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小畫工,有銀子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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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茶樓出來後,張成銀去衙門找他爹去了,一進大門,就聽見一陣此起彼伏的貓叫聲,叫得人心煩。
張成銀問一個拎著貓的衙役:“我爹呢?”
衙役努嘴說在裏頭呢。
張成銀急步進去,見他爹正趴在書桌上打瞌睡。
“爹。”
他湊近,張府尹一個激靈驚醒,見是他,一個暴栗就鑿了過來:“你不讀書,來這裏添什麽亂?”
張府尹現在很是暴躁。
“王管事又來找你了?”
張成銀捂著腦袋瞥了一眼他老子,了然。
“催催催,我都快被他催得上天了。這一天三趟五趟地遣人來,真是急死個人。這李國公家也來人了,說是家裏失竊了。你說,這真是禍不單行,這節骨眼上,他家也丟了東西。好嘛,這兩家賽著趟地來。說話一個比一個橫,都是大人物,你爹我一個都得罪不起。”
張府尹說起來一通苦水,對著兒子嘩啦啦地倒。
他是承天府的府尹,說是管著這京裏的治安,但事實上,這盛京城裏,隨便哪個走出來都比他官大,這麽多年,他也是習慣了。隻是這回,是真的都趕到一塊兒了。失竊的是李國公府上,京畿重地,天子腳下,讓人行了竊,可不是他這個府尹的責任?他這回要是人揪住小辮子,參他一本,弄不好下半年的考績落個不合格了。
要不是上頭那位奇葩梅大人一直按著他,不許他離開這承天府,他恐怕早就被人給趕回老家種地去了。
張成銀不敢賣關子了,他老頭子現在滿心滿眼地出火,搞不好揍他一頓,就一口氣說了周錦繡拜托的事。
張府尹一口答應下來。
張成銀見他爹答應得爽快,就說起周錦繡說的讓人畫圖懸賞的事來。
“早就畫了,鳥用。”
張府尹見是這個主意,一口否定。這算什麽主意?
外頭又有人抓了貓來領賞,那貓叫得淒慘,引得裏頭籠子裏的貓也叫成一片。這領賞的人多了,這貓不能放回去,不然,這貓抓了放,放了抓,什麽時候是個頭?
“小周大人說了,說管用。”張成銀說,其實他也不信,不過,周錦繡信誓旦旦地說信他的,沒錯,他現在莫名相信周錦繡。
“試試看吧。”
張府尹可有可無,姑且死馬當活馬醫吧。
傍晚,司昭從謝家收工,回到銅鑼巷,在巷口發現一輛馬車,她瞟了一眼,見車旁坐著的人熟悉,她躊躇一下,讓四司空道先走。
司空道不以為意,自顧回去了,司昭看著走過來的雙瑞,看著他。
雙瑞笑嘻嘻地,說公子有事找他。
“小畫工,有銀子,你賺不賺?”
周錦繡掀開車簾,手上抓著一把鬆子,往口裏扔了一顆,笑眯眯地。
司昭不說話。
周錦繡也不囉嗦:“平王府郡主的貓丟了,你畫一張貓兒圖來。”
司昭一口拒絕:“這活我幹不了。”
她如今給謝老太太畫像,沒有時間再另外去接活。
“5兩銀子。”
周錦繡忙伸了手報價。
司昭依舊搖頭,說她如今在謝家畫畫,讓周錦繡另找別的畫師。她顛了顛畫箱,繼續往裏走,九哥去書院了,她正發愁如何接近劉良文,哪裏有這閑空功夫去其它地方畫畫。
周錦繡:“8兩。”
司昭回頭,見他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
她依舊搖頭,說這貓她都沒有見過,怎麽畫?這錢她可賺不了。
周錦繡笑容燦爛:“10兩,怎麽樣?”
