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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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街舞圈小小炸了下鍋——俞津楊和Ece的視頻被人瘋傳,說WG地下舞團來了新人踢館很囂張。
    Echo中場休息的時候,接二連三地刷到幾個圈內大V號瘋狂轉發:
    第一條熱評是:「@省城野生動物園,抓到一隻出逃狒狒。」
    ……
    “靠這哪冒出來的?怎麽這幾年國內地下battle場子裏沒見過啊。”
    “穿白t那個長好帥,地址地址快給地址,我就在省城,趕緊。”
    “怎麽都單手倒立了還拉衣角呢,不讓看腹肌是吧。”
    “這到底誰啊,地下battle圈好久沒來這種極品帥哥了。”
    不過很快就有人科普,評論區消息瞬間被堆滿:
    「俞津楊啊,他啊……隻能說地下battle沒輸過,正式比賽一個沒上過。
    說他之前,先講講WG的創始人,遊曉礬。遊和俞相比,俞是富二代,在S大讀書那會兒,家裏就在陸家嘴給他置辦了江景房。
    遊呢,是自己從鋼廠摸爬滾打出來的天才,他這樣的人玩breaking才有說服力,有錢的公子哥能懂什麽是breaking的戰鬥精神嗎?不過,俞和遊的天賦都不可否認,孰高孰低,我不發表意見。
    有人說俞的動作更有味道,有點老派OG的傳承,比較紳士。聽說他師從國際泰鬥級人物,是誰目前還沒扒出來。
    遊的風格更狂一點,但兩人起初關係不錯,一有空就一起練舞,一起去地下舞團battle,有點惺惺相惜那味。不過,再好的兄弟也架不住要分碗吃飯。
    更何況,他倆的成長背景如此不同,遊是一根筋,把breaking當命根子的倔驢,俞就比較從容,畢竟家裏有錢,跳舞不是唯一出路。
    那時候遊執著於到處比賽證明自己,俞對比賽沒什麽執念,他更喜歡在地下battle,他地下battle確實沒輸過。後來遊不知道拿什麽說服俞,兩人那年就參加了一場Breaking國內頂級聯賽,俞拿了冠軍。
    俞正兒八經也就參加過這一場比賽。隻是很快那場比賽就引發街舞圈的質疑——
    在俞確認報名後的一周,原運動品牌冠名商“GLI”臨時換成了一個家具品牌。而且,這個品牌的總裝工廠,恰好就在俞的老家,豐潭某個工業園區裏。
    網友深扒發現他父親身價不菲,家底豐厚。豐潭木玩早年很出名,他們那邊華僑不少。他爹在當時算龍頭企業,現在好像不行了。反正那會兒還有不少人跑去稅務局舉報他爹。
    地下battle圈直接就炸鍋了,因為當時俞當時那場比賽的大招就是三圈Air Flare接個Turtle Freeze(單手撐地,腹部懸空的蠍子式定格)。裁判席竟整齊劃一地給他亮了滿分,這個分數在比賽結束當天就爭議滿滿。後續緊跟著又挖出這些細節,那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中國區冠軍就三圈AF?這拿到國際上還怎麽跟人老外比?雖然breaking從來不是靠一個動作定義的,這也根本無法代表中國街舞的真正水平。如果不是看過俞的地下battle,實力就不多評價,但那場比賽他拿冠軍就是不配。
    於是所有人就開始群情激憤開始討伐賽事承辦方,在breaking的文化精神宣揚下,還公然搞黑幕這誰能忍?因此,遊和俞也鬧掰了,然後俞就出國去芝加哥留學,聽說他在芝加哥就專注地下battle,基本沒在任何賽事上露過麵。
    說白了,興趣愛好這種東西,富二代有捷徑,找個名師,花點時間,都能學個八分像。但像遊這種赤手空拳純靠自己跟錄像帶死磕出一條血路的,國內很少。
    事實勝於雄辯:WG目前在亞洲區的地位,還用說嗎?是他推動了中國街舞在國際上的影響力,俞基本已經查無此人。遊現在就是國內breaking第一人,不服來辯。」
    Echo終於明白什麽叫春秋筆法,氣得他直跳腳,直接在底下回複:
    「他倆鬧掰不是這個原因,OK?你知道個der,你就在這不服來辯。WG最近有閑錢了嗎?都開始花錢買營銷了?誰要跟你們爭breaking第幾人。趕緊告訴遊曉礬,讓他把欠我們滬少的房租錢給了!
    哥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知道WG為什麽叫這個名字嗎?Wasteland Graffiti,荒地塗鴉。俞津楊起的。因為一開始我們都叫他滾地板的,滬少人好,他不生氣,還說地板就是他的畫布,他就是滾地板的。因此得名,荒地塗鴉,我倒想問問你們老板,注冊新公司的時候,給我們滬少版權費了嗎!」
    Echo剛發完,身邊的人已經不見了。不遠處,觀眾席的過道上,站著三個人,他頓時瞪大眼,艸,遊曉礬還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
    走近才看見俞津楊把他的親親女友給拽到身後,半回頭地低聲詢問她:“他碰你哪沒?”
    沒有。
    遊曉礬鼻腔裏擠出一絲冷笑。Echo最不爽他現在這副樣子,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一樣。於是一個箭步橫插進三人中間,指著他的鼻子大罵:“還錢!老賴!欠了我們滬少的房租!版權費!統統還回來!”
    遊曉礬笑不出來了,咬牙切齒地叫出Echo的本名:“龍、東、強!”
    Echo煩得要死:“叫你爺爺魂呢!這三個字是不認識咋的?每次見麵都要跟老子強調一遍。”
    旁邊兩人沒理他倆在這大呼小叫。俞津楊低著頭,額頭還汨著汗水,也沒顧上擦,仍在溫聲細語地詢問李映橋:“他跟你講什麽了?”和剛才在賽場上是兩模兩樣,Echo忽然意識到上學那會兒俞津楊真不能算溫柔,因為和此刻對女人的溫柔,完全是兩碼事。
    不等李映橋說什麽,Echo怒目圓瞪地衝著遊曉礬大吼:“你爺爺的!你跟人講什麽了?居然還跑到人家女朋友麵前嚼舌根,挑撥離間!好歹毒的一個男人!你知不知道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啊!”他忽然想到什麽,瞳孔驟縮道,“艸!不是又講你妹妹那檔子事吧?”
    遊曉礬隻當他狗叫,目光轉向另外兩位。
    李映橋看向俞津楊,如實道,“他邀請你去參加他的節目。”
    遊曉礬攤手。
    俞津楊沒講話,Echo也忽然像隻被扼住喉嚨的鴨子,完全靜音了。遊曉礬眼神