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薇緊緊抿著唇，之前在王府的羞辱感又湧上來，堵得心口突突跳。
    “大姑奶奶，都是奴婢的錯，奴婢給你賠不是了。”
    彩絹向謝墨梅使勁磕頭：“是奴婢走路不長眼，撞到了大小姐，奴婢給你請罪，你消消氣.....”
    “你去死，我就消氣。”
    謝墨梅惡狠狠地指著彩娟。
    墨??身子一哆嗦，相同的場景，相同的話，她張口：“謝墨梅，有事說事，衝丫頭撒什麽火？”
    她去拉地上的彩娟：“你起來。你是我的丫頭，要罰也是我罰。”
    地上的彩絹抬頭又搖頭，彩綾輕呼，彩絹臉上除了鼻子是完好的，那兩邊臉是青紅斑駁，腫脹得厲害，這是打了多少巴掌？難怪彩絹方才一直死死低著頭，她的臉被打成這樣，她不敢抬頭。
    謝家對下人雖嚴厲，但是太太奶奶們很少打臉，何況打成這樣子？
    墨薇終於怒聲：“謝墨梅，過分了。打人不打臉，你到底要幹什麽？
    謝墨梅卻興奮起來，謝墨薇竟然還嘴了，端莊大方的謝家小姐，生氣了。這吵起架來，不也和她這個鄉野女子一樣一樣的嘛？叫她端，叫她矜持。像個菩薩一樣的，什麽都不在乎，她還真以為她不會生氣。王府宴會，太太不帶她去，說貴人多，怕失了禮儀。結果呢？聽說謝墨??這個禮儀周全的大小姐倒是得罪了貴人，被爹踹了一腳，回來還裝得沒事人似地。稀奇，今日卻裝不下去了。
    謝墨梅高高昂了頭，剛要應聲。
    “都圍著幹什麽？”
    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圍觀的仆婦丫鬟紛紛退讓，一個少年從群中轉出來。
    “大姐姐，二姐姐。”
    謝九哥一一打招呼。
    謝墨薇僵硬地向九哥扯了一個笑容，謝墨梅也哼了一聲。
    “大姐姐，我找你借本書。”
    謝九哥招呼謝墨薇。
    謝墨薇點頭，拉了彩絹起來。
    “她不可以走。”
    謝墨梅直直指著彩絹：“你可以走，她不可以。”
    謝墨薇看著墨梅臉上滿滿的挑釁，直言：“我就帶她走了。”
    “大姐姐，有什麽事待會再說，我得麻煩彩絹這個丫頭幫我找書呢。”
    謝九哥笑嗬嗬地打圓場。
    “不行。”
    謝墨梅唾棄他：“謝九哥，你怎麽幫著外人來說話?我才是你的親姐姐好吧？”
    她提點謝九哥要分得清親疏。
    “大姐姐，二姐姐不是外人。倒是大姐姐，你已經出嫁，你是劉謝氏了。”
    謝九哥笑嘻嘻的。
    謝墨梅氣得指著謝九哥，三房的人把他當寶貝金疙瘩，祖母更加是偏愛。要是罵了他，薛姨娘倒無所謂，三嬸嬸恐怕饒不了她。
    謝墨梅轉身走了。
    “彩娟姐姐快和大姐姐回去吧。”
    謝九哥催促彩娟。
    “你這是要回去嗎？”
    謝墨薇感激地問九哥，
    謝九哥順著她的話：“嗯，做了一篇文章要拿給夫子看看，早半日回去。”
    “多謝你了。”
    謝墨薇直言。
    謝九哥就寬慰她：“大姐姐方才那些話，二姐姐別放在心上??”謝墨梅那些話，方才他也聽到了，實在誅心，不然他也不會出麵說那些話。
    謝九哥：“大姐姐遲早要搬出去的，二姐姐以後也會出嫁，一年難得見幾次。”
    墨薇抬頭，見他青澀的臉孔一本正經，這個堂弟才十五歲，自認親後，謝家眾人都沒有人在她麵前提及這件事，沒有想到，倒是這個隔房的堂弟給了她一記定心丸。
    她默默點頭。
    一旁的彩綾卻沒有忍住：“大小姐以後恐怕要長久地住在府裏，整日裏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們小姐想避都避不開。如今，大小姐是把什麽都怪在了我們小姐身上。今日這樣的事，是隻多不少的。”
    這事九哥倒不知道，還以為是二伯父憐惜劉良文家境貧寒，京城置辦不起房子，讓他們夫妻暫住在府裏，也方便提攜幫助。
    “小公子不知道，先前我們小姐本就想退親，是姑爺自己不肯。小公子可要幫我們小姐澄清，我們小姐未出閣，這要是傳到外頭去，成了什麽了，對謝家也不好......”
    彩綾索性都講了出來，這段時日，她聽了太多閑話，實在忍不住，府裏的下人都在傳，說謝墨梅搶了墨薇的親事，謝墨薇心下對劉良文還念念不忘......她和彩絹氣得要和人拚命，卻不敢告訴墨薇。此時，也是顧不得了，今日墨梅這般折辱墨薇，希望借著謝九哥的嘴，謝家其它長輩也能出麵管束一下這件事。
    謝九哥狐疑地看著墨薇：“姐姐為何......？”
    劉良文是今科進士，配謝家大小姐並不辱沒。謝家小姐認親後，薛姨娘還私下同他說劉良文這樣的夫婿是最適合墨薇的，男方家要仰仗嶽丈家的提攜照顧，自然對墨薇這個謝家養女也是捧著敬著的，沒想到，後來竟出了換新娘的事....他也以為謝墨薇是難過親事被換的，現聽到謝墨薇居然早想退親，這倒是件稀罕事。
    謝墨薇本也一肚子委屈，看著謝九哥那一臉好奇寶寶的神情，想了想，就低聲說了幾句話。
    謝九哥的臉瞬間就變了，急促地：“姐姐說得可是真的?他，當真出賣了平家？”
    墨薇看著九哥執拗的眸子，緩緩地：“我先前也是不知道，是春杏，平家二小姐的那個丫頭，她因為嫁人所以沒有牽累到。是她怕我不知情嫁給那人，特意來告訴我這件事。”
    謝墨薇幹脆把當日如何要退親，謝二老爺如何不許，她又如何去同劉良文親自去說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末了，喪氣地：“我同阿君姐姐交好，聽到這事，心裏膈應得很。可太太和爹都不許我退親，我沒有辦法。沒有想到，他娶了大姐姐，我不好說什麽，現在倒弄得我裏外不是人了。”
    她臉色晦暗，此事弄成這樣，於她的名節是大大不利，可她又無可奈何，一直壓在心底憋地難受，現在對著謝九哥竟忍不住都說了出來。她記得，這個堂弟對平家的事也是一直耿耿於懷的，於這點上，她們兩個是相同的，至少，他不會笑話她，也不會說教。
    “祖父也認同嗎？”
    謝九哥急促地問謝墨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