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鬧鬼電梯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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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寶擰開門把時,掌心裏的虎符還在發燙。
小劉像片被風卷進來的紙,踉蹌著撞進他懷裏。
她身上帶著冷雨的潮氣,米色外套前襟沾著星點泥漬,左手死死攥著的紙條邊緣被指甲摳出毛邊。
李寶扶她在沙發上坐下,這才看清她左邊眼角的紅痕——暗紅色,像用指甲狠命抓出來的,從眼尾斜斜劃到顴骨,和樓道裏那些滲著血的抓痕分毫不差。
"水...我要水。"小劉的牙齒磕得杯子叮當響,喝了半杯又嗆出來,水順著下巴滴在紙條上,"李先生,我本來不想說的,可莫小蘭的紅繩纏到我腳踝了,昨兒洗澡時發現的,洗不掉..."她掀起褲腳,腳踝處果然纏著圈細紅繩,和前幾日在停屍房見到的莫小蘭骨灰盒上那根一模一樣。
李寶喉結動了動,虎符在口袋裏燒得他大腿生疼。
他想起三天前洪雅請他來做文物顧問時的場景——洪流公司頂樓的辦公室掛著"業精於勤"的燙金匾額,洪雅戴著翡翠鐲子給他遞茶,鐲子碰著骨瓷杯的聲音清脆得像碎冰。
那時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個說話溫聲細語的女董事長,會和"不是人"三個字聯係在一起。
"洪流以前不是這樣的。"小劉突然說,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外套拉鏈,"三年前老周總心梗走了,洪總接手時公司快破產了。
直到王總來...王曉軍,去年三月入職的總經理。
您見過他吧?
寸頭,左眉骨有道疤的那個。"
李寶點頭。
前天在公司會議室,王曉軍遞名片時他注意過那道疤,像道舊刀傷,從眉骨斜貫到顴骨。
"王總來了後,公司接二連三中標大項目。"小劉的聲音越來越低,"可怪事也是那時候開始的。
兩年前冬天,莫小蘭加班到十一點,她住得遠,總說最後一班地鐵趕不上。
那天監控拍到她進了電梯,按了B1層。"她突然抓住李寶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裏,"您知道電梯到B1層要多久嗎?
從28樓到負1樓,正常45秒。
可那天電梯在17樓停了,門開——裏麵沒人,監控拍不到轎廂頂,但能看見莫小蘭的影子突然貼到電梯壁上,她嘴張得老大,像是在喊什麽,可監控沒聲音。"
李寶感覺後頸發毛。
他想起洪雅辦公室裏那麵監控牆,28個屏幕實時跳動著公司各層畫麵,其中12號屏永遠黑著——洪雅說是電梯監控壞了三年,修不好。
"然後電梯接著往下,到13樓又停。"小劉的呼吸變得急促,"莫小蘭開始砸電梯門,指甲都劈了,血沾在金屬門上。
再然後...電梯到了B1層,門開,裏麵沒人。
保安下去找,地下車庫空的,她的包還在電梯裏,手機屏裂了,相冊最後一張照片是電梯天花板——您猜拍著什麽?"她突然笑了一聲,笑得眼淚都出來,"是莫小蘭自己,吊在轎廂頂上,舌頭伸得老長,脖子上掛著洪總的翡翠玉牌。"
窗外的風突然大了,吹得窗簾嘩啦作響。
李寶摸到口袋裏的虎符,燙得幾乎要穿透布料。
他想起洪雅腕間的翡翠鐲子,和莫小蘭照片裏的玉牌是同一塊料子,水頭足得能照見人影。
"去年清明,行政部的張姐也出事了。"小劉抽了張紙巾擦臉,紙被淚水泡得軟塌塌,"她和莫小蘭一樣,加班到十一點,一樣按了B1層。
監控裏電梯在7樓停了,門開,張姐突然跪下去,對著空氣磕頭,磕得額頭都是血。
後來電梯到負1樓,還是空的。
這次在電梯頂找到了她的工牌,夾在通風口裏,工牌照片上的張姐,眼睛被人用紅筆劃了叉。"
李寶想起洪雅說過的話:"我們公司講究因果,員工要是心裏不幹淨,容易招髒東西。"當時他隻當是老板的說教,現在再品,後脊梁直冒涼氣。
"從那以後,沒人敢坐12號電梯。"小劉的手指開始發抖,"可王總偏要坐。
他每天早八點、晚八點準時進電梯,雷打不動。
您猜怎麽著?
