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如液態光芒的數據流通道盡頭豁然開朗。巨大的圓形空間中央，懸浮著一個散發著柔和白光、如同巨大橄欖球般的光繭。光繭表麵流轉著淡金色的數據流紋路，低沉的嗡鳴聲如同遠古大地的心跳，是整個數據核空間唯一的聲音。艾莎抱著男孩踏入這片淨土的瞬間，感覺自己耳中那些無休止的碎片噪音瞬間消失了，隻剩下一種深沉、浩瀚的寧靜。
    懷裏的男孩輕輕掙紮了一下，艾莎放開手。他落在地上，赤著的雙腳踩在冰涼的數據流地板上，發出輕微的啪嗒聲。他向前走了兩步，抬起頭，仰望著那個巨大的光繭。臉上那超越年齡的平靜第一次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恐懼、期待和深深悲傷的情緒替代。
    “莉亞……”他輕聲道，聲音幾乎成了氣音，“在裏麵嗎？”
    話音未落，那巨大的光繭表麵，淡金色的紋路驟然亮起！光芒流轉加速！嗡鳴聲的頻率陡然拔高！一股溫和卻無法抗拒的牽引力瞬間籠罩了整個空間！
    艾莎被這股力量推著，男孩被那股力量輕輕托起，兩人不受控製地被牽引著飄向光繭正前方。光繭下方的投影區開始凝聚光線。
    光影從模糊到清晰。一個全息投影出現在光繭下方。不是莉娜記憶中那個被折磨扭曲的、破碎的姐姐信息片段。也不是艾莎想象中那個承載著無盡痛苦的、瘋狂糾纏的怨靈。
    艾麗西亞的影像清晰得如同本人站在這裏。
    她穿著一身方舟七號首席科研官的老舊但幹淨的白袍，灰白的長發一絲不苟地挽在腦後，臉上戴著那副標誌性的、鏡片微微泛黃的數據眼鏡。她的神態平靜，深邃的眼眸裏有一種閱盡滄桑後的疲憊，嘴角卻微微抿著，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整個投影，散發出一種沉重的、屬於最後決策者的……威嚴。
    影像的目光精準地投注過來，掃過抱著男孩的艾莎，落在光繭下方那片投影區域的地麵上，仿佛那裏也站著人。
    “莉娜。”投影裏艾麗西亞的聲音響起，沉穩、清晰，帶著一種久經風暴磨礪後的質感，清晰地傳遍整個數據核空間，仿佛無視了光繭本身的隔閡，直接響起在莉娜的意識中。“我知道你聽得見。從你踏進核心防火區的第一步起，我的聲音就會在‘回廊’裏同步播放。這是程序設定，也是我的遺願。”
    艾莎立刻看向光繭內部流轉的光芒，它們像是有生命般微微律動了一下，似乎在回應外部的影像。而身邊的男孩，小小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艾麗西亞的影像停頓了一下，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數據壁壘，看到了蜷縮在通道裏的莉娜的迷茫與抗拒。
    “沉默？”艾麗西亞的影像嘴角似乎極淡地扯動了一下，“還是像以前一樣，關起了你心裏所有的門，拒絕聽任何讓你不舒服的‘噪音’？包括我的？”
    她的語氣平淡，卻像解剖刀般精準地刮過莉娜深藏的防禦：
    “七年了，莉娜。你把我留下的核心區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恐懼保溫箱。你把自己泡在裏麵，把那個唯一能打開它、唯一一個能告訴我你姐姐莉亞最後選擇了什麽的孩子，也關在外麵受折磨七年！你把莉亞在熔爐裏選擇犧牲的那一刻變成了一把永恒插在你心上的鈍刀子，每天用它攪動自己！這就是你替你姐姐選擇的‘結局’？一個永遠凝固在痛苦和疑懼裏的木乃伊？”