“成交。”
司昭一口答應,周錦繡笑了,笑得得意,說這就對了。然後就抓了一把鬆子給司昭,囑咐了她幾句,就駕著馬車走了。
司昭往屋裏去,10兩銀子,這活還是得接。她回到家裏,同司空道說了這事,司空道睜圓了眼睛,肯定得去,謝家的活先想法子延一延。難得碰到這麽大方的主顧,不賺才是傻子。
司昭就準備第二日的東西。
第二日,馬車早早停在巷口,雙瑞帶她往俞家去了。雙瑞說俞家小姐的貓同平王府小郡主的貓都是外邦進獻給宮裏的,一共兩隻,長得差不離,周錦繡叫司昭照著這隻貓畫就是。
門房客氣地把他們迎了進去,司昭背著小箱子,跟著一個小丫頭走。
“跟著。”
小丫頭與司昭差不多年紀,她昂著頭,臉上是矜持的笑容,帶著司昭一路往裏。
司昭跟在後麵,很快到了俞秀蘭的院子。小丫頭自己進去通報了。
司昭站在廊下等候。
牆角一口大缸,一朵蓮花正開放。紫色的花瓣,層層疊疊,中間是金黃色的花蕊。
門簾打起,俞秀蘭捧著貓出來,白底水紅領子對襟繡花褙子,水紅挑線裙子,臉上隻點了唇脂,似乎剛起來,有些懶洋洋地。
她一手撫著貓的頸毛,站在那裏,目光落在睡蓮上,微驚:“開了?”
丫鬟忙道:“昨日傍晚開的,小姐回來晚了,沒有瞧見。”
司昭恭敬地向她行禮,俞秀蘭唔了一聲,把手中的貓遞給丫鬟,湊近去細看那睡蓮。
丫鬟帶了司昭往園子裏去。
“我們小姐不喜人打擾,去亭子裏畫吧。”
丫鬟抱著鈴鐺,在前頭引路:“那是睡蓮,好看吧?今年竟然發了兩朵花苞,昨晚上開了一朵,還有一朵,也快了。它能開十多日呢。”
這個丫鬟叨叨地,比前頭那個丫鬟話多。司昭默默地聽著,她看著趴在那丫鬟胳膊上的那隻貓,想著這貓確實是沒有什麽特別的,外邦進獻的,同一般的大黃貓很相似,就是大了些?
“去那裏。”
小丫鬟伸手一指,俞家園子不大,草木掩映下隱見一座亭子。
小丫鬟加快腳步,卻是手中一鬆,懷裏的鈴鐺忽然就撲了出去,小丫鬟驚叫一聲,忙去追。
那貓三兩下就跳到了潭中的湖石上,窩那裏不動了。
這個潭,不大,中間有塊湖石,那貓正伏在那湖石上抓耳撓腮。
丫鬟站在那裏又是跺腳,又是學貓叫,奈何那貓兒根本不鳥她。
司昭知道這貓犯了脾氣可不好弄,想到上回秦家,還是周錦繡抓住了它。
她瞟見一棵老樹斜伸向潭中,她卸了箱子,試探著踩上去,腳下是暗色的流潭水,一截子木頭,橫貫在水麵上,時日久了,上頭又生出了枝葉,倒是可以落腳,再過去一點,可以伸手夠到那瘟貓,再不濟,也能把它驅趕回來。
然而,隻走了幾步,發現不能再往前走了。腳下一使勁,那樹幹就往水裏晃,腳下有一處枝椏就斷了一根,原來早已糟爛,落入水中。
小丫鬟忙叫她回來。
司昭伸手撈起那根斷枝,對著那歪頭的貓就扔了過去。
貓兒驚跳,發力就跳了回來,卻是往司昭撲過來,司昭忙一躲,那貓腳在樹枝上一借力,就跳到了岸上,很快不見了。
小丫鬟著急,說那貓要是丟了,可不得了,發力去趕貓了。
司昭試探著往回挪,方才,那貓撲過來時,她腳下一用力,踩著的樹幹竟似折斷了。時值秋末冬初,湖麵上幹淨得不得了,水中泛著暗綠色,靜靜地流淌著,看不清水下,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看了一會,蹲下來,伸手向對麵撩去,那裏有一株迎春花,柳藤條細長,都是碧綠的葉子。
她手指在水麵劃過,劃起漣漪,轉瞬即逝。
這邊安靜,園子裏此時沒有一個人,遠遠地似乎有仆役在那邊一晃而過。
她穩住身子,伸手去夠。
“你在幹什麽?”
很大一聲,司昭嚇一跳,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