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方知意手裏的斧頭就擦著他的臉釘在了牆上。
    再然後，便是砂鍋大的拳頭接觸了他的臉。
    劉阿財打包票，今天的經曆直到他死也不會忘，以前隻知道老大身手好，沒想到居然這麽好！他們跟著方知意僅僅半天就掃平了西郊的大小勢力。
    劉阿財覺得美好的生活在向他招手，說真的，以前要不是老大攔著，他早就想這麽幹了！
    一個字，爽！
    李掌櫃很是忐忑，但是來都來了，他總要賭的。
    但是不出意外的，他輸得精光。
    劉阿財讓那個手法嫻熟的小痞子留在這裏繼續給他們幹活，老大說了，這畢竟是人家的專業。
    隔天太陽升起，西郊一切照舊，街道上依然飄著一股腥臭味，方知意也活動著身子走出了門。
    “義父...”黑著眼圈的念安小心翼翼的打招呼，他昨天擔心了一夜，就怕自己偷錢的事情被發現，要是被發現，自己肯定會挨頓毒打，就像那些交不出錢的百姓一樣。
    但是他抬頭看方知意時愣了一下，今天的方知意沒有穿那件坎肩，而是換了身新衣服，暗紅色的袍子看起來挺貴重。
    念安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心中湧起一股怨氣。
    果然，口口聲聲為自己好就是假的，終於是裝不下去了吧？他穿得華貴，自己就隻能穿布做的衣服。
    但是不服歸不服，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能跟方知意翻臉。
    方知意隻是隨口應了一聲便往外走去，這是原主每天的“工作”，巡視自己的地盤。
    他們接手了這裏所有的地下產業這件事老百姓們並不知道，看見方知意的他們依然老實打著招呼。
    方知意也如同原主那樣，該收錢收錢，隻是比以往做的更加過分了一些。
    “你說你沒錢？”方知意嗤笑一聲，“昨天你還去找眠月坊找姑娘，到我這就沒錢了？”他擺擺手，身後的手下會意，上前就推搡著那個攤主。
    把一切看在眼裏的念安心中憤憤不平，拳頭捏緊又鬆開。
    方知意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不由冷笑一聲。
    “推推推，推什麽推，打！”方知意下令。
    手下一愣，之前大哥可沒有這麽暴躁啊？但是他們隻是遲疑了一下，真就動起手來。
    “都看著啊，以後不交錢，就是這個下場。”方知意衝著周圍的人說著。
    所有人都縮了縮脖子。
    原主那種好人，他可做不來，惡霸就要有惡霸的樣子。
    一上午過去，念安一直跟在後麵，他想明白了，方知意一定是因為丟了兩吊錢的原因把氣撒在了這些無辜人的身上！
    但是這並不能阻止他做好事的步伐。
    趁著方知意再次出門，他溜進了庫房，陳懷民正在打盹，念安輕手輕腳的打開櫃子，拿了一些錢。
    他沒注意到，陳懷民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看了看他，然後又合上了。
    這個小子，當真和大哥說的一樣，是個白眼狼？
    陳懷民不知道大哥為什麽這麽說，畢竟念安是大家夥看著長起來的，可是大哥既然這麽說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拿吧拿吧，也就是現在日子富裕點了，上次搶來的官糧還有不少，也夠吃的。
    陳懷民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念安轉了一圈，把錢都散幹淨了，也收獲了不少感激的言語，他自然沒有看見那些人看著他背影時透露出來的鄙夷神色。
    隻是他也沒有注意到，身後一直有個人不遠不近的跟著他，一直到他回家之後，睡醒的劉阿財出門了，身後依舊跟著幾個兄弟。
    “劉哥，記下了，今天一共有五家。”跟蹤念安的人湊上前。
    劉阿財打了個哈欠，點頭：“還是咱們小公子會賺錢，走吧弟兄們，幹活了。”
    這天，又有五個人莫名背上了債務，簽了欠條按了手印。
    接下去的幾天，念安依舊做著“好事”，他見根本沒有人發現，也就逐漸大膽起來，他很享受那些人對他千恩萬謝的樣子，隻是奇怪的是，最近有人不接他給的錢了，而且看他的神色還很厭煩。
    “呸，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念安隻是這麽罵道。
    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因為他沉浸在自己的“義舉”裏，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義父最近好像特別的忙。
    其實不僅方知意忙，是所有人都很忙，就連陳懷民晚上都開始點燈記賬了。
    眠月坊內，所有的暗娼都看著方知意，她們有的眼中無光，有些無所謂，也有的麵露驚慌，她們都知道原先的老板“失蹤”了，大家都識趣的閉口不提，畢竟有時候多話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方知意看著她們，拍了拍手，身後的手下領來了幾個人，一個穿著幹淨長衫的老頭，一個拿手帕捂著鼻子的女子，一個滿臉嚴肅的中年人，還有一個背著東西的貨郎。
    女孩們嘰嘰喳喳了起來。
    “我是誰不用我介紹，想必你們都知道。”方知意說道，他說話了，女孩們也都安靜了下來。
    “從今天開始，眠月坊不接客了。”方知意這一句話驚到了所有的女子。
    她們再次吵鬧起來。
    “不接客吃什麽啊？”
    “難道要我們從良嗎？”
    “嗚嗚嗚...”
    有人著急，有人憂愁，也有人喜極而泣。
    方知意等她們吵完才緩慢開口：“你們的賣身契在這裏。”他扔下厚厚一摞紙張，所有女子都眼巴巴的看著，那薄薄的紙就是她們的一生。
    “如果你們要走，現在就可以拿著走了。”方知意繼續說道，女子們都驚訝的看著他，有人試探著上前，見方知意沒有動作便大膽起來。
    但是很快就有人阻攔了身邊蠢蠢欲動的同伴。
    “別急，再看看。”
    方知意看著翻找自己賣身契的姑娘，繼續說道；“你們拿著這張紙就自由了嗎？”
    此話一出，所有的姑娘都愣住了。
    自由？好陌生的詞匯。
    原本找到自己賣身契的姑娘看著手上的紙，心中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