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策馬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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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牢房中,除了他們兄弟,另也關押了幾個人,皆是因這次官餉遭劫,被官府冤枉抓來的,都被冠以土匪之名。眾人在這黑暗的亂世中,同處一室,不免的相互憐惜,彼此間也熟識了起來。在大家的交談中得知了每個人的經曆:張北壽身材高大魁梧,人雖老實忠厚但長相凶惡,一身家傳的好武藝,本是跑江湖賣藝賣跌打藥為生,正好近日行至白馬鎮擺攤與官府緝拿盜賊的人碰上,言語衝撞了起來,就被賺了進來;燕旦夫,號“淩空子”本是營口步雲山朝天觀的觀主,通曉陰陽,尤在堪輿之術上甚是了得,算是當地一名人。但因其朝天觀田地被營口巡捕司的長官謝大彪看中。這淩空子性格很是剛硬,謝大彪強買不成,就把朝天觀定了個通匪巢穴的罪名,將這淩空子捕了,拷打畫押,問了個死罪也送到省城牢房中來;李弘衝,其人生的虎背熊腰,他倒是本就是一個胡子,在碾子泡薛鬼子馬幫當馬匪,這次回鄉探母,被人告發也拿了進來。
此五人被定為一案,皆被關於一處,因現距問斬之期還有三個多月,看守獄卒也知其五人被冤枉而來,所以並不怎麽為難他們。五個人心裏都不想被人如此冤枉而死,不免得想各種辦法意圖逃脫,但此案被省內定為重案,看守甚嚴,幾個人上天無路,如地無門,焦急萬分。這一日半夜十分,小虎子被夜尿憋醒,迷迷糊糊的爬起來在牢房一角小解。眼光一瞟,發現門外看守的獄卒已經喝醉睡著,桌子上的個油燈被其胳膊推到了桌角。看守的桌子離小虎子他們的牢房並不遠,看到此處小虎子的靈機一動,計上心來。他先偷偷叫醒眾人,然後小聲的告訴大家說:“各位大哥,你看那油燈離咱這裏並不遠,咱要是把火能引來,點著這牢房。等獄卒過來開門時,咱們奪了鑰匙,我看咱能有機會跑出去。”
“咱又繩索,可怎麽能把那燈火弄過來呢?”大生子疑惑的問道。
“說的是啊!”眾人皆搖頭。
“嘿嘿,我有辦法。”小虎子笑了笑,他前麵就想到了主意。
“別扯犢子了,這能整才怪呢!咱這些天都想了多少辦法了,還不是沒用,還是老實呆著吧,等到時候一起上路,黃泉路上還有個伴。”張北壽嘟囔的說。
“小虎子,你說咋整?老張,你先聽他把話說完嘛!”淩空子眯縫著眼睛,用手輕輕的擼著自己的胡子。其實他年紀也就30出頭,並不算大,隻是在下巴上留了幾縷黑須,習慣性的說話時愛用手擼,給人一種老成之態。
“就是就是,老張總是那猴脾氣。”李弘衝並說邊用腳輕輕的踢了張北壽一下。小虎子用手示意眾人圍攏過來,如此這般,把自己的想法給大夥說了,眾人皆麵露喜色。方法其實很簡單,牢房的地方都鋪麵了幹草,草都直塄楞的,小虎子的想法,就是大家把幹草搓起來,然後伸出牢門,一直引火過來。大家說幹就幹,很快的速度就整了一根長長的草條,伸出牢門洞順利的把火引了進來,而這時的獄卒,睡的猶如死豬一般,根本就未知曉。眾人安排好,等一會火起,獄卒進來時,張北壽藏於門邊用手上枷鎖拷死獄卒。張北壽這會精神頭來了,嘴裏說了聲:“恩呢,看咱爺們的。”老張大嗓門,唬的眾人皆往外看,怕把獄卒喊醒,還好並無問題。張北壽趕緊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幹草堆好,等火著大,眾人敲擊牢門,放聲的大喊:“著火拉,救火啊......”在此同時張北壽已經隱身於牢門之後,高舉起雙手。喊叫聲把睡著的獄卒給吵醒,別的牢房裏的犯人也都探頭觀望呼喊,獄卒一看牢房內呼呼的往外冒黑煙,趕忙拿鑰匙想進來查看。