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另有客人,東方摩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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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文!你來多久了?”張元初愕然,剛才他說的興起,完全沒注意王文的到來。
    王文苦笑著指了指牆上的掛鍾:“子明,我這屁股都坐麻了,你這殺人的經都聽了倆鍾頭了。”
    他抬手揉了揉發酸的腰,心裏暗忖:還好沒讓家裏人瞎折騰,剛才看張元初眼裏冒的火光,誰觸眉頭誰倒黴。
    張元初尷尬地咳嗽兩聲:“光顧著琢磨事兒了!快說說,你管著全國金融,各地老百姓兜裏到底啥情況?別跟我扯財政報表,我要聽實在的。”
    王文掏出筆記本,筆尖敲著紙麵:“好賴話先說在前頭,你可別拍桌子。現在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江南、兩淮還行,郃肥周邊工業區的老百姓,月收入能有十塊大洋,雖說頓頓蘿卜幹,但好歹能吃飽。
    可東北呢,讓扶桑搜刮得底兒朝天,咱收複大半年了,老百姓還在啃窩窩頭。
    西南更慘,尤其是川省,國府當年把稅收到45年,現在窮得叮當響,富的富得流油,窮的連鹽都吃不起。”
    說到這兒,王文特意瞄了眼何敬之,這位正端著茶杯假裝看茶葉,耳尖卻微微發紅。
    張元初擺了擺手道:“川省的事兒不提也罷,反正咱短期內不收稅。我就想知道,咱能不能學老母雞下蛋,先孵出一地肥雞,再帶動全國?”
    “你這比喻倒是貼切。”王文忍不住笑了:“其實就是先集中火力搞兩淮。那兒鐵路公路網密得跟蛛網似的。
    咱當年修路先可著這兒修,現在工業區也紮堆,老百姓手頭活泛。要是撒胡椒麵似的全國開花,咱那點財政怕是連零頭都不夠塞牙縫的。”
    何敬之突然插話,手指敲了敲桌麵:“元初,為啥不先搞江南?那兒自古是錢袋子,江浙財團隨便抖抖,就能盤活半壁江山。”
    張元初斜睨他一眼:“老何啊,江南那幫資本家精得跟猴似的,不用咱操心,他們自己就能把算盤敲得山響。咱的錢得花在刀刃上!
    兩淮底子薄,正適合咱們手把手扶持,將來富了還能輻射周邊,多好的試點?”
    三人正嘮著,窗外的太陽已經溜到房簷下。
    張元初揉了揉太陽穴:“瞧瞧,又嘮一天!”
    何敬之趁機站起身,拍了拍張元初肩膀:“別忙活了,今兒我家新請了個廚子,川菜做得一絕,賞個臉去嚐嚐?”
    張元初挑眉:“你老小子難得請客,可有啥貓膩?醜話說在前頭,我可是無肉不歡,要是隻有青菜豆腐,扭頭就走。”
    “瞧你說的!”何敬之哈哈一笑:“夫人早備好了紅燒肉,管夠!”
    兩人坐車到了何家宅院,張元初一眼就瞅見飯桌上擺著四雙筷子。
    何敬之一生無子嗣,顯然是另有客人。
    何敬之卻跟沒事人似的,端起白開水抿了口,目光飄向院角的石榴樹。
    張元初落座時故意加重語氣:“老何啊,咱打開天窗說亮話,今兒這飯局,是敘舊還是談事兒?”
    張元初這人有個鮮明的處世之道,私交上怎麽都行,公事上絕不含糊。
    要是朋友找他私下幫忙,哪怕是借錢周轉,找度小...啊呸!請客吃飯,他眼皮都不帶眨一下。
    可一旦涉及公務,管你是誰,想靠交情走後門謀職位,那算是撞在鋼板上了。
    他張元初認才學不認人情,官帽底下得有真本事撐著才行。
    “瞧你說的!”何敬之尷尬地搓搓手:“就是想引薦個朋友給你認識。”
    話音未落,後堂轉出個戴眼鏡的老者,灰色西裝筆挺,鏡片後的目光像算盤珠子似的劈啪響。
    “鄙人陳光甫,見過張總司令。”老者一拱手,語氣裏帶著江浙商人特有的精明:“今日厚著臉皮求何總牽線,就為當麵敬您一杯。”
    張元初心裏明鏡似的,陳光甫,江浙財團的老狐狸,號稱“東方摩根”,比四大家族還能藏富。
    他沒動酒杯,隻是笑著指指椅子:“陳先生客氣了,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找我是談金融還是談合作?”
    陳光甫倒也不惱,自己幹了杯中酒,酒杯擱在桌上發出“當”的一聲:“早就聽說您治軍是把好手,但治金融怕也需要幫手吧?
    聽說您要整頓銀行,陳某不才,手裏管著幾家錢莊,對民間金融還算熟絡。”
    “陳先生是聰明人!”
    張元初夾了塊紅燒肉,肥而不膩,看來是下了功夫:“我聽說你有句名言:‘敬遠官僚,親交商人’,怎麽今兒倒主動找起我這個官僚來了?”
    陳光甫推推眼鏡,嘴角扯出一絲苦笑:“以前是以前,現在嘛……”
    他壓低聲音道:“孔祥熙那套把銀行當自家錢櫃的做法,把江浙財團坑得夠慘。您改組財政部,改用賈明宇部長那套金融救國,陳某想搭個手。”
    張元初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你知道我為啥不用四大家族?他們把銀行變成撈錢工具,老百姓存錢進去,最後連渣都不剩。
    我要的是能辦實事的金融家,不是賬房先生!”
    陳光甫眼睛一亮:“您想扶持民間銀行,陳某舉雙手讚成!您看,現在市麵上172家銀行,1644家支行,看著熱鬧,實則都是官商勾結的幌子。
    要是能讓這些錢莊真正服務百姓,何愁金融不興?”
    “服務百姓?”張元初冷笑一聲:“我怎麽聽說你先前開的銀行,讓老百姓存進去的錢打了水漂?”
    大廳內死一般的沉靜,何敬之慢慢吃著菜,並沒有說話,這件事他不會參與進去,能夠給陳光甫引薦,已經是他能夠做到的最多了。
    此時,陳光甫後背的冷汗蹭地冒了出來。
    麵前的紅燒肉還冒著熱氣,他卻覺得比冷飯還難咽:“張總司令明察秋毫,陳某確實栽過跟頭。當年時局混亂,有些事不得已……”
    “別跟我提不得已!”張元初擺了擺手道:“我第九戰區查抄的銀行,賬本上缺斤少兩的可不止你一家。
    老百姓把血汗錢交給銀行,圖的是個安心,結果你讓人家血本無歸,這事兒怎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