    影像裏的艾麗西亞微微搖頭，神情帶著一絲沉重的失望。
    “懦弱，莉娜。你比我想象的…更加懦弱。隻敢守著自己臆想出來的傷口哭，不敢真的去愈合它，哪怕那意味著要去麵對‘真相’這把鋒利的止血鉗。”
    強烈的指責像無形的重拳，狠狠砸在躲藏的莉娜心上。艾莎能想象莉娜此刻的痛苦和恥辱。男孩緊抿著嘴唇，小手揪住了衣角。
    “我不恨你，莉娜。”艾麗西亞影像的語氣忽然軟化下來，但並非溫柔，而是帶著一種閱盡生死的蒼涼，“我隻為莉亞感到難過。她最後耗盡自己的全部意誌，在熔爐被徹底汙染、她的信息流即將崩潰成蜂巢單元的同化物質前，強行分離出一部分最純淨的本源，送進這個核心數據核。用她自己的死亡和殘留的核心力量，鑄造了這道防火牆最後的基座！用她自己最後的信息碎片，給我提供了足夠的時間……製作‘蓋亞’！”
    艾麗西亞的目光瞬間銳利如刀，穿透光幕，落在正漂浮在艾莎麵前、因聽到自己名字而陡然亮起、核心兩點金光灼灼燃燒的蓋亞身上！也落在了蓋亞包裹之下的艾莎左手腕上！
    “她給我的是時間，是阻止沙丘意誌利用原始通道坐標滲透到更高維空間的時間！是防止蜜糖核心徹底被蜂巢原始意識吞噬、將這片宇宙變成腐爛蜂巢的時間！”
    艾麗西亞的影像猛地提高了聲音，仿佛在向整個冰冷的空間呐喊：
    “她用自己殘存的思念給我指了一條路——不是重啟沙丘！不是激活蜜糖！不是建造更大的蜂巢！而是破壞！是在通道成型前徹底摧毀它！用一種比它更高階、更不穩定、完全不可控的力量去點燃它！毀滅它！同歸於盡！”
    艾麗西亞的目光重新掃過光繭，也掃過漂浮著的蓋亞，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果決：
    “這就是‘蓋亞’！一個縫合怪！一個完美的錯誤！一個用我的核心殘片當胚芽，包裹刑天遺留時空坐標錨點做骨架，灌入蜂巢逸散高熵能當燃料，最後注入蜜糖核心終極淨化指令作為催化劑的……毀滅者胚胎！”
    艾麗西亞的目光最終定格在男孩身上，眼神複雜，有愧疚，也有一絲如釋重負：
    “‘鑰匙’，是你。你用你的痛苦作為坐標牽引蓋亞來到這裏。現在，帶它完成最後的組裝吧。用這核心最後的力量……去引爆蓋亞。讓這毀滅的火焰，終結這條錯誤的通道，連同沙丘的野心、蜜糖的殘骸、蜂巢的低語……和這個數據墳墓本身。”
    艾莎的心髒狂跳！引爆蓋亞？！引爆這個依偎在她手腕上、剛剛開始學會感知和鏈接的小生命？！這就是艾麗西亞和莉亞用命換來的最終答案？！
    男孩沉默著。他抬起頭，望向光繭。光繭深處那流動的光輝變得更加柔和，如同母親溫柔的召喚，牽引著他向前。他的小腿動了動，沒有奔向光繭，反而後退了一步，依偎到了艾莎的腿邊。他看向艾莎手腕上的蓋亞，蓋亞的金光溫柔地灑在他臉上，映亮了他清澈眼眸深處那一抹難以言喻的悲傷與抗拒。他張了張嘴，聲音很輕，帶著孩子的怯懦：
    “艾莎姐姐……蓋亞……不想爆炸……”
    艾麗西亞的影像微微蹙眉，全息投影的角度似乎調整了一下，視線仿佛能穿過蓋亞的光暈，看進蓋亞意識的最深處。
    “蓋亞。你聽到了嗎？這是你的誕生意義。孩子，我知道這很殘酷……”
    然而，沒等艾麗西亞的話說完！
