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追蹤邪道遇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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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遠山的話像根細針紮進空氣裏。
李寶握著茶杯的手頓了頓,杯沿與木桌相碰發出輕響;趙婉兒的指尖還壓在《陰陽宅經》的書頁上,指節因用力泛白;施麗婭原本托著腮的手垂下來,無意識地揪住椅墊邊角。
"開乾陵機關?"李寶先找回聲音,後頸的汗毛跟著豎起來——他上個月剛和考古隊去過乾陵外圍,那些埋在黃土下的石人石馬,那些被風雨剝蝕的無字碑,此刻突然在他腦海裏活過來,像無數雙眼睛從地底往上看。
張遠山沒接話,隻是把羅盤往桌上一扣。
青銅盤底刻著的二十八星宿在燈光下泛著冷光,"王為民後頸的封魂咒是催命符,那道士要他今晚子時前把玉送回去。"他抬眼掃過眾人,"現在去蹲守,能抓個正著。"
趙婉兒"騰"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她抓起斜挎包往肩上一甩,包帶勾住桌角的茶杯,茶水潑在《陰陽宅經》上,暈開一團深褐水痕。"我去拿探陰符。"話音未落人已經衝進裏屋,門框上掛的銅鈴被帶得叮鈴作響。
李寶搓了搓手,從褲兜裏摸出車鑰匙。
鑰匙環上掛著個褪色的兵馬俑掛墜,是他去年在西安地攤買的——此刻那陶俑的笑模樣在他眼裏突然有些詭異。"我開車,咱們跟緊點。"他望著張遠山,"王為民騎助力車,我把車燈調暗。"
施麗婭從沙發縫裏摸出自己的手機,屏幕亮起時照出她緊繃的下頜線。"我開導航,查王為民回家的必經路線。"她劃拉著屏幕,指尖在"實時定位"圖標上懸了兩秒,"他半小時前從超市出來,現在應該往老城區走。"
夜色像團化不開的墨。
李寶把車拐進一條沒有路燈的小巷時,前擋風玻璃上蒙了層薄霧。
趙婉兒趴在副駕駛座上,鼻尖幾乎貼到玻璃,手指突然戳向斜前方:"看!
那輛銀色助力車!"
王為民的後背在車燈餘光裏縮成一團。
他騎得很慢,車把左右搖晃,好幾次差點撞上路牙。
張遠山從後車座探身,把羅盤貼在玻璃上——指針原本穩穩指著南,此刻突然瘋狂旋轉,在青銅盤上劃出模糊的影子。
"他在繞路。"張遠山的聲音沉下來,"從超市到他家直線三公裏,他現在繞了快五公裏。"
李寶踩下刹車,車緩緩滑到一棵老槐樹下。
趙婉兒的指甲掐進掌心,看著王為民的助力車拐進一條更窄的巷子。
巷口掛著塊鏽跡斑斑的路牌,在風裏晃出"太平橋"三個模糊的字——那是座八十年代建的水泥橋,橋身裂縫裏長著野草,白天都少見人經過。
"不對勁。"施麗婭突然低聲說。
她的手機屏幕映出後車鏡裏的畫麵:王為民的助力車後方,有團白蒙蒙的影子。
那影子沒有腿,像團被風吹散的棉絮,卻始終和助力車保持著半米距離。
趙婉兒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後頸瞬間沁出冷汗。
那影子她在金晶出事那晚見過——當時金晶的病床前也飄著這麽團白影,等護士推來急救車,白影就鑽進了金晶枕頭下的養魂玉裏。
"加速!"張遠山突然拍了下李寶的肩膀。
李寶猛踩油門,車頭燈"唰"地照亮巷口——王為民的助力車正歪歪扭扭衝上橋,車後座的白色影子突然凝實了些,能隱約看出是個穿著道袍的人。
那人的手搭在王為民後頸,王為民的頭突然往後仰,喉嚨裏發出類似鏽齒輪轉動的聲響。
"刹車!
刹車!"趙婉兒尖叫。
李寶的腳剛碰到刹車踏板,就見王為民的助力車突然加速,像被什麽東西推著往橋欄杆撞去。"砰"的一聲悶響,金屬撞擊聲混著玻璃碎裂聲炸開來。
王為民被甩出去兩米多遠,重重砸在橋邊的水泥地上,鮮血順著他的後腦勺流進橋縫裏,把野草染成了暗紅色。
李寶的車"吱"地停在離屍體三步遠的地方。
趙婉兒推開車門衝出去,卻在離王為民半米處停住——那團白影不知何時又飄了起來,正慢悠悠地鑽進王為民胸前的口袋。
等趙婉兒撲過去時,口袋裏隻剩塊冰冷的養魂玉,白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死了。"張遠山摸了摸王為民的頸動脈,手指沾了一手血。
他抬頭看向橋對麵,月光把橋欄杆的影子拉得老長,像無數隻手從地裏伸出來。"今晚動不了,明天天亮再來。"
施麗婭蹲在助力車旁,撿起半塊碎裂的後視鏡。
鏡麵上凝著細密的水珠,在月光下連成一行小字——和張遠山說的偷文苑女屍棺蓋上的血字一模一樣。
她剛要開口,趙婉兒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先把人送醫院,報警。"
第二天天剛亮,眾人就站在了太平橋邊。
王為民的屍體已經被拉走,橋麵上隻留著塊暗紅的血漬,被晨露浸得有些模糊。
李寶踢了踢腳邊的碎石,抬頭往橋對麵看——那裏有座半塌的廟宇,門楣上"玄元宮"三個字被風雨剝蝕得隻剩半個"元"字。
"過來。"張遠山的聲音從廟門口傳來。
眾人走過去,隻見廟前空地上種著五棵碗口粗的樹。
樹幹呈青黑色,葉子細長如刀,最頂端的枝椏卻開著雪白的花,花瓣上凝著層薄霜,在晨風中簌簌落著。
"五陰之木。"張遠山伸手碰了碰其中一棵樹的樹皮,指尖立刻起了片紅疹子。"槐、柳、桑、楊、檜,全是招陰的樹。"他繞著廟走了一圈,鞋底碾碎幾片落在地上的花瓣,"這廟建在陰陽交界,五陰木鎮著四角,中間的香爐壓著個八卦陣——"他突然停住,蹲下來扒開香爐裏的香灰,露出塊刻著鎮墓獸的青磚,"這是唐代的墓磚。"
趙婉兒蹲在他旁邊,看著青磚上模糊的紋路:"唐代的墓磚怎麽會在這兒?"
"有人把乾陵的風水局搬到了這兒。"張遠山站起身,風掀起他的衣角。
他望著廟後的青山,那裏飄著團若有若無的白霧,"聚陰地養陰魂,養陰魂為了什麽?"
施麗婭伸手碰了碰五陰木的葉子,涼意順著指尖竄進骨頭裏。
她抬頭時,正看見趙婉兒盯著最邊上那棵槐樹——樹杈間掛著段紅繩,紅繩上係著塊染血的玉,和王為民身上的養魂玉一模一樣。
"麗婭,你看這葉子的紋路......"趙婉兒剛開口,張遠山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接起電話,臉色瞬間沉下來:"什麽?
偷文苑的女屍不見了?"
廟外的風突然大了。
五陰木的花瓣被卷起來,在空中打著旋兒,落在施麗婭腳邊。
她蹲下身撿花瓣,卻看見花瓣背麵用血寫著個"木"字——和王為民後視鏡上的字,和偷文苑女屍棺蓋上的字,筆鋒一模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