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天子之氣鎮壓住香火！”
    “親王之魂擁有帝運，還有天子法印加持，足夠壓過這老城隍。”
    “快……”
    一道道聲音響徹。
    龐大的陣法封印了香火。
    甚至就連燕北的龍脈都仿佛被釘子釘住，龍脈龍頭的位置更是修建了一座陵墓。
    “禦山宗和陰夫子改地儀定乾坤，以龍脈之首滋養親王屍骸，帝運加持無視因果，先斬了這老城隍。”
    一個身穿八卦袍的老人站在祭壇上。
    “城隍已滅，香火當重新擇主。”
    在他話音落下，頓時天地變色，所有陣法全部消失。
    龍脈震顫發出嘶吼，滾滾香火複蘇的一瞬就像是失去了載體，而這其中一道早已準備好的靈魂，就成為了香火唯一的選擇。
    無數香火灌入的瞬間。
    數十個道人，以及一群身穿甲胄的士兵，臉上都露出了狂喜之色。
    “恭喜老祖宗成為城隍！”
    “老旗主大人不愧是一等一的巴圖魯，死前立下赫赫戰功，死後也能掌握這一處地域的香火，從今往後，天下疆土，神鬼皆在天下腳下！”
    激動的聲音連綿不絕。
    而那被陣法壓製擊潰的前任城隍，僅剩下一抹怨念在瘋狂怒吼。
    “殺！”
    “把這些人都殺死！”
    “全部，一個不留，都該死！”
    殺氣滔天，仿佛要將這片天地都侵染！
    這時。
    滾滾殺氣中，一抹樹影幽然浮現。
    緊接著樹影越來越大，幾乎要遮天蔽日一般。
    同樣也正是這一道樹影，像是喚醒了什麽。
    “嗯？”
    疑惑的呢喃聲響起。
    林默猛地睜開眼，眼前一切場景消失，仿佛之前都是夢境。
    不……
    林默突然察覺自己渾身肌肉緊繃的可怕，那是被殺氣引動了渾身上下的每一處。
    再看眼前。
    僧人赫然和自己麵貼麵，一隻手已經破開了法器盔甲的保護，伸進了自己的胸膛。
    “你……”
    僧人看著恢複清醒的林默，手下意識一抖，想要繼續伸入，卻被林默一把捏住了手腕。
    “幻覺嗎，不是，更像是你的記憶，可偏偏這一股記憶讓我無法掙脫，甚至忘記了我自己的存在！”
    林默低頭冷漠的看著僧人，顯然是徹底破解了他的術法。
    “你這是什麽手段？”
    僧人下意識的想要甩手掙脫，但林默的手就像是某種封印，讓他的靈魂根本無法脫離。
    無奈之下，隻能認命的回答道。
    “佛法：大夢三千。”
    “倒是可怕。”
    林默低聲喃喃。
    而僧人知道事不可為後，也不再掙紮了，抬頭盯著林默的眼睛。
    “貧僧，可做錯了？”
    林默看著僧人詢問的眼神，閉目一瞬，“沒做錯，就是倒黴！”
    僧人疑惑。
    “倒黴，如何說？”
    “我要是你，那些家夥我也一個都不會留，但可惜了，你要是人活著，或者早點跟我說你的遭遇，我直接讓你當城隍多好。”
    林默語氣誠懇道：“我的任務隻是留下一個城隍，保證燕北香火不亂而已。”
    在那如同親身經曆的幻境遭遇下。
    少年成名，佛法高深，年紀輕輕就當上了主持，年老臨終之時，更是看見了心中之佛。
    處於那種感悟之中，林默自然知道那心中之佛就是佛位。
    不客氣的說。
    就類似於道門羽化，成仙就差閉眼死這種。
    可偏偏在閉眼前，老和尚感悟到了燕北香火的指引，體悟到了萬民蒼生，毅然放棄佛位立下宏願，甘願成為城隍庇護燕北大地。
    這就相當於一個鄉鎮幹部，同時接到了省部調遷和山區支教的選擇。
    老和尚心懷大義選了後者。
    結果他娘的突然有一天，來了一群強盜，先圍了學校，再拔掉監控，他啥都不知道，睜眼就被宰了。
    而宰他的原因就是，有人看中了他老師的位置！
    老和尚如果臨死前有什麽要說的，一定是瘋狂的怒吼。
    “你想要你說啊。”
    “城隍位可以傳承的，你要我可以傳給你啊。”
    “你倒是說啊草！”
    經曆過這一切的林默。
    現在那屁股就是鐵一般的坐在了僧人這邊。
    “真的，你早點說，我說不定都能幫你宰了後麵這城隍。”
    僧人看著林默這誠懇的樣子，忍不住笑道。
    “哈哈哈哈，你倒是有意思，不過你也覺得貧僧沒做錯對吧，貧僧這輩子，就怒了這一次，僅僅一次。”
    僧人說話間，就像是徹底恢複了原來的模樣，拘束的抬起手，滿臉苦澀。
    “就他娘的倒黴啊。”林默唏噓道。
    僧人倒是搖了搖頭，“萬般皆有緣法，既然失敗，那就是命，是佛對貧道的指引。”
    他對著林默微微鞠了一躬。
    “施主，多謝你給與貧僧的回答，貧僧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林默下意識摸了摸鼻子。
    他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僧人的話，他現在很理解對方。
    可畢竟對方已經死了。
    不。
    如果在最初，僧人有佛身，還能褪去那陰氣，或許對方還真的能重新執掌香火。
    但現在他的佛身被自己打爆了，就連靈魂……
    林默看了眼。
    這僧人心中那一抹執念本就是為了奪回城隍位，如今失去了佛身，顯然這老和尚自己都看開了。
    再加上大夢三千被自己掙脫。
    此時這和尚的靈魂上，已經出現了一股地府的拉扯力。
    似乎是他自己選擇了解脫。
    “有啥我能做的？”林默想了想詢問道。
    僧人搖了搖頭。
    灑脫，淡然，同時也有一抹唏噓。
    林默大概能理解，對方顯然從老城隍那裏了解了燕北的發展，知道歲月已經變遷，屬於他記憶裏的寄托和牽掛都沒了。
    別的不說。
    他至少可以確認迦南寺早就泯滅在了歲月中。
    “施主。”
    僧人抬起頭看著林默。
    “貧僧從你靈魂之中察覺到了佛韻的存在，你可修煉過佛門功法？”
    林默下意識就想到了菩提經，正要說話，就看見僧人抬起手。
    “你身上雖有佛韻，但並無佛意，貧僧能看出是自身不想深入其中，既然如此，貧僧也不強求，佛，一切終究要講究緣法。”
    說完僧人後退了一步，抬手示意林默轉過身。
    “嗯？”
    林默有些疑惑。
    僧人輕聲道：“還請施主放心，貧僧既然選擇解脫，就不會胡攪蠻纏，但這心中的恨還餘有一絲。”
    說話間。
    僧人猛地從胸口裏挖出了一個金色的光團。
    光團裏是一個金燦燦的老人。
    出現的時候他看見僧人，臉上頓時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佛怒！”
    僧人低吼一聲，揮拳就朝著老人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