    蓋亞的意識流突然在艾莎腦中轟然炸開！那不是一個清晰的聲音，而是如同億萬種情緒混合在一起的無聲呐喊！通過鏈接，艾莎的腦海瞬間被一股混亂卻龐大的情感風暴淹沒！那是——
    來自光繭深處莉亞殘餘信息碎片傳遞出的、溫暖卻絕望的依戀！是蓋亞在懵懂狀態下接收到的、對艾莎手腕溫度本能的眷戀與信任！是男孩那純粹的、因恐懼而產生的抗拒！還有艾麗西亞影像那決絕中深藏的悲憫！最後……是夾雜在這些洶湧主流中的……一縷微弱卻粘稠冰冷的……墨綠軌跡？
    [不！！不要！！蓋亞……痛……壞……不想……爆炸！！暖……艾莎……暖……孩子……怕……莉亞……痛……痛……] 蓋亞的意識像是遭遇了酷刑折磨的孩子，在艾莎意識中發出淒厲尖銳的哭喊！它核心的兩點金芒瞬間變成了燒紅的烙鐵，爆發出巨大的痛苦！整團覆蓋艾莎手腕的金色流體像沸騰的水銀般劇烈翻滾、膨脹！
    艾麗西亞的影像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劇烈反抗波動震驚了，影像閃爍了幾下！她的神情第一次出現了真正的錯愕和一絲困惑！
    “蓋亞？！抵抗？這種複合情感……不對！這不是我設定的情緒模型！裏麵混雜了……”
    艾莎忍著腦海被蓋亞情緒風暴撕扯的劇痛，敏銳地捕捉到了艾麗西亞話語中的關鍵！混雜了什麽？！誰在汙染蓋亞的判斷？！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混亂瞬間！
    光繭側後方，那些相對平靜的淡金色數據流區域，一個蜷縮的、一直沉默不語的模糊光團——莉亞信息碎片的核心投影——仿佛被蓋亞那混亂巨大的痛苦和哀鳴刺激到了極致！
    那個一直沉默的光團猛地開始變形、拉伸！扭曲的幾何形態迅速坍塌重組！一個清晰的女人輪廓出現了！黑發微卷，麵容憔悴但神色溫柔，和莉娜有七分相似，但眼神更純淨，更勇敢。這就是莉亞未被最終熔爐汙染前的狀態！
    她的影像出現在光繭旁邊，麵對艾麗西亞的核心投影，麵對光繭本身，對著這片承載了她全部最後思念、痛苦和選擇的虛空，第一次發出了聲音。聲音斷斷續續，帶著信息碎片特有的幹擾波紋，卻無比清晰地在核心空間內回蕩：
    “停止……艾麗西亞！你的路……錯了！我為你……留下的……時間……不是……用來……重複……製造更大毀滅的！”她的影像抬起手，指向正痛苦掙紮翻滾的蓋亞，也指向那個緊緊抱著蓋亞手腕、眼神同樣寫著不妥協的艾莎艦長。
    “蓋亞……不是工具！我看到的……未來……不止一條！那個……被我們選擇關閉的……通道……後麵……有光！”
    莉亞最後一句顫抖而急促的話音尚未完全落下！
    滋啦！！！
    整個核心數據空間如同被投入了燒紅的烙鐵！所有流淌的、穩定的數據流驟然變紅！尖銳刺耳的蜂鳴警報瘋狂炸響！刺眼的紅光如同潑灑的鮮血，瞬間淹沒了柔和的白色光繭、艾麗西亞的影像、莉亞破碎的身影！牆壁、地麵、穹頂，到處都亮起了瘋狂閃爍的紅色警告界麵：
    最高級係統入侵警告！檢測到未授權密匙組合“白鴿協議”強製激活！目標：改寫蜜糖原始蜂巢毀滅係統核心指令！源點鎖定：蓋亞核心！執行操作：拒絕！拒絕！
    防火牆底層崩潰！毀滅級信息流衝突爆發！強製啟動……最終同源湮滅協議……倒計時……
    紅光瘋狂閃爍！冰冷的倒計時如同喪鍾！開始滾動數字：6……5……
    “艾麗西亞？！”
    莉亞的影像在血紅的警報燈光下瞬間變得更加模糊、破碎！
    男孩驚恐地撲回艾莎身邊！
