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剩多少部隊？”石原灌了口涼水壓餓，啞著嗓子問向一旁的參謀。
    “報告參謀長……已經不足十萬了。”參謀低聲回答。
    “不足……十萬？”石原的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慘笑，一股巨大的無力感瞬間攫住了他。
    他恨呐！如果帝國有強大的陸軍航空兵，能在天上跟天朝掰掰手腕。
    何至於落到這般山窮水盡、任人宰割的田地？
    “武器彈藥呢？”石原深吸了一口氣，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追問。
    “先前囤積的彈藥庫，很多都被炸毀了，現在非常緊缺！”參謀的回答徹底擊碎了他最後的僥幸。
    “緊缺了嗎……”石原伸手按著額頭，抿緊了嘴唇。
    棚子裏死一般的寂靜，過了好半晌，石原眼神一厲，“如今守是守不住了！與其這麽被天朝軍一點點磨死，不如讓帝國的勇士們最後衝一次！
    就算死，也得死得像個樣子！死得讓敵人知道疼！”
    他猛地一拍那搖搖晃晃的桌子：“傳我命令！所有人！明天拂曉，向天朝軍陣地發起玉碎衝鋒！
    死，也要讓天朝知道，帝國勇士的血性！”
    石原的命令傳開後，小鬼子把僅存的糧食都拿了出來。
    管他明天是死是活，今天先吃頓飽的！
    甚至不少小鬼子聚在一起，做著最後的告別。
    ..........
    五月二號，天剛蒙蒙亮。
    第一集團軍司令王亦秋，正坐在指揮部裏，對付著他的早餐。
    戰爭時期，司令的早飯也講究不了多少。
    一大海碗麵條，通紅的湯上漂著一層厚厚的油辣子，看著就讓人冒汗。
    作為地道的湘省人，離了辣椒，吃飯都不香。
    剛把麵吸溜完，第二集團軍的司令周成義就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嘶！我說老王，也就你這肚子能受得了這玩意兒！”
    周成義瞅著那空碗裏剩的紅油，咧著嘴說道：“大清早的，看著就讓我嗓子眼冒煙兒！”
    說著，一屁股坐在了對麵。
    等勤務兵把大海碗收走，王亦秋慢悠悠地點上一根煙：“沒辦法，打小就好這口，改不了嘍。”
    “前線剛報上來！”周成義也摸出煙點上，進入正題：“小鬼子撐死不到十萬，都是些殘兵敗將。對了，有個新鮮事兒，”
    他彈了彈煙灰，接著說道：“這幾天，咱們居然接收了好幾撥主動跑過來投降的小鬼子俘虜！
    嘿！跟這幫畜生打了這麽多年，頭回見著舉白旗的！”
    說到這，王亦秋正色道：“據那些投降的鬼子交代，他們那邊的日子是沒法過了。
    補給斷了不說，倉庫還讓咱們炸得七七八八。我琢磨著，石原那老鬼子被逼到這份上，怕是要狗急跳牆，跟咱們玩命了。”
    “拚死一搏？八成是了！”王亦秋彈彈煙灰，嘴角掛著冷笑，“石原莞爾這小鬼子可是個戰略大家，被咱們摁著揍了這麽久。
    正經八百的大仗沒打幾場，全是些零敲碎打的小接觸。估摸著，這鈍刀子割肉的滋味，他受夠了，不想再這麽窩囊地熬下去了！
    當然，他們愛咋咋地，反正這仗，咱贏定了！”
    話音未落，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槍炮聲，聲音雖遠卻異常密集。
    “咋回事？”王亦秋和周成義同時一愣，拔腿就往外走。
    “不清楚！我馬上去機要科發報，問問前線！”旁邊一個參謀應聲轉身。
    還沒等他走出兩步，另一個參謀抄起剛響的電話，聽了幾句，猛地抬頭朝王亦秋喊道：“司令！前線電話！小鬼子他娘的瘋了！”
    王亦秋唰地轉過身，眉頭擰成了疙瘩：“瘋了？怎麽個瘋法？”
    “報告司令！”參謀激動的說道：“小鬼子突然從那些炸塌了的廢墟堆裏，不要命地往外竄！正對著咱們步兵一師和二師的防線猛撲！
    攻勢邪乎得很，完全就是玩命的打法！前線部隊頂不住了，請求重炮支援！！”
    “呼叫重炮支援？”
    王亦秋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自己手底下的步兵師可不是軟柿子，清一色配了120毫米榴彈炮。
    平時的小打小鬧，自個兒就收拾利索了，根本用不著驚動後頭的重炮師這尊大佛。
    能讓這幫驕兵悍將喊出“重炮支援”四個字，那前線的光景，怕是比這參謀嘴裏喊的“瘋了”還要慘烈十倍！
    王亦秋果斷下令：“給重炮師發報！讓他們立刻開火！坐標讓他們自己跟一師二師確認！
    另外，讓前線的兔崽子們，趕緊把詳細情況報上來！”
    “是！”
    ....................
    此刻的城內，早已被震耳欲聾的槍炮聲和瘋狂的嘶吼聲淹沒。
    八九萬小鬼子如同決堤的洪水，從幾個方向同時撲來。
    他們一波接一波，像無窮無盡的海浪，前頭的剛被撂倒，後麵的立刻踩著屍體頂上。
    在一處由沙袋和斷牆壘起的機槍陣地，景象尤為慘烈。
    MG42的槍管早就打紅了，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那股灼人的熱浪。
    機槍手打完一條彈鏈，低罵一聲，利落地抬起機槍，滾燙的槍管被卸下扔在腳邊。
    旁邊的副射手眼疾手快，立刻從旁邊敞開的木箱裏抄起一根備用槍管，“哢噠”一聲精準地裝上。
    緊接著，副射手又拍上一條新彈鏈。
    突突突突……機槍再次咆哮起來！
    再仔細看，他們腳邊散亂的通紅廢槍管，已經不下十幾根，腳下的彈殼更是堆得快要沒過了腳踝。
    短短時間，他們潑灑出去的彈藥簡直難以計數。
    陣地前方，景象更是駭人。小鬼子屍體層層疊疊，堆成了小山！
    可後麵那些頭上綁著“姨媽巾”鬼子兵，依舊端著九九式或三八式步槍，如同瘋狂的野獸，嚎叫著不斷衝鋒。
    雖然他們毫無戰術可言，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但架不住人多啊！
    你撂倒一個，馬上又填上來一個，殺都殺不完！
    漸漸地，屍體越堆越高，越堆越近，硬生生擋住了射界。
    輕重機槍威力再大，子彈也穿不透這厚厚的“屍牆”。
    天朝軍士兵隻能眼睜睜看著後麵的鬼子從屍堆後繞出來，或是爬上屍山頂端往下跳時，才能繼續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