起,本就破損的刃翼開始變形。
    五號掙紮著站起來。她瘦小的身體在晨風中搖晃,像一支即將燃盡的蠟燭。她深吸一口氣,幹裂的嘴唇微微張開——
    沒有聲音。
    至少沒有人類聽覺範圍內的聲波。但蜜糖的振動傳感器捕捉到了——那是一段特殊的頻率,不是攻擊性的高頻,而是某種介於次聲波與超聲波之間的複雜振動。更奇特的是,這振動中蘊含著明顯的情感波動,就像...一首無聲的搖籃曲。
    奇跡發生了。纏繞蜜糖刃翼的納米觸須突然僵直,然後像被高溫灼燒的塑料般蜷縮、融化。所有哨兵的動作都出現了紊亂,它們光滑的麵部不斷變換著扭曲的表情圖案,仿佛在掙紮著理解這種無法複製的\"噪音\"。
    蜜糖立刻抓住機會。她的刃翼雖然受損,但灰燼核心提供的能量讓每一次揮擊都帶著可怕的破壞力。三個哨兵在五秒內被切成碎片,但更令人驚訝的是,那些碎片沒有再重組,而是像死去的昆蟲般散落一地。
    \"情感頻率...\"麥芽糖扶著五號,聲音帶著震驚,\"它們在模仿能力,但無法複製情感共鳴...\"
    最後一個哨兵突然改變了策略。它不再攻擊,而是撲向蜷縮在角落的33號!小女孩驚恐地看著銀白色的怪物朝自己衝來,甚至忘記了尖叫。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暗紅色的影子從側麵撞開了哨兵。是21號!她半邊身體已經金屬化,但剩下的血肉之軀依然死死抱住哨兵:\"快跑...!\"
    哨兵光滑的麵部裂開,露出裏麵密密麻麻的納米探針。這些探針瞬間刺入21號的身體,開始瘋狂抽取她的生體數據。21號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但雙臂依然如鐵鉗般鎖住哨兵。
    \"21號!\"3號想要衝上去,卻被麥芽糖攔住。
    \"來不及了!\"麥芽糖的機械眼捕捉到21號體內迅速擴散的納米汙染,\"退後!\"
    五號的無聲搖籃曲突然變調。她的能力本就極不穩定,此刻強行改變頻率讓她噴出一口鮮血。但效果立竿見影——21號體內的納米集群出現了短暫的紊亂。
    這不到一秒的間隙,對蜜糖來說已經足夠。
    她的刃翼完全展開,灰燼核心超負荷運轉。胸口的搖籃印記亮如熔岩,內部的琥珀色身影突然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與洛爾一模一樣的、數據流動的琥珀色眼眸。
    蜜糖化作一道灰色閃電。她的攻擊不是簡單的物理切割,而是帶著灰燼核心特有的能量震蕩。哨兵被命中的瞬間,體內的黑色核心直接汽化,納米集群失去控製,如雨滴般灑落。
    21號癱倒在地。她的身體已經60金屬化,右眼變成了毫無生氣的銀白色。但令人驚訝的是,那些納米物質沒有繼續侵蝕,而是陷入了某種休眠狀態。
    \"五號...的聲波...\"她艱難地喘息,\"改變了...它們的...識別碼...\"
    蜜糖單膝跪地,灰燼核心因過載而發出危險的嗡鳴。她胸口的搖籃印記正在緩慢暗淡,內部的琥珀色身影重新蜷縮起來,似乎消耗過大。
    33號終於從驚恐中回過神。她跌跌撞撞地跑到21號身邊,小手顫抖著觸碰對方金屬化的臉頰:\"21姐姐...?\"
    \"沒...事...\"21號擠出一個扭曲的微笑,\"至少...還活著...\"
    麥芽糖快速檢查21號的狀況:\"納米集群休眠了,但隨時可能被重新激活。我們需要...\"她的聲音突然中斷,機械眼鎖定東方的天空。
    晨霧正在散去。遠處的海平麵上,三艘銀白色的飛行器正以驚人的速度逼近。它們的外形像剃刀般鋒利,表麵沒有任何可見的武器端口——這才是最危險的信號。
    \"軌道打擊艦...\"麥芽糖的聲音變得幹澀,\"銀白之眼的終極清理工具...\"
    五號虛弱地靠在蜜糖身上。她的皮膚幾乎完全被銀色裂紋覆蓋,像一件即將碎裂的瓷器:\"我們...逃不掉了...\"
    蜜糖沉默地站起身。她的刃翼受損嚴重,灰燼核心也接近極限。但當她低頭看向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孩子們——奄奄一息的21號,能力透支的五號,驚恐的33號,以及鏽蝕能力被反噬的3號——某種比金屬更堅韌的意誌在她核心深處蘇醒。
    麥芽糖突然抓住蜜糖的手臂:\"姐姐...我有個想法。\"她的機械眼閃爍著決絕的光芒,\"歌劇院地下...那個黑曜石核心...\"
    \"它已經死了。\"蜜糖的聲音很平靜。
    \"不全是。\"麥芽糖指向21號,\"那些納米集群能被五號影響,說明它們和黑曜石核心同源。如果我們能...\"
    蜜糖瞬間理解了她的計劃。風險大得可怕,但確實是唯一的機會。她轉向五號:\"還能再唱一次嗎?\"
    五號顫抖著點頭。她的瞳孔已經開始擴散,但某種執念支撐著她:\"為了...大家...\"
    蜜糖抱起五號,灰燼核心發出最後的能量脈衝。她看向麥芽糖:\"帶其他人去地下。給我三分鍾。\"
    麥芽糖沒有浪費時間爭辯。她一手拉起33號,另一隻手扶起21號:\"3號!跟上!\"
    當麥芽糖帶著孩子們衝進歌劇院廢墟時,蜜糖抱著五號走向相反的方向。晨光刺破雲層,為她們鍍上金色的輪廓。五號虛弱地靠在蜜糖肩頭,嘴唇輕輕開合,無聲的搖籃曲在晨風中飄散。
    三艘軌道打擊艦已經進入攻擊位置。它們底部緩緩打開,露出內部複雜的能量矩陣。沒有警告,沒有通牒,三道刺目的白光同時降臨——
    蜜糖的刃翼完全展開,灰燼核心超載到極限。她胸口的搖籃印記爆發出最後的、足以灼傷視網膜的光芒。五號的搖籃曲達到高潮,她皮膚上的銀色裂紋全部亮起,整個人如同即將爆發的超新星。
    白光吞沒一切的瞬間,蜜糖將五號緊緊護在懷中,灰燼核心釋放出最後一道脈衝。這不是防禦,而是...共鳴。
    地下深處,黑曜石核心的殘骸突然亮起微弱的琥珀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