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酒店夜半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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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寶的指尖在遙控器上僵了三秒。
    電視屏幕上的雪花噪點突然炸開一片刺白,等畫麵重新清晰時,那個裝著屍體的黑色塑料袋正被法醫小心攤開。
    盡管關鍵部位打了碼,那截青灰色的手腕卻像根冰錐,直接紮進他後頸——銀鏈在冷光燈下泛著幽光,鏈扣處刻的小雛菊紋路,和許梅上周發在朋友圈的"新入手的老銀飾"照片分毫不差。
    "咚!"
    手機從他掌心砸在床頭櫃上,震得玻璃杯裏的涼水濺出幾滴,順著桌沿滴在他腳背上,涼得他打了個寒顫。
    他踉蹌著撲到張遠山房門前,指節砸門的力度大得連門框都在晃:"張叔!
    錢哥!
    快起來!"
    隔壁房間很快傳來拖遝的腳步聲。
    張遠山穿著皺巴巴的藍布睡衣,頭發翹得像被雷劈過,揉著眼睛剛把門拉開條縫,就被李寶拽著袖子拖進自己屋。
    錢一多隨後跟進來,衝鋒衣都沒穿,隻套了件薄毛衣,領口還沾著睡覺壓出的紅印。
    "看!"李寶抓過遙控器把電視音量調大。
    女主持的聲音帶著機械的冷靜:"經初步確認,死者為女性,年齡約二十五至三十歲,隨身無身份證件......"
    錢一多的後槽牙咬得咯咯響,突然撲到電視機前,幾乎要貼在屏幕上:"銀鏈!
    那鏈子是許梅的!
    她上周還說這是她爺爺留下的老物件,說什麽"鎮得住陰邪"......"他猛地轉身,眼眶紅得像要滴血,"我就不該讓她一個人去西安!
    那麵鏡子她拿到手才三天......"
    張遠山抄起茶幾上的茶杯,卻發現杯底早空了。
    他重重放下杯子,指節抵著太陽穴:"小同誌,先別急。"話是這麽說,他的喉結卻上下滾動著,"新聞裏說發現地點是秦淮河下遊?"
    李寶抓起手機翻出許梅的朋友圈。
    上周三的照片裏,許梅舉著銀鏈笑,背景是西安的古城牆:"爺爺說這是乾陵鎮陰陣的信物,等我解開鏡子的秘密,就能......"照片配文停在這裏,像被人突然掐斷了話頭。
    "叮——"
    走廊裏突然響起刺耳的電鈴聲。
    李寶的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是論壇推送:"星空巫師"更新了:【許梅之死,是鎮陰陣的第一個祭品】。
    他的手指剛要戳開,門外傳來激烈的爭執聲。
    "你們這什麽破酒店!我要投訴!"
    男聲帶著濃重的東北口音,混著拖鞋拍打地麵的聲響,從走廊盡頭往這邊湧過來。
    李寶打開門,看見穿藏青西裝的酒店大堂經理正賠著笑,旁邊站著個穿格子襯衫的中年男人,額角掛著汗珠,手裏攥著皺巴巴的房卡。
    "孫先生您先消消氣,"經理的聲音像浸了蜜,"您說的天花板漏水、門鎖打不開,我們馬上派人檢查。"
    "消氣?"孫誌明把房卡拍在前台的大理石台麵上,"我半夜兩點被頭頂的動靜嚇醒,天花板滴滴答答往下淌水,我去擰門鎖——"他突然打了個寒顫,"那鎖眼跟被什麽東西卡住了似的,轉半圈就"哢"一聲,死活開不了!"他壓低聲音,"最邪門的是,我貼著門聽,外麵沒動靜,可屋裏......"他指了指自己房間的方向,"衣櫃裏傳來女人哭,抽抽搭搭的,像有人拿指甲刮木頭......"
    經理的笑容僵了一瞬。
    他轉頭對前台服務員說:"調十四樓1408的監控。"又對旁邊的水電工使了個眼色,"老王,跟孫先生去樓上看看,1408是他房間正上方,要是水管漏了......"
