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幽靈鬼車驚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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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幕在陽台玻璃上織成水網,金晶的指尖還沾著浴巾的潮濕。
    樓下那輛黑色小車的引擎聲突然拔高,像頭被驚醒的野獸。
    她剛要縮回屋內,第三道閃電劈裂天空——
    後車窗的深色膜被照得透亮,兩個模糊的人影正端坐在後排。
    金晶的呼吸卡在喉嚨裏。
    那兩人的坐姿太熟悉了:父親總愛把左腿搭在右腿上,母親習慣雙手交疊放在膝頭。
    可他們的臉——閃電掠過的瞬間,她看清了,是青藍色的,像被泡在深潭裏二十年的老照片。
    "爸?媽?"她脫口而出,聲音發顫。
    第四道閃電比雷聲更快。
    母親銀白的卷發在風裏翹起,父親常戴的那副玳瑁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他們的眼珠泛著渾濁的灰,正對著她的方向。
    母親的嘴角動了動,金晶聽見風裏飄來一句模糊的"小晶",和記憶裏清晨叫她起床的聲音重疊。
    "啊——!"
    她踉蹌後退,後腰重重撞在陽台欄杆上。
    手機"啪"地摔在浴巾上,相冊頁麵還停在父親的工牌照片。
    小車的車燈突然大亮,刺得她眯起眼,再睜眼時,車位上隻剩一灘積水,水麵晃著路燈的光暈。
    瓷磚冰得她膝蓋生疼,金晶蜷成一團,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三個月前的雨夜突然在眼前閃回:她攥著醫院的電話,雨水灌進高跟鞋,在急救室門口滑倒時,看見推床上的白布下,父親的手背還露著,老年斑連成她小時候畫的星星。
    "醫生說,刹車油管被人為割斷了。"她對著空蕩的客廳喃喃,聲音像被揉皺的紙。
    從那之後,她的臥室再沒拉過窗簾——黑暗裏總響起輪胎摩擦地麵的尖叫,總看見母親攥著安全帶扣的手,指甲縫裏還卡著車禍時崩裂的玻璃渣。
    茶幾上的安眠藥瓶滾到腳邊,琥珀色的藥片撒了一地。
    她想起上周三值夜班,王為民把那隻木質鬧鍾放在她桌上時,額角還沾著打印室的碳粉:"金姐,你總半夜看手機,這個指針聲輕,助眠。"
    此刻那隻鬧鍾就立在床頭,深棕色的外殼泛著溫潤的光。
    金晶爬起來,指尖撫過鍾麵——三點十七分,和她手機顯示的時間分毫不差。
    她突然想起,王為民遞鬧鍾時,袖口露出一截紅繩,繩上係著半枚銅錢,和父親下葬時,棺材裏壓著的那枚...
    "叮——"
    手機震動驚得她一顫。
    是石壘的消息:"明天我早班,早餐在保溫桶裏。"
    金晶抓起兩把安眠藥塞進嘴裏,涼水灌下去時嗆得咳嗽。
    天花板的吊燈在眼前晃成模糊的光斑,她跌進被窩的瞬間,聽見鬧鍾的滴答聲突然變響,像有人在耳邊數著:"一,二,三..."
    晨光透過紗簾時,金晶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踩著拖鞋去車庫,指尖剛觸到車門把手就縮了回來——金屬冷得像塊冰。
    "嗒。"
    鑰匙擰到底,隻有電機空轉的嗡鳴。
    儀表盤的燈全滅了,像雙被挖去眼珠的眼睛。
    金晶蹲下來檢查電瓶線,卻在車底看見一道新鮮的劃痕,從底盤一直延伸到後保險杠,像是被尖銳的東西硬刮出來的。
    "金行長?"
    熟悉的男聲讓她猛地抬頭。
    李寶的越野車停在車庫出口,車窗搖下一半,露出他沾著胡茬的下巴:"我去分行送材料,順路捎你?"
    金晶盯著他車後座的登山包,想起上周團建時,這包被李寶護得嚴實,說裝著"祖傳的羅盤"。
    雨刮器的聲音突然在耳邊炸響——昨夜那輛小車開走時,雨刮器也是這麽急驟地擺動,像在擦什麽擦不幹淨的東西。
    "謝了。"她拉開車門,黴味混著鬆木香撲來。
    李寶的手搭在換擋杆上,指節處有道新傷,結著暗紅的痂。
    "你車怎麽了?"他發動車子時問。
    金晶望著窗外倒退的法桐,喉頭發緊:"可能...該換了。"
    傍晚的夕陽把樓道染成橘紅色。
    金晶摸出鑰匙,卻發現門已經開了條縫。
    石壘係著她送的藍條紋圍裙探出頭,手上還沾著番茄醬:"今天買了你愛吃的鱸魚。"
    他的吻落在她額角,帶著廚房的煙火氣。
    金晶聞見糖醋汁的甜香,卻想起昨夜那輛小車的後車窗——母親的指甲刻出的牡丹,花瓣邊緣的鋸齒,和石壘去年送她的絲巾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餓了吧?"石壘轉身往廚房走,圍裙帶子在腰後晃了晃。
    金晶脫鞋時,腳邊滾過個東西。
    她彎腰撿起——是半枚銅錢,紅繩還係在上麵,和王為民的那截,剛好能拚成完整的一枚。
    樓道的聲控燈突然熄滅。
    黑暗裏,她聽見客廳掛鍾敲響六點,鍾聲混著廚房油鍋的劈啪聲,像極了昨夜那輛小車碾過積水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