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陰司三殿四殿的判罰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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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無常的竹板尖剛戳到李寶後腰,龍案後便傳來宋帝王清越的聲音:"帶張河。"
    殿門"吱呀"一響,兩個鬼差架著個青麵鬼進來。
    那鬼穿著褪色的藏青工裝,胸口還別著"河道管理處"的銅牌,此刻正拚命往地上縮,鐵鏈拖出刺耳的刮擦聲:"大王明鑒!
    小的就收了三袋米!"
    宋帝王指尖輕點龍案,案上竹簡"啪"地翻開,墨跡自動遊走成一行小字:"張河,陽世任河縣河道監修,私吞修堤糧米二百石,致堤壩潰決,死難百姓三百一十七口。"
    李寶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上個月他跟著運水泥去工地,工頭說"偷兩袋沒人查",他還幫著扛過蛇皮袋。
    此刻見張河膝蓋撞在青石板上,腦門磕得"咚咚"響,忽然想起被洪水衝垮的老村屋,想起王奶奶說"那年水漫到房梁"時發紅的眼眶。
    "油鼎伺候。"宋帝王話音未落,鬼差已掀開青銅鼎的蓋子。
    滾油裹著焦黑的碎骨翻湧,熱氣裹著腐肉味撲過來,李寶胃裏一陣翻湧,偏頭時瞥見鼎壁上刻著"陽貪一兩,獄刑三年"八個小字,被油泡得發亮。
    張河被按向鼎口的刹那突然暴起,指甲抓進鬼差手腕:"我那是給老婆治病!
    她咳血咳得......"話沒說完就被鬼差抽了耳光,半張臉立刻爛成膿水。
    宋帝王端起茶盞,茶煙裏浮起張河老婆的虛影——那女人正跪在破廟裏,手裏攥著張河偷偷塞的米袋,身後三個麵黃肌瘦的孩子正啃樹皮。
    李寶喉嚨發緊,剛要開口,宋帝王已放下茶盞:"私吞糧米時可曾想過,三百戶人家的米缸都是空的?"
    油花濺在張河腳腕,他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李寶退到柱後,指甲掐進掌心——原來那天工頭往自己兜裏塞煙時,他說的"就兩包煙錢",在這兒能換三年滾油。
    "下一個。"宋帝王揮了揮手,鬼差又押來個酒糟鼻的鬼。
    那鬼穿著磨破的汗衫,褲腳沾著泥,見了宋帝王突然笑起來:"大老爺,我閨女可給我燒了三箱紙錢,您看......"
    "趙大柱。"宋帝王翻開另一卷竹簡,"陽世以女換酒,將七歲幼女賣與人牙子,得銀八兩,換燒刀子十八壇。"
    李寶猛地抬頭——他老家隔壁的王嬸,就是被親爹賣去換賭債,如今四十了還不敢回村。
    趙大柱還在絮叨:"那丫頭命硬,後來嫁了個殺豬的,過得挺好......"
    "割舌。"宋帝王話音未落,鬼差已舉起青銅刀。
    趙大柱的舌頭被勾出來時,李寶想起施麗婭給王奶奶喂藥時的輕聲細語——那姑娘總說"老人舌頭軟,藥要涼些"。
    此刻看趙大柱的舌頭被刀背拍得發腫,血沫子濺在青磚上,他突然摸出兜裏化軟的水果糖,甜膩的糖渣黏在指縫,像極了趙大柱女兒當年流的淚。
    "這等畜生,該割!"白無常在旁啐了一口,竹板敲得門框直響。
    李寶看著趙大柱被拖下去時還在張著沒舌頭的嘴,忽然覺得這刑比油鼎還狠——他陽間用舌頭造孽,陰間就讓他永遠說不出話。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李寶像是看了場活的善惡簿。
    有個穿對襟褂子的鬼,是被恩主養大的學徒,後來偷了恩主的秘方自己開店,被鬼差用鐵鉤鉤著下巴拔舌;有個西裝革履的鬼,在陽間做"跑分"中介,引誘大學生辦卡洗錢,被鐵犁耕了舌頭,犁尖帶起的血珠落進銅盆,"叮叮"響得人心驚;還有個戴眼鏡的女會計,幫老板偽造賬目逃稅,鬼差用燒紅的烙鐵在她手背上烙了個"偽"字,焦肉味混著她的哭嚎,在殿裏散了半天才散。
    李寶看得額頭冒汗,後背的衣服早被冷汗浸透。
    等最後一個鬼被拖走,宋帝王忽然抬眼:"李寶,可覺得本王判得公道?"