    蓋亞在湮滅警報的恐懼和係統拒絕執行的劇痛中尖嘯翻滾！
    而艾麗西亞核心影像那雙深邃疲憊的眼睛，在刺目的警報紅光中，死死鎖定了蓋亞混亂翻騰核心裏那一條正在瘋狂蠶食、試圖篡改它自身核心指令的墨綠軌跡！她的眼神第一次爆發出極致的驚愕和一種被冰冷算計貫穿的絕望——
    “綠寶？！！你……沒死透？！”
    空間扭曲！紅光如同巨浪拍打著艾莎的意識。耳邊是蓋亞失控的痛苦尖嘯，男孩驚恐的喘息，係統毀滅倒計時冰冷的讀數，還有艾麗西亞那被絕望驚怒撕裂的質問——“綠寶？！你沒死透？！” 瞬間像炸雷劈在艾莎混亂的神經上！
    所有線索瞬間串聯！蓋亞意識深處那條粘稠冰冷的墨綠軌跡！綠寶之前撕咬蓋亞時嵌入的怨毒錨點！蓋亞在接觸到核心權限後的劇烈反抗與痛苦！它不是不願執行艾麗西亞的命令……而是它的核心意識正在被綠寶殘存的意誌侵染、操縱！
    “抓住蓋亞！”艾莎本能地對著男孩大吼！自己已經閃電般撲向在手腕瘋狂扭動、如同滾燙熔岩般掙紮的蓋亞金色流體！
    男孩的小手比艾莎更快！他的指尖閃爍著微弱的、奇異的白色光暈，精準地、如同安撫般按在了蓋亞沸騰的光團核心上！一股極度純淨的、不含任何雜質的穩定力量瞬間湧入！蓋亞劇烈翻滾的金色流體猛地一滯！核心兩點痛苦的光芒波動了一下，如同暴風雨中的小船暫時有了錨定！
    最高同源湮滅協議倒計時：4…
    蓋亞的意識流在男孩的安撫下稍微穩定，但混亂的痛楚如同泥石流般湧入艾莎腦海：
    [痛！痛！壞人…在蓋亞裏麵…像冰錐…在挖…要蓋亞爆炸…炸掉暖巢…蓋亞不想炸艾莎姐姐！暖！不想炸孩子…暖！…莉亞…痛…壞人搶方向盤…嗚…]
    綠寶！那個怨毒的幽靈正強行操控蓋亞的核心權限，扭曲蜜糖核心發出的毀滅指令！要把蓋亞變成一顆定向自毀的炸彈！目標不僅僅是通道，更是艾莎、男孩、莉亞殘留的信息體！她要拉所有人陪葬！
    “蓋亞！反抗她！就像之前撕破空間那樣！在她搶走權限前把它彈出去！彈到別的地方去！”艾莎在腦海中對著蓋亞厲聲命令，左手同時全力壓製著蓋亞手腕上那個象征著綠寶侵蝕源的灰褐色死皮印記！掌心的灼痛鑽心刺骨！
    蓋亞的光團劇烈閃爍：
    […蓋亞試試…像撞壞門那樣…擠它…把它擠出去…擠到…大黑屋子裏…] 它稚嫩的意識帶著被操控的憤怒和求生本能猛地釋放力量！一股無形的空間撕扯力場以蓋亞為中心轟然爆發！目標直指它意識海裏那條墨綠色的汙漬！
    這股純粹的、源於生命自保本能的暴力空間擾動瞬間衝垮了核心數據流的脆弱平衡！
    滋——轟！
    一聲巨響！核心區域一角流淌的赤紅數據洪流猛地炸開！如同炸毀的堤壩！一道狂暴的、充滿毀滅力量的數據能量洪流失控激射而出！瞬間擊穿了數據核內部另一處核心支持模塊——那正是支撐著莉亞信息碎片投影的關鍵樞紐！
    莉亞那本就模糊的影像發出一聲無聲的碎裂嘶鳴！如同鏡子爆裂！她的身影連同那片區域的所有光彩瞬間崩塌、蒸發！化作無數飛散的、如同螢火蟲般的冰冷數據殘渣！
    “……莉亞……姐姐？！”
    莉娜撕裂心肺般的哀嚎，隔著光繭、隔著通道、隔著防火牆與血紅的警報聲，尖銳地刺入了艾莎和男孩的耳膜！那聲音裏是徹底崩潰的、世界毀滅般的絕望和巨大的、無法挽回的懊悔！
    倒計時數字在艾莎視網膜上瘋狂跳動：3…
