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陰司第四殿恐怖見聞與閻羅王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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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寶的後槽牙咬得發酸,門框上的陰火在他視網膜上灼出暗紅光斑。
姚剛被壓在磨盤下的左腿正滲出黑褐色的漿汁,混著碎骨渣子往青石板縫裏淌,那隻銀鐲子還在腕上晃蕩,是張晗去年生日親手給他編的——葬禮那天,姚剛攥著鐲子在靈前哭,說"是我沒拉住她",可李寶記得更清楚的是,張晗扒著26樓陽台尖叫時,姚剛掐著她手腕冷笑"你跳啊,跳了我就清淨"的模樣。
"別看了。"白無常的竹板磕在他腳邊,青灰色的指甲蓋蹭過他後頸,涼得像浸了井水的鐵。
李寶踉蹌著往前挪,轉過影壁的瞬間,血腥味突然灌進鼻腔。
血池裏翻湧著暗紫色的泡,三個穿囚服的鬼正被鐵鏈拽著往池心拖。
最前麵那個胖鬼拚命抓池邊的石獅子,指甲縫裏滲出的不是血,是黏糊糊的黑油——李寶想起新聞裏那起幼兒園投毒案,主犯被抓時也是這麽胖,審訊室監控裏他舔著嘴唇說"不過是幾個小崽子"。
"那是去年春江市幼兒園投毒案的從犯。"白無常的聲音像生鏽的風箱,"主犯在三殿受烊銅灌口,他在這兒泡血池。
陽間判了十年,這兒要泡滿三千六百次日升月落——血池裏泡的不是血,是被他害死的孩子們的怨氣。"
李寶扶著影壁喘氣,手背碰到粗糙的磚麵,突然聽見"嗤啦"一聲。
轉頭望去,兩棵歪脖子槐樹下,兩個黑無常正架著個穿西裝的鬼。
那鬼的下半身被卡在鋸刀裏,鋸齒泛著冷光,正從胯骨處緩緩往下切。
他的慘叫像破了洞的嗩呐,時斷時續:"我就收了二十萬好處費......工程質量問題關我什麽事?"
"關你什麽事?"樹後傳來冷硬的男聲。
李寶循聲望去,朱漆殿階上立著個穿玄色朝服的男人,麵如鍋底,眉如利劍,額間一道朱砂紅痕像道劈開陰雲的雷——正是四殿殿主五官王。
"你是質檢科長,明知鋼筋標號不夠,還在驗收單上按手印。"五官王抬手,鋸刀突然加速,西裝鬼的慘叫驟然拔高,"陽間律法沒要你命,可那棟樓塌了時,壓死的十七個工人裏,有六個是獨子,三個家裏還有病母。
他們的冤魂纏了你三年,你倒好,天天燒香拜佛求心安?"
李寶喉結滾動,想起上個月在工地討薪的老周。
老周兒子白血病,他跪在項目經理辦公室磕頭,額頭都滲了血,可對方隻說"等驗收款下來"——原來那棟樓的驗收款,是拿十七條人命換的。
"殿主。"白無常躬身,"這是宋帝王殿送來的訪客。"
五官王掃了李寶一眼,目光像冰錐紮進脊梁:"陽間人?
倒有幾分膽色。"他抬手召來個小鬼,手裏托著塊青石板,"看看這些。"
石板上刻滿細小的字,李寶湊近,見第一行是"殺罪":凡蓄殺心、縱殺念、見死不救者,入合大地獄。
第二行"盜罪":偷金帛者剝皮,盜人命者抽腸,奪人誌者鋸骨......他指尖拂過"奪人誌者"那行,想起張晗墜樓前三天,在奶茶店哭著說姚剛把她考研資料全燒了,說"女人讀那麽多書幹什麽"。
"陽間律法重行不重心,這兒重心更重行。"五官王的聲音像鐵杵敲鍾,"那姚剛沒推張晗,可他燒了她的準考證,撕了她的論文,把她逼到陽台時,心裏已經捅了她十七八刀。
陽間的刀要見血才犯法,這兒的刀,動了念頭就算。"
李寶想起宋帝王說的"欲念成刀",突然覺得後頸發涼。
他指著石板最下方的小字:"那......陽間人要怎麽做,才能免入此獄?"
"每月初一、十五,對天地發誓悔改,把從前惡行寫在黃紙上燒掉。"五官王轉身走向殿門,玄色衣擺帶起一陣陰風,"或者抄《獄曆》勸人向善,抄滿百本,能抵十年罪。
上個月有個偷養老院錢的,在陽間跪了三個月,把錢連本帶利還了,又抄了兩百本《獄曆》,剛才過我這兒,直接送輪回司了。"
李寶望著他的背影,忽然明白宋帝王說的"回頭即岸"不是虛話。
白無常扯了扯他袖子:"該走了,五殿的黑無常已經在催。"
出了五官宮,黑無常正靠在槐樹上啃血饅頭,見他們出來,把半塊饅頭往懷裏一塞:"宋王說這小子要過五殿,五殿主剛審完個貪官,現在有空。"
白無常邊走邊絮叨:"五殿是叫喚大地獄,殿主閻羅王最是鐵麵。
鬼魂過五殿先要上望鄉台,看陽間最後一眼——有個殺妻的,在台上看見兒子天天去墳前哭,當場撞台自殺,結果被扔進滾油鍋裏炸了七七四十九天。"
李寶想起剛才在四殿看到的種種,喉嚨發緊:"那閻羅王......"
"他啊,"黑無常冷笑一聲,"陽世是個清官,斷案時連鬼都怕他。"他指了指前方飄著的一盞白燈籠,"看,望鄉台的燈已經亮了——五殿到了。"
李寶抬頭,朦朧陰霧中,一座白玉台若隱若現。
台頂立著道身影,皂靴玄袍,額間一輪彎月泛著冷光,正低頭翻著本泛著金光的冊子。
他心跳突然加快,那身影的輪廓,像極了老家祠堂裏供的那尊神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