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老村長意圖滅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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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粒子打在警車擋風玻璃上,發出細碎的劈啪聲。
    李寶坐在副駕駛座,羽絨服口袋裏那半截記者證被體溫焐得發燙。
    施麗婭在後座攥著保溫杯,杯壁上的水珠順著指縫往下淌,她盯著前座男人的後頸,突然開口:"你到底是誰?"
    李寶沒回頭。
    他望著車外被押上警車的王大福——那男人的棉帽不知何時掉了,花白的頭發沾著雪,像團被踩髒的棉花。"三天前我們進村時,王大福往我手裏塞了包煙。"他聲音很低,混著警笛的嗡鳴,"紅塔山,軟包,二十塊錢一盒。"
    施麗婭的手指在杯壁上頓住。
    三天前村口那幕突然清晰起來:王大福搓著凍紅的手,從褲兜摸出煙盒,遞的時候右手背蹭過她的羽絨服,"外頭冷,先進屋喝口熱乎的"。
    "但肖文軍家炕頭擺著中華。"李寶側過臉,睫毛上沾著雪,"王大福說肖文軍是村裏最摳的老光棍,可他抽的煙比村長還金貴。
    我就知道,有人在給肖文軍遞話。"
    後座的婉兒突然翻出個牛皮紙袋,抖出幾張照片——是肖文軍家土炕的特寫,暗紅色煙盒在褪色的花被上格外刺眼。"我們第一次找肖文軍,他蹲在院門口啃凍蘿卜,說"麗麗的事早忘了"。
    可他褲腳沾著黃泥——"她指尖點在一張照片上,"村東頭老槐樹底下的泥,隻有去後山墳地才會踩上。"
    施麗婭倒抽一口冷氣。
    後山墳地埋著曲麗麗的衣冠塚,王大福上周剛帶著村民去添過土。
    "王大福讓我們查肖文軍,是想讓我們掉進第一個套。"李寶掏出手機,調出段錄音——是他和王大福在村部的對話,"當時我故意說"肖文軍褲腳的泥挺新鮮",他眼皮跳了兩下,立刻說"那老東西愛往墳地跑,邪性得很"。"他關掉錄音,指節敲了敲方向盤,"他越急著把髒水潑給肖文軍,我越確定肖文軍是清白的。"
    錢一多的電話就在這時打進來。
    他蹲在王來福家院外的草垛後,呼出的白氣凝成霜,沾在帽簷上:"寶哥,王大福進去了。"
    李寶看了眼手表,15:07。
    他早讓錢一多在王來福家外牆裝了微型攝像頭,此刻手機屏幕上,王大福正踢開堂屋的木凳,粗布棉襖下的肩膀繃得像塊鐵:"你當我瞎?
    李寶那夥人昨天在村東頭跟肖文軍聊了半小時!"
    王來福縮在炕角,皴裂的手攥著煙袋鍋,"我真沒...沒跟他們說啥..."
    "沒說?"王大福抄起桌上的二鍋頭,玻璃瓶子砸在炕沿上,碎渣濺到王來福腳邊,"今早我在你家灶膛裏翻出半盒中華——肖文軍給的?"他突然笑了,可那笑比雪還冷,"你當我不知道?
    三十年前你替我頂罪,是因為你娘治病要花錢;現在你收肖文軍的禮,是不是也想替他頂罪?"
    王來福的煙袋鍋"當啷"掉在地上。
    他盯著王大福腰間鼓起的形狀——那是把殺豬刀,刀鞘磨得發亮。"大福哥,我真沒..."
    "沒什麽?"王大福一步跨上炕,膝蓋壓得葦席發出脆響,"李寶今天在雪地裏翻出曲麗麗的腕骨,上邊刻著"大福"。
    你說,要是警察審你,你是咬我,還是咬自己?"
    錢一多的呼吸突然粗重起來。
    他看見王來福的喉結動了動,嘴唇哆哆嗦嗦:"我...我啥都不記得..."
    "不記得?"王大福從懷裏掏出包東西,摔在王來福懷裏——是盒燙傷膏,"你忘了當年我怎麽教你的?
    曼陀羅粉摻在藥膏裏,抹半個月,記性就跟漿糊似的。
    可曲麗麗那丫頭精,臨死前在凍土上摳字——"他猛地掐住王來福的脖子,"你猜警察要是知道,當年推她下土坑的是我,會怎麽收拾你?"
    手機屏幕突然黑了。
    錢一多抬頭,看見王大福摔門而出,棉鞋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聲。
    他貓著腰繞到院後,正撞見王來福蹲在雞窩旁,往布袋裏塞什麽——匕首的金屬柄閃過冷光。
    "寶哥,王來福帶著家夥出門了。"錢一多壓低聲音,"往鬼宅方向去了。"
    李寶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三下。
    鬼宅是村西頭廢棄的老磚房,牆皮剝落得像張爛臉,王大福總說"鬧鬼",不讓村民靠近。
    可上周他帶著施麗婭查案時,曾看見王來福半夜往鬼宅牆根扔過破布——現在想來,那破布上沾著曼陀羅的腥氣。
    "設套。"李寶轉頭看向施麗婭,眼裏燃著小火苗,"你和婉兒去鬼宅東牆,錢一多守西窗。
    我..."他摸出懷裏的記者證,照片上的人是個陌生男人,"我當餌。"
    施麗婭抓住他的手腕:"你瘋了?王來福手裏有刀!"
    "他要殺的是"知道太多的人"。"李寶抽回手,把記者證塞進她掌心,"半小時前我故意在村部說"鬼宅牆根的土鬆,說不定埋著東西"。
    王大福聽見了,王來福就會來。"他推開車門,雪灌進鞋裏,冷得人打顫,"記住,等他摸近了再動手。"
    警車尾燈在雪幕裏漸遠。
    施麗婭望著李寶的背影——他穿著那件染血的毛衣,正往鬼宅走去,腳步輕得像片雪。
    婉兒扯了扯她的袖子:"看,王來福!"
    遠處雪地裏,一個黑影貓著腰,布袋在胯邊晃蕩。
    王來福的棉鞋沒係鞋帶,深一腳淺一腳踩著李寶的腳印,匕首在布袋裏露出半截,像條吐信的蛇。
    鬼宅的破窗戶突然"吱呀"一聲。
    李寶站在門洞裏,背對著月光,影子被拉得老長。
    他望著王來福一步步靠近,聽見自己心跳聲蓋過了雪落的聲音——三十年前的秘密,今晚就要見光。
    可王來福那張被凍得通紅的臉突然讓他想起件事:三天前在村衛生所,王來福給曲麗麗的遺像擦灰時,手指在"麗"字上停留了很久,像在摸一個人的名字。
    "叔。"李寶開口,聲音裏帶著點顫,"您手裏的布袋,裝的是給麗麗的東西麽?"
    王來福的腳步頓住了。
    他望著李寶身後黑洞洞的門,突然想起三十年前那個冬夜——曲麗麗拽著他的褲腳,指甲摳進他的小腿,"福哥,不是我偷的錢..."王大福的聲音從土坑上飄下來:"來福,推她下去,我給你娘抓藥的錢。"
    雪粒子打在匕首上,發出細碎的響。
    王來福的手鬆開布袋,匕首"當啷"掉在雪地裏。
    他蹲下來,捧起那把雪,指縫間滲出的血珠很快被雪吸走,"娃,你說的都對。
    可大福哥他..."
    他的聲音被風卷走了。
    鬼宅的門洞裏,李寶的影子晃了晃,像要融進夜色裏。
    遠處傳來警笛的嗡鳴,越來越近,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