    "不用看監控!"孫誌明扯著經理的袖子往電梯走,"我剛從1408門口過,那屋根本沒開燈!
    要真是水管漏,水怎麽可能滲到十三樓?"
    李寶和張遠山對視一眼,錢一多已經抄起外套:"去看看?"
    電梯裏,孫誌明的呼吸聲粗得像拉風箱。
    他掏出手機翻相冊:"你們看,這是我拍的天花板!"照片裏,雪白的牆頂浸著巴掌大的水痕,水珠還在往下墜,在地毯上洇出個深色的圓。
    "到了。"經理按開1408的門。
    水電工老王打著手電往天花板照,又蹲下來摸地麵:"沒水漬啊。"他敲了敲水管,"管道都是幹的,閥門也沒鬆動。"
    孫誌明的臉白得像張紙。
    他踉蹌著退到門邊,手指死死摳住門框:"不可能......我明明聽見樓上有動靜,像有人在挪家具......"他突然轉身衝向電梯,"走!
    回我房間!"
    十三樓1308的門剛打開條縫,李寶就聞到股潮濕的黴味。
    孫誌明衝進去,直奔衣櫃。
    他顫抖的手剛拉開櫃門,一股冷風"呼"地灌出來——裏麵掛著的襯衫被吹得亂晃,最下層的行李箱上,整整齊齊擺著半塊青銅鏡,鏡麵蒙著綠鏽,背麵的篆字在手機冷光下泛著幽藍:"乾陵水脈,鎮陰於斯"。
    "這......這不是我的!"孫誌明的聲音尖得像被掐住脖子的貓。
    他踉蹌著後退,撞翻了床頭櫃,玻璃杯"啪"地碎在地上。
    經理的額頭滲出冷汗,他掏出對講機:"前台,查1408最近的入住記錄......"
    李寶的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星空巫師"的最新消息跳出屏幕:【鎮陰陣啟動,鬼門開時,鏡歸原位】。
    他抬頭看向那麵青銅鏡,鏡麵不知何時凝起了水霧,模糊的倒影裏,倒吊人、死神、審判三張塔羅牌的輪廓若隱若現,像被誰用帶血的手指在霧裏畫出來的。
    "哢嗒。"
    身後突然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響。
    眾人猛地回頭,就見前台服務員舉著萬能房卡站在門口,臉色比孫誌明還白:"剛查了,1408......這半年根本沒租出去過。"她的指尖顫抖著指向孫誌明的衣櫃,"可1308的入住記錄顯示......"她咽了口唾沫,"上一位住客是十八年前的7月15號,登記姓名是......"
    "許梅的爺爺。"張遠山突然開口。
    他盯著那麵青銅鏡,喉結動了動,"當年秦淮河浮屍案的死者,隨身也帶著半塊這樣的鏡子。"
    房間裏的掛鍾"當"地敲了十二下。
    窗外的月光被烏雲遮住,衣櫃裏的青銅鏡突然發出"嗡"的輕鳴,像有人在很遠的地方吹簫。
    孫誌明的手機"叮"地彈出條新聞推送:"秦淮河女屍身份確認:許梅,28歲,考古學碩士......"
    李寶的手按在青銅鏡上。
    鏡麵的水霧突然凝結成水珠,順著他的指縫往下淌,涼得像剛從棺材裏掏出來的血。
    他聽見孫誌明在尖叫,經理在打電話,錢一多在翻許梅的失蹤檔案——但這些聲音都像隔著層毛玻璃,模模糊糊的。
    他盯著鏡麵上自己扭曲的倒影,突然看清水霧裏還藏著行小字:"七月十五,鬼門開,鏡合,屍起"。
    "砰!"
    走廊裏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響。
    李寶猛地抬頭,就見前台服務員舉著的萬能房卡"當啷"掉在地上。
    她指著虛掩的房門,嘴唇抖得說不出話——門外的走廊裏,水正從天花板的縫隙裏往下淌,在地麵匯成條細流,蜿蜒著,朝著1308的方向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