    李寶忙點頭,喉嚨發緊:"公道。
    陽間那些藏在人堆裏的惡,在這兒都現了原形。"他想起工頭藏在工具箱裏的回扣,想起村口嚼舌根的張嬸,又補了句,"要是能讓陽間人看看這些......"
    宋帝王笑了,眼角的皺紋裏浮起些暖意:"你倒是個實心眼的。
    本王早讓無常們往陽間托過夢,隻是有些人啊,醒了就當是場酒嗝。"他端起茶盞抿了口,"不過你既然來了,倒可以帶句話——善惡有秤,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李寶攥緊兜裏的水果糖,糖紙發出細碎的響聲:"那......那些後悔的呢?
    陽間有人犯了錯,後來改了......"
    宋帝王放下茶盞,茶煙裏浮出個老婦人的虛影,正蹲在土地廟前給乞丐分饅頭:"回頭即岸。
    陽間人若能真心悔過,多積善緣,到了這兒自會從輕發落。"他指了指殿外的忘川河,"你看那河邊洗衣服的,都是陽間改過的,洗幹淨罪孽就能去輪回。"
    李寶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果然見幾個鬼在河邊搓洗著泛黑的衣裳,洗過的地方漸漸透出青白。
    他正看得出神,白無常又敲起竹板:"四殿還等著呢,宋王這兒要封堂了。"
    宋帝王揮了揮手:"去吧。
    四殿的五官王最是嫉惡如仇,你且去開開眼。"
    出了宋帝宮,李寶跟著白無常往西北走。
    路上白無常嘀咕:"四殿叫合大地獄,專管殺、盜、邪淫這些。
    前兒個剛收了個推人墜樓的......"
    李寶沒聽清後半句——前方朱門上"五官宮"三個大字被陰火映得發紅,門內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
    他剛跨進門坎,就見個穿黑夾克的鬼被按在磨盤下,磨盤上刻著"因果"二字。
    那鬼的臉腫得認不出原樣,可李寶一眼就認出他手腕上的銀鐲子——是張晗的男朋友姚剛。
    三個月前張晗墜樓那天,李寶在樓下收快遞,親眼見姚剛抓著張晗的手腕喊"你跳啊",後來警察說那是"意外"。
    此刻姚剛被磨盤壓得骨頭"哢哢"響,嘴裏還在喊:"我沒推她!
    是她自己......"
    磨盤"吱呀"轉了半圈,姚剛的左腿被碾成肉泥。
    李寶後退一步,撞在門框上。
    白無常湊過來低聲:"這小子陽間說沒推,可他心裏盼著張晗死——欲念成刀,在這兒比真刀還狠。"
    李寶望著姚剛扭曲的臉,忽然想起張晗葬禮上姚剛掉的那幾滴眼淚。
    此刻陰火在姚剛頭頂跳動,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像根勒在脖子上的繩子。
    "走了。"白無常扯了扯他袖子,"四殿的刑還多著呢,有你看的。"
    李寶跟著往前走,耳後還響著姚剛的慘叫。
    轉過影壁的刹那,他瞥見前方有口沸騰的血池,池邊跪著幾個穿囚服的鬼——也不知他們陽間犯了什麽事,要受這等刑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