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鐲，蝦須鐲子，是我跟姑姑出門飲宴時會帶的，不是太貴，也不會太拿不出手，要是有晚輩第一次見，沒有備禮，可以當做禮物送出去。這種首飾平時備著，看到合適的便買下，不定什麽時候就用上了。”
    “金鎖片，紅繩係銀鈴鐺，金絲纏足鏈，紅玉珠手繩，是去賀別家有新生兒時必帶。咱們不知道人家家裏會不會有什麽特別的忌諱，這些便都挑寓意平安，長命百歲的。”
    “鎏金戒指，鎏金小花鈿，素銀簪，素圈戒指，便是拿來打賞的。”
    “金銀的首飾，隻要是拿來打賞的，都是素麵，不用做什麽裝飾花紋，賞下去，人家可以戴著做活，也可以拿來當錢花。”
    “像家中管事之類不缺錢的，賞他們鑲了石頭的，或是什麽如意紋，福祿壽字樣。”
    賈迎春見過賈母交際往來的命婦，也見過大人打賞下人，倒是沒有什麽異議。
    林黛玉卻是第一次聽說，隻仰頭問賈敏：
    “咱們家我好像沒看到娘親打賞啊？”
    “咱們家人少，都是老人，賞這些就太小氣了些。外麵的，你爹這個位置，跟京城世家大族的規矩不一樣。再者，頭前，我跟你輪著病，也少有真的應酬。咱們到揚州也有時候了，你不是才第一次出門？”
    賈敏說著都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小閨女，林黛玉打小過的日子跟她小時候過的日子可差太遠了。
    “二姐姐，京城的世家大族都如此？”
    林黛玉轉向賈迎春。
    賈迎春湊到林黛玉耳朵邊，悄聲說
    “別人家我也不知道，我也沒出過幾次門。咱們家裏的三等仆婦，跟這個布行的掌櫃穿的差不多。這次鳳姐姐出來，是一切從簡，不然，光是伺候鳳姐姐跟二哥哥的人就有一百多個人。以前元春姐姐沒進宮的時候，在家裏伺候的有八個大丫頭，八個小等丫頭，四個教養嬤嬤，四個奶娘，其他的，沒數。要是出門，一次最少也帶四個大丫頭，配著嬤嬤奶娘小丫頭，陣仗可大了。”
    林黛玉不禁咋舌問道：
    “那二姐姐你呢，原來也有這麽些人？”
    賈迎春攪著手帕子，不好意思道：
    “我還不滿十歲，身邊的大丫頭沒那麽些。”
    林黛玉懂了，意思是其他的都是打小都有的，就是大丫頭要過了十歲才配齊。王熙鳳這趟來還真的精簡至極。
    好些帶過來的人還都用在林家伺候整一家子人了。
    她隱約記得賈敏是說過外祖母家與別個不同，也說現在管她是寬鬆著管，好些個該教的規矩都沒教。
    就這嬤嬤的人數上，一比，還真是。
    遂朝王熙鳳行了個禮：
    “委屈鳳姐姐了。”
    “小大人一般！！！這哪個輪到你來？”
    王熙鳳美得不行，摟著林黛玉又是一陣揉搓，直到把小姑娘給撩撥惱了跑回去抱著賈敏才心滿意足的收手。
    教導了一番小閨女的兩個人坐一邊，便讓她們倆再按著她們說的再挑些小零碎。
    等小家夥挑首飾的時候，王熙鳳坐下才跟賈敏絮叨了一句餓了。
    賈璉便非常及時的隔空獻了把殷勤。
    他使人從點心鋪子裏買了新鮮出爐的點心，送到了布行。
    來的人，是汪福的小兒子汪鐵，來了揚州以後一直跟著賈璉跑前跑後。
    “二爺說，算著這會子，夫人跟奶奶從廟裏回來，正好在布行，讓小的早早的在李家點心鋪子處等著，他家新鮮出爐的蟹黃酥肉餅一天就做那麽一次，味道絕了，二爺說奶奶指定喜歡。李家鋪子隔壁的致美齋糖霜玉蜂兒，二爺也讓小的買了一人一份，說奶奶早上指定偷吃了，許奶奶再吃一回，求夫人盯著奶奶別多吃。這籃子裏，還有那條街上各家的招牌點心，果脯，都是二爺吩咐孝敬夫人的。二爺吩咐小的的時候，老爺正巧聽到了，又讓小的去買了夫人愛吃的櫻桃煎。”
    賈敏一時被自家侄子絕倒。
    原來看著隻覺滿臉桃花的侄子，居然是個大情種，這小處做得那個叫到位。
    她家那位萬年不開花的老爺都被帶得有了點意思。
    這使喚的小子也調教得像模像樣，至少，嘴皮子溜得很。
    賈敏眼神往後一瞧，青綠便是一個荷包遞了出來。
    汪鐵行雲流水一般接過，跪下謝賞。
    林黛玉隻覺學到了，就是不知道，青綠是怎麽知道該賞了，又到底賞了多少。
    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
    “二哥哥不給我跟二姐姐吃麽！我爹爹隻說給我娘買？”
    “林姐兒可冤枉我們二爺了，小的還沒說完！”
    汪鐵笑著，又從籃子裏掏出一個更精致的小食盒。
    “這是二爺讓人特意給林姐兒跟二姑娘弄的。”
    林黛玉將信將疑的接過，打開一看，眼睛便是亮晶晶的。賈迎春湊前一看也是“哇”的一聲驚歎。
    兩個人捧著盒子遞到賈敏跟王熙鳳跟前。
    隻見小食盒裏放得滿滿登登，全是能一口一個的大小，做成兔子狀的豌豆黃。梅花樣的芸豆卷，刺蝟一般的栗子糕，周邊圍著一圈黑白芝麻糖球。
    這小食盒攢得，連王熙鳳看著都蠢蠢欲動。
    “舍不得吃！！！”
    林黛玉跟賈迎春頭一次不用商量便一起喊了出來。
    “二爺說，是熟人的鋪子按二爺吩咐做的，隨時想要都能叫人送家裏。隻不要吃撐了，回家不好好吃飯便成。林老爺說，吃過了哥哥安排的，夠填飽肚子了，他就不折騰了。”
    汪鐵附上賈璉跟林如海交代的最後幾句話，便退到了一旁，平兒眼疾手快的代表王熙鳳又打賞了一個荷包。
    賈敏苦笑扶額。
    自家老爺被比到地底下去了，恐怕這輩子是沒得翻身了。
    “姑姑，咱們自己開一個啊。二爺鬼點子多得很！”
    王熙鳳隻覺賈璉有無限潛力，她還是開發得太少了些。
    “對對對，我跟二姐姐就開這個！”
    林黛玉立刻想起年底要弄的鋪子。
    她們每天都會研究一通，可沒下定決心做什麽買賣。
    這會，有了。
    “我也讚成。”
    賈迎春興奮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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