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水箱驚現女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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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車鳴笛的尖嘯劃破深夜的南京城時,陳陽正蹲在分局走廊吃泡麵。
許梅失蹤案壓了他十七天,局裏天天催著要進展,此刻手機震動的瞬間,他連湯都灑在警褲上——調度中心說金陵酒店可能關聯失蹤案,水箱裏發現屍體。
"加速!"陳陽把半涼的泡麵塞進副駕,指節叩著車窗。
霓虹在警燈紅光裏扭曲,他盯著手表,從接到報警到出發隻用了三分十七秒,這是他當刑警十年最快的出警記錄。
副駕的小王還在翻許梅的資料夾,照片上穿米白針織衫的姑娘衝他笑,和秦淮河浮屍案裏那半塊青銅鏡疊在一起——兩起案子都出現的青銅鏡,說不定就是突破口。
酒店大廳的水晶燈晃得人眼暈。
經理西裝前襟的嘔吐物還沒幹,見著警察就像抓住救命稻草,領帶歪到鎖骨:"十三樓住戶說自來水有怪味,水電工老周懷疑是樓頂水箱......"他喉結滾動,"許梅最後出現的監控在後門,背包裏有半塊鏡子,和那位先生懷裏的......"他指了指縮在牆角的李寶,那年輕人正攥著麵無表情的青銅鏡,鏡麵泛著冷光。
"帶路。"陳陽打斷他,目光掃過人群裏扶著消防梯嘔吐的王姐,還有攥著佛珠掉眼淚的老太太——這些後續再問,當務之急是天台。
天台門在十八樓盡頭,老周摸鑰匙的手直抖,金屬環撞出細碎的響。"上個月檢修時還鎖得嚴......"他話音未落,陳陽已注意到門鎖邊緣的撬痕——新的,大概四十八小時內的。
門"吱呀"一聲開,黴味混著鐵鏽味湧出來,小王的手電光束掃過牆麵,報警裝置的電線被利刀割斷,切口齊整。
"藏屍的人熟悉酒店結構。"陳陽蹲下身,指尖蹭過門鎖上的油跡,"知道天台報警裝置的位置,避開了監控。"他抬頭時,老周的安全帽正往下滑,經理的額頭全是汗,在夜風裏凝成細珠。
警戒線拉起時,天台的月亮被雲遮住了。
兩個藍灰色的儲水罐並排立著,像兩尊沉默的巨像。
陳陽戴上橡膠手套,手電筒敲了敲最近的水箱:"先開這個。"
撬棍撬動鐵皮的聲音格外刺耳。
小王的相機閃了兩下,老周退到牆角,喉結動了動,終究沒忍住轉身幹嘔。
陳陽屏住呼吸,和法醫老吳合力掀開蓋子——腐臭混著鐵鏽味"轟"地湧出來,像一堵牆撞得人睜不開眼。
"操!"小王的口罩被扯到下巴,他踉蹌兩步扶住水箱,"這味兒......"
老吳捏著鑷子探進去,水麵浮著層暗褐色絮狀物,夾起一撮對著月光看:"毛發,還有布料纖維。"他鑷子輕抖,幾縷暗黃的發絲粘在金屬上,和許梅失蹤前監控裏的發色幾乎一樣。
陳陽的心跳快得撞肋骨——十七天了,終於有實質性線索。
"沒有屍體。"老吳直起腰,口罩上全是濕痕,"但水被汙染至少三天,和許梅失蹤時間線吻合。"
經理突然扶著水箱蹲下,膝蓋撞在鐵皮上發出悶響:"另一個......另一個水箱呢?"他聲音發顫,"上個月檢修時兩個水箱都滿的,可這半個月用水量......"