也是趕巧今日,獄卒的頭生日,此時外麵看守都醉的睡倒了,這時的喊叫聲唯這一個留在牢內的看守聽到。這獄卒剛把門打開探身進來,未待其看清裏麵的火勢,就被藏在門後的張北壽一枷鎖砸倒在地。也是張北壽練武之人果然力大,獄卒被砸的當即腦漿迸裂而亡。李弘衝眼見獄卒倒地,立刻從其身上,摸出鑰匙打開眾人的枷鎖。五個人脫牢而出,一並把其他牢房裏的也都放了出來。這二十幾人,把牢房全部放火點著,拿著鑰匙打開通往外麵的牢門,衝入牢房其他獄卒的住地,把那獄卒看守盡數殺光,拿了他們的兵器刀具,換上獄卒的衣服,殺出大牢門。出去後繼續四下放火,大夜裏弄的奉天城內一片慌亂。
這二十多人穿著清兵獄卒的衣服,衝到一客棧附近,發現客棧內有數匹馬販子所寄養的馬匹。於是一並搶了,眾人騎馬衝到奉天城北門。守城的衛兵也見城內火光衝天,加之天黑,看不仔細,被眾人騙開城門,策馬逃出。
眾人一路急行,在奔跑出了數十裏隻後,怕有官兵追擊攔截,皆牽了馬匹穿林過小路而行。他們的目的很明確,此次越獄殺兵,放火燒城,已闖下彌天大禍,自此後再無安穩日子可過,雖說李弘衝曾建議過,一眾人等去投他原來所在的馬幫,碾子泡的薛鬼子,因為距離比較近點,再者他在裏麵混了數年比較熟悉,但眾人覺得還是選擇大而有實力的更能得到庇護,所以必要去投奔蓮花山發金三爺。
沒命的奔行了一個白天,這時間大夥都甚覺疲憊饑餓。此時本來就天黑了,加上盡選崎嶇無人小路前行,眾人在山林中轉迷糊了。又不敢點火把,一行人就借著月光左右亂轉,待眾人行至兩山的夾縫之地,抬頭往去,天空隻顯出一線來。此處隻能容一人過去,眾人排成一列順此一線天地而過。待走出後,山勢陡然而降低。在四周眾山的包圍中,形成一個大湖水,月光反在上麵波光粼粼,極目望不到邊際。“哈哈,白馬池。”小虎子見狀脫口而出,一路天黑未認得地形,此處湖水一顯,立刻被其識得。“渡過了這再行幾十裏,就到白馬鎮了!”小虎子接著說道,
“這就白馬池啊,我到白馬鎮的時候,聽人有講,說白馬鎮因此得名。”張北壽若有所思的說。
“估摸就是,除了白馬池,這周圍哪兒還有如此之大的湖呢?”小虎子雖與大哥一直在白馬鎮幹活但其實也沒來過,猛見此湖水,他就認定此處肯定就是人們說的白馬池。一幹眾人皆非白馬當地人,聽小虎子這麽一講,都點頭。
“哼,休息後渡過此池,返回一趟白馬鎮,定要把黃大麻子那老畜生,碎屍萬段!”小虎子惡狠狠的說。
“虎子,此事先別著急,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況且咱現在無安身之處,加上官府的緝拿咱們的信報,周圍估摸著都發到了。我看,咱還是先去金三爺那邊入夥,以後有的是機會給你們兄弟報仇。”淩空子分析的很全麵,眾人皆稱其說的對。小虎子本就對淩空子比較佩服,聽他這麽一講,也連連點頭。
“咱兄弟們,先從這裏下去,今晚就先在這池邊休息,等天明後砍樹紮筏渡過池水再趕路,也省的咱四處亂轉了。別說咱人,咱的馬我看也累的不行了。”李弘衝在這裏年紀最大,所以眾人自覺的以其馬首是瞻。
“李大哥說的對,我雖未到過此白馬池,但也有聽人說起。說這白馬池之地是分什麽所謂的日夜白馬,講的是日渡白馬順風行,夜遇白馬勢必停。雖不知是什麽原因,但想是夜間不能渡得。我前麵略觀山勢,也見那氣象雖一片順寧,但總覺得有不實之處。”眾人本就是對李弘衝講的話比較聽從,現又聽淩空子如此一說,更是不敢趁夜前行。
一行眾人,順著山斜坡牽馬慢慢下行,逐步下到了下底平坦之處,四下裏也有一些樹,但比較稀疏,都隻碗口粗細,地下盡是野草。眾人舉刀砍草,慢慢靠到池邊。在高處時看那池水就已夠廣大,現在底處更覺得其無邊無際。李弘衝指揮大家,用刀砍處一處空地,眾人又四下找了不少幹枝,聚攏一起點起篝火,另尋一些粗木做了數個火把,綁於馬腹之下,以備不時之需。馬匹皆栓於池邊的樹上,讓其他自行吃草飲水。篝火點起,眾人圍坐一圈,李弘衝把從城裏殺出時搶的幹糧吃食分給眾人,大家的情緒也都從奔命中放鬆了下來。
