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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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毓初正想打量陸淩瑤肩部,卻見她兩隻手掌已將肩頭遮擋得嚴嚴實實。
“怎麽了,陸三姑娘,可是覺得哪裏不適?”,沈毓初問道。
“臣女無礙,隻是沒想到夏日裏上都城還有這樣陰涼的地方。”
陸淩瑤搖頭回了句,便緩緩鬆開兩隻手掌,左肩上一朵清晰的鳶尾花頓時曝露眼底。
沈毓初看得一怔,神情呆滯的走向她身前,靜靜凝視著那道鮮紅的胎記。
本是十分完美的一道花紋,卻因其間有些凹陷的齒印,變得有了瑕疵。
“三姑娘這胎記生得好生別致。”,沈毓初裝作好奇道:“可是生來就有的?”
胎記這種東西再尋常不過了,陸淩瑤也不知她為何會這麽饒有興致的盯著看。
“回稟太後,打記事起就有了。”,陸淩瑤如實回道:“該是生來就有的。”
嘴上剛答完,陸淩瑤心頭就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當初外祖母第一次見到她,說她生得像極了舅父小的時候,外祖母曆來信不過侯府那些人,隻恨母親生產時不在身邊照料,一直懷疑她出生時被人動了手腳,非得拉著她回去滴血認親。
結果,便查出了侯府隱藏的貓膩。
難不成今日太後想憑著這道胎記,再為她尋出個爹來?
陸淩瑤正暗自思忖著,沈毓初柔荑細指已緩緩撫上了她肩頭那朵鳶尾花:“三姑娘肩上這道舊傷是如何來的?”
“狗咬的。”
陸淩瑤自不能告知實情,隨口搪塞道:“幼時頑劣,總喜歡逗鄉裏的惡狗,不小心就被咬傷了。”
本以為沈太後隻是隨口一問,自己編個理由便能搪塞過去,殊不知她心底已然有了底。
胎記固然隻是尋常之物,但鳶尾花卻罕見得很,恰好還生在了肩頭,又正好是左肩,這絕非巧合。
昨日,父親母親入宮,她一番刨根問底,父親隻得將當年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了個透徹,沈毓初已然知曉阿洲在醉巫溪的全部經曆。
阿洲要找之人,除了她還能有誰?
“阿洲,我為你隱忍蟄伏這麽多年,難道竟比不上你們一日的相逢嗎?”
一時間,沈毓初也不知該恨麵前的女子,還是該感激她,開始茫然無措。
畢竟,如果沒有她,阿洲早已死在了醉巫溪,便是父親和心腹們趕去也無回天之力。
“太後,你這是怎麽了?”
看著沈太後突然失落無比,陸淩瑤心頭倍感困惑。
按理說,自己並未透露什麽,她為何看到自己肩頭的胎記反應這麽激烈?
聽到她的問話,沈毓初連忙收攏思緒,勉為其難的笑了笑:“沒事,哀家隻是想到三姑娘這些年流落在外,感懷你的遭遇罷了。”
“都過去了,雖然艱難了些,但也是一份經曆。”
陸淩瑤並不後悔流落鄉間這些年,至少她在外麵結識了最疼愛她的師父和阿鶩。
“三姑娘還真是心胸開闊得很。”
沈毓初輕抿唇角,不動聲色的寬慰道:“哀家知道你對太子情深義重,既然陛下為你們賜了婚,你不用再有什麽顧慮,隻需安心待嫁便是。”
“嗯?”
陸淩瑤眉峰輕閃著,心頭困惑更重。
她若隻是為了東宮的親事,不至於這麽興師動眾的請自己來慈寧宮才對。
不管她抱著什麽樣的目的接近自己,陸淩瑤都已堅定了信念,眼下迫在眉睫的事情是擺脫侯府的桎梏,決不能與太後為敵。
“臣女謝過太後。”,陸淩瑤皮笑肉不笑的應道:“臣女定會和太子,琴瑟和鳴。”
“你能有此信念,哀家相信你入了東宮定會討得太子歡心。”
沈毓初滿臉欣慰,剛要邀她入池子沐浴,忽見常嬤嬤著急忙慌的走了進來。
“太後,陛下來了慈寧宮。”,常嬤嬤彎身稟道。
“陛下?”,看著陸淩瑤肩上顯眼的鳶尾花,沈毓初心頭一緊。
陸淩瑤也下意識的有些心慌,畢竟她並不了解那暴君的習性,總覺得他這個時候來慈寧宮不合時宜。
難道他對外宣稱專情,實際上早已荒淫無道,今日是借著太後的名義將自己騙進宮來的?
看來,終究還是自己大意了。
不等沈太後有所動作,陸淩瑤已麻利的穿回衣服,急聲解釋道:“太後,陛下尋您定是有天大的事情,臣女就不耽誤您和陛下敘事了,臣女先行出宮,改日再來向太後請安。”
“三......”
沈毓初話未出口,陸淩瑤已率先出了後苑。
“陸三姑娘為何如此懼怕陛下?”,常嬤嬤有些不解的皺起了眉頭。
沈毓初無心理會常嬤嬤的問話,自顧自的拿起衣衫,冷聲催促道:“快些為哀家更衣吧。”
“是。”
常嬤嬤精心為沈毓初整理起妝容之時,而陸淩瑤已隨著一名女使迅速走出了後苑。
見到周福海還等在原地,陸淩瑤本想上前去請他送自己出宮,冷不防的就瞧見了一道頎長的身影坐在他身旁,手裏輕撚著念珠仍是一副不惹塵埃的清冷模樣。
橫豎是躲不過了,她隻得湊上前去,恭敬的福了一禮:“臣女見過陛下。”
聽到聲音,顧清洲剛抬眸打量著她,陸淩瑤緊接的話又已出了口:“臣女告退。”
話落,忙不迭的向宮外溜去。
“站住。”
顧清洲劍眉微蹙,驟的出聲將她叫住:“陸三姑娘,你見到朕這麽著急跑什麽?”
他真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女子了。
前日裏還大膽調戲自己,要做自己的皇後;昨日又變成一副慘兮兮惹人憐愛的小可憐。
而今日更為離譜,竟直接轉變成要和自己徹底劃清界限的高嶺之花了。
聽著身後淩冽的話音,陸淩瑤緩緩停下了腳步。
對呀,她跑什麽?
她不就是在苦心鑽營,為了抱緊這條大腿的嗎?
要害怕的應該是他才對啊?
想到此,她很是淡定的站在了原處。
見陸淩瑤停下腳步,顧清洲不緊不慢的站起身來,漫不經心的向她走了過去。
想著羽笙的猜測,他此時再去看眼前的背影,倒的確和自己記憶中的有些相似。
“難道她真是孤要找的人?”
平靜的內心忽然泛起波瀾,顧清洲壓著浮上心頭的喜悅,一步一步的靠攏上前。
正當他準備伸手轉過陸淩瑤身子時,一名暗衛忽然走了進來。
也在此時,沈毓初領著常嬤嬤和幾名女使也從後苑回到了前殿。
沈毓初此時的思緒有些淩亂,尚未做出決定,那暗衛已湊到顧清洲身前,小聲稟道:“陛下,您要找的人已經尋到了,那位姑娘不僅出自醉巫溪,左肩的肩頭正好生了一朵鴛尾花的胎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