陳陽轉頭時,小王正站在第二個水箱前。
夜風掀起他的警服下擺,手電筒的光打在水箱接縫處——那裏有半枚模糊的鞋印,像是運動鞋的紋路。
小王伸手去掀蓋子,指尖剛碰到邊緣,腐臭味突然濃了幾倍,像是有人猛地撕開了腐爛的麻袋。
"陳隊。"小王的聲音低了兩度,他回頭,口罩上方的眼睛皺成一條線,"這個味兒......比剛才重。"
陳陽的喉結動了動。
月光從雲縫裏漏下來,照在李寶懷裏的青銅鏡上——不知何時,鏡麵的水霧又凝成了字,在夜色裏泛著青灰:"雙罐鎖冤,魂歸何處"。
月光被烏雲咬去大半時,小王的指尖終於觸到第二個水箱的金屬蓋邊緣。
腐肉混著下水道淤泥的腥甜突然炸開,比第一個水箱濃了三倍不止,他喉間一滾,胃裏的泡麵湯直往上湧。
"陳隊......"他側頭想說話,餘光卻瞥見水箱內壁浮著團暗褐色的東西。
鬼使神差地俯低身子,手電筒光束順著水麵切過去——那團東西突然動了。
不是水流的波動,是真真切切的位移。
小王後頸的汗毛全豎起來。
他下意識伸手去撥,黏滑的觸感順著指腹爬上來,像泡發的海帶,又比海帶粗硬。"操!"他瞳孔驟縮,手腕下意識去撐水箱邊緣,後腦勺卻"砰"地磕在金屬蓋上。
劇痛讓他眼前發黑,整個人栽進水箱裏,水花濺得老高。
"小王!"陳陽心髒像被攥住,撲過去時隻抓住小王警服的腰帶,卻沒拽住。
老吳抄起牆角的消防鉤,鉤子尖剛碰到小王浸水的肩章,就聽"噗通"一聲悶響——二十歲的小刑警整個人沉進了墨綠色的水裏。
"拉他!"陳陽吼得嗓子發裂,和老吳一人拽住小王一隻手往上拖。
水箱裏的水混著腐殖質黏糊糊的,小王的警服吸飽了水,沉得像灌了鉛。
等把人拖出來時,他的警帽早不知漂到哪去了,濕發黏在額頭上,口罩歪在下巴,胸口的警號被泡得泛白。
"嘔——"小王趴在水箱邊,吐得膽汁都出來了。
暗褐色的嘔吐物混著水箱裏的髒水,順著水泥地麵往陳陽腳邊淌。
他渾身發抖,手指死死摳住水箱邊緣,指甲縫裏全是黑泥:"有、有東西......抓我腳踝!"
陳陽的後槽牙咬得發酸。
他扯下自己的口罩給小王捂住口鼻,轉頭看向老吳:"下去看看。"
老吳沒說話,解下腰間的勘查箱放在地上,一隻腳踩上水箱邊緣。
陳陽伸手托住他的腰,能摸到法醫製服下繃緊的肌肉。
老吳探身的瞬間,水箱裏的水突然翻湧,一隻青灰色的手從水下冒出來,指甲縫裏嵌著暗褐色的絮狀物,正搭在老吳的手背。
"操!"老吳猛地縮回手,這聲罵比小王剛才的還響。
他迅速戴上橡膠手套,用鑷子夾住那隻手的手腕往上提——一具屍體順著水流浮起來,長發像黑色的海藻在水裏散開,身上的米白針織衫被泡得發灰,領口還掛著半枚青銅鏡,和許梅失蹤時監控裏的一模一樣。
"是許梅。"小王突然說。
他跪在地上,嘔吐物還掛在嘴角,聲音卻異常清晰,"她背包裏的鏡子......我查過二十遍。"
陳陽的呼吸陡然一重。
他湊近水箱邊緣,手電筒光束打在屍體手腕內側——那裏有塊淡褐色的胎記,和許梅戶籍檔案裏的照片分毫不差。
屍體呈站立姿勢,雙腳陷在水箱底部的淤泥裏,像是被人刻意擺成了這個姿勢。
"死亡時間至少十五天。"老吳用鑷子撥了撥屍體腫脹的眼皮,"角膜渾濁程度符合。"他抬頭時,月光剛好穿透雲層,照在李寶懷裏的青銅鏡上——鏡麵的水霧不知何時散了,卻多了道暗紅的指痕,像有人用血在上麵畫了道箭頭,正指著水箱裏的屍體。
"陳隊。"經理不知何時湊了過來,聲音抖得像篩糠,"水箱......水箱的檢修記錄在前台。
上個月老周檢查時,兩個水箱都是滿的,但這半個月用水量突然少了三分之一......"他喉結動了動,"現在看......"
"先封鎖現場。"陳陽摸出對講機,拇指在按鍵上頓了頓,"調消防破拆組。"他盯著水箱裏晃動的屍體,屍體的臉被水泡得腫脹,原本清秀的五官變得模糊,隻有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笑。
李寶突然攥緊了懷裏的青銅鏡。
鏡麵的血痕開始滲開,像一滴墨落進清水裏,漸漸暈染成兩個字:"還魂"。
夜風掀起警戒線,發出獵獵的響。
老吳已經開始記錄屍體初步特征,小王蹲在牆角用礦泉水衝手,指甲縫裏的黑泥衝了三遍還沒幹淨。
陳陽望著水箱裏的屍體,突然想起許梅失蹤前最後一條朋友圈:"去金陵酒店見個重要的人,希望這次能解開爺爺的秘密。"
而爺爺的秘密,此刻正沉在水箱的淤泥裏,和許梅一起,等著被打撈上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