公司業績像坐火箭,上個月剛簽了博物館修複的大單子。
員工都說王總有道行了得,能鎮住髒東西。
可我知道..."她突然湊近李寶,呼吸噴在他耳垂上,"上周三我值夜班,看見王總進電梯前,往門縫裏塞了張黃符。
電梯門關上時,我聽見裏麵有小孩哭,王總罵了句"操",然後電梯就往下走了。"
走廊裏傳來腳步聲,很慢,像有人拖著腳走。
小劉猛地縮成一團,眼睛盯著門口,喉結上下滾動。
李寶站起來,手按在門把上,腳步聲卻在隔壁房間停了。
他回頭時,小劉正盯著茶幾上的座機,那部黑色電話的聽筒,不知何時被掀了起來。
"一個月前,前台小芸出事了。"小劉的聲音像被揉皺的紙,"她那天穿了條紅裙子,說是要去約會。
下午五點半,她按了12號電梯的下行鍵,電梯從28樓下來,門開——裏麵站著個穿黑棉襖的老太太,小芸就愣在那兒。
等電梯再上來時,老太太不見了,小芸也不見了。
監控調出來,電梯裏隻有小芸的紅發卡,卡在門縫裏。"她突然抓住李寶的手,把紙條塞進他掌心裏,"我今早打掃王總辦公室,看見他抽屜裏有本舊賬,第一頁寫著"洪雅,貞觀二十三年卒"——貞觀二十三年!
那是1300多年前啊!"
樓道裏傳來"叮"的一聲,是電梯到達的提示音。
小劉的瞳孔瞬間縮成針尖。
她猛地站起來,外套滑到地上也顧不得撿,朝著安全通道就跑。
李寶攥著紙條追出去,剛到樓梯口,就聽見"轟"的一聲——安全通道的門被撞開,一股腐肉混著香火的氣味湧出來。
他看見一團黑影閃過,小劉的尖叫像被刀割斷,隻剩工牌掉在地上的脆響。
等李寶衝下兩層樓,樓梯間裏隻餘半截染血的紅繩,和小劉的工牌。
工牌照片上的姑娘笑得甜,左邊眼角下方,有道暗紅色的抓痕,和樓道裏的、她臉上的,一模一樣。
回到房間時,紙條被汗水浸得透軟。
李寶展開,最後一行字暈成血花:"洪總脖子上的玉牌,是用莫小蘭的骨灰燒的。"
窗外的月光被烏雲吞了個幹淨。
李寶摸出虎符,這次它不再發燙,反而涼得刺骨。
他想起洪雅遞茶時,翡翠鐲子碰到杯沿的脆響,想起王曉軍左眉骨那道疤,像極了刀砍在骨頭上的痕跡。
床頭櫃上的座機突然響了。
李寶接起,裏麵傳來電流雜音,混著個女人的笑聲,細細的,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李先生,明晚八點,12號電梯,我等你。"
電話掛斷的瞬間,李寶聽見樓下出租車司機的喊叫聲:"那姑娘剛才還在這兒,怎麽說沒就沒了?"他低頭看向紙條,血花般的墨跡裏,隱約能看出朵牡丹的輪廓——和乾陵壁畫上的血色牡丹,分毫不差。
他把虎符塞進褲袋,走到窗邊。
樓下路燈下,12號電梯的廣告燈箱閃了閃,原本寫著"安全直達"的字樣,不知何時變成了"歡迎光臨"。
李寶摸出手機,給趙婉兒發消息:"明晚八點,陪我去洪流公司12號電梯。"
發送鍵按下的刹那,他聽見房間裏的座機再次響起,這次的聲音清晰得可怕,是小劉的哭腔:"李先生,電梯往下墜時,我看見洪雅的脖子...沒有皮..."
李寶攥緊虎符,盯著手機屏幕上趙婉兒的未讀消息,指節發白。
他知道,有些事,該弄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