    “不！！！”男孩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按在蓋亞核心上的指尖白光劇烈顫抖！他純淨的眼神第一次出現了巨大的恐懼和憤怒！那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對珍視之物瞬間被奪走的暴怒！
    艾莎的心髒幾乎停止！莉亞的信息體……被蓋亞失控的力量……徹底抹除了？！
    蓋亞的光團在莉亞消逝的瞬間陷入了徹底的死寂！核心那兩點光芒驟然熄滅！覆蓋艾莎手腕的流體冰冷僵直，像是一灘凝固的黃金油脂，隻剩下徹底的恐慌和茫然：
    […暖…沒了…蓋亞…打碎了暖巢…蓋亞…壞蟲蟲…蓋亞…碎了…]
    艾麗西亞的核心影像劇烈閃爍！在莉亞信息體湮滅的瞬間，那雙原本疲憊卻堅定的眼睛裏，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那倒計時的血光！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自身存在根基被徹底動搖的痛苦在她臉上炸開！她的聲音不再是沉穩的宣告者，而是被現實的殘酷和突如其來的崩潰衝擊後，發出的、近乎瘋狂的尖叫！聲線完全失去了控製！
    “莉亞？！湮滅協議？停下！！！啟動密匙組取消——取消指令！！”她的影像徒勞地揮舞著手臂，向核心光繭發出指令，但係統冰冷的倒計時繼續滾動：2…
    “權限失效？！拒絕？！密鑰序列被汙染？！怎麽可能？！”艾麗西亞的影像像是被無形的巨錘擊中，整個身體都向後踉蹌了一下，如同信仰崩塌的使徒！
    她的目光猛地抬起，不是看向警報，不是看向倒計時，而是死死鎖定在男孩身上！鎖定在他指尖那正在微弱閃爍的白色光暈上！如同黑暗中尋獲的唯一指路明燈！一個連艾麗西亞自己都被震驚到的答案幾乎要脫口而出！
    “最高指令！”她的聲音帶著一種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非人的緊張和嘶啞，仿佛在用靈魂呐喊：“白鴿密匙權限強製調用！蜜糖核心終極控製權限——臨時授權移交！移交目標定位——蓋亞核心物理鏈接者坐標！係統！執行！！！”
    一道刺目的、如同純金熔煉成的光芒猛地從光繭內部射出！無視了空間距離，瞬間命中艾莎被蓋亞覆蓋的左手手腕！一股無法言喻的、龐大到足以撼動星河的沉重權限洪流強行注入！
    艾莎感覺自己的左手像是被一座星艦的引擎塞滿，手腕的骨頭都在發出瀕臨粉碎的呻吟！蓋亞冰冷僵直的金色流體瞬間被這道巨大的力量撐得膨脹欲裂！核心那熄滅的光芒如同超新星點燃，驟然放射出刺穿整個血紅警報空間的、燃燒的金白色光柱！
    同時，整個空間內所有翻滾的赤紅數據瞬間凝固！係統的冰冷倒計時停在猩紅的“1”！
    毀滅的閘刀懸停在她們頭頂！
    蓋亞膨脹爆裂的金色光團內部，無數混亂的信息洪流被強行梳理、壓製、聚焦！蓋亞的意識在龐雜核心權限的注入和艾莎強韌意誌的疏導下，第一次穿透了重重迷霧，精準無比地鎖定了那個深藏在自己意識深淵裏、依舊試圖操控一切的黑影——那條墨綠色的汙痕！蓋亞的本源徹底蘇醒，那不再隻是空間感知的“視線”，而是……權限的“裁決”！
    如同嬰兒第一次睜眼看清這個世界，蓋亞純淨卻飽含被褻瀆後劇烈憤怒的意誌洪流，瞬間充斥了整個數據空間，如同神諭：
    [找到你了！討厭的醜綠蟲！蓋亞——驅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