“燕大哥,都說這白馬池周遍的人,還供養白馬神,你知道不這是個啥神啊?”大生子此事想起這個來,問淩空子。
“就是就是,我以前也老聽人講呢。”小虎子也在一旁邊插話。
“恩呢,這個我還是知道的。想聽我就給你們講講。”這淩空子講話一貫慢悠悠的。
“誒呀,我說大哥,你倒是麻溜的講啊!”張北壽急脾氣,脫口而說。
“嗬嗬!我說燕啊,你再別讓老張著急了, 再著急他那手都叫他搓禿嚕皮了。”聽李弘衝這麽一說,著急的搓手的張北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兩手趕忙分開。
“據我所知,這白馬神廟一般供奉的可不一位神靈,而是兩位,一位是白馬神,本那是春秋戰國時期,鄭莊公手下的一名大將,衝鋒獻鎮的時候常騎一匹白馬,名字稱做殷考夫,被後世人立為神,香火供奉,另一位是那薑尚薑太公封神台所封的五穀正神,乃是那殷商紂王的次子,名叫殷蛟,咱老百姓所稱其為八蠟神。此二神常為民間賜福降祥,消災免難,所以很多地方皆有供奉,那敬奉香火的民眾越來越多,香火旺盛,縷縷香煙升於九重霄上的南天門,故而被玉皇大帝張百忍知曉,派了那托塔李天王下凡查訪,方才知是那白馬,八蠟二神施展神恩,感動了黎民百姓,故有此盛大香煙。玉皇傳旨賜封白馬神為白馬天子,八蠟神為田地之祖。”淩空子一口氣把這兩神的來源姓名,道了個清楚。眾人皆讚其博古通今。
“我看啊,這兩個神仙和咱都有淵源呢!”小虎子聽完,感慨的說。
“啥?虎子你別又他媽的胡嘞嘞。”張北壽詫異的問小虎子,實在不知這其中能有什麽淵源。
“我可沒瞎說哦!你看哦,那白馬神叫殷考夫吧,燕大哥叫燕旦夫,都有個夫字。薑太公封神所封的正神,這薑太公可是我們老薑家人呢。玉皇大帝他老人家姓張吧,也是張大哥他們老張家的。派了那托塔李天王下凡,瞧瞧,這可不又是李大哥他們老李家的人嗎?可見咱們都有淵源的嘛!”小虎子把這些全都聯係到一塊,認真的講了出來,逗的大夥哄笑。
“虎子啊,你確實該讀點書了,嗬嗬。”一向不苟言笑的淩空子都被他這奇怪的邏輯都逗樂了。
“恩呢!我和大哥一直認字讀書,可不是沒機會嗎?燕大哥你以後有時間教我們唄!”小虎子一聽淩空子這麽一說,馬上接話說道。他倒不是真對認字有那麽大的興趣,他是想起了那個金箔書的事情。
“就是就是,燕大哥說的對呢,不然我們遇事老抓瞎。”大生子也趕忙幫腔說。
“恩呢。”淩空子這就算答應了。
“其實我覺得剛虎子說的雖然混亂無章,但聽起來也算巧,咱不如直接拜了把子,領了這一幫兄弟,以後出生入死,說不定在這亂世之中闖一番事業出來。”李弘衝此事如此說道,眾人一聽,皆示讚同。
“既然這些由白馬神等而起,咱明天尋著附近的白馬廟宇,就在廟宇當著神仙的廟拜了兄弟。”淩空子悠悠是說。此事天已不早,眾人打算休息,明日好繼續趕路。怎耐此時突然狂風大作,雷聲隆隆,一時暴雨如注。眾人四處打量想找一個躲避之處,不然今夜此雷雨如何歇得。
“那是不好地方嗎!”小虎子眼尖,指著遠處靠的山壁說。眾人皆按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邊也有緩坡,緩坡之上的山壁上伸出一石,雷電閃爍隱約可見後有一山洞。“剛才沒見有山洞呢,啥時候出來的?”“是啊,奇怪!”眾人七嘴八舌的吵嚷起來。淩空子眯眼一看,他本是修行之人,看那氣數很是不對,知那邊定有蹊蹺,冷笑了一聲說道:“兄弟們,我看這地方有古怪,既然咱今日碰上,也是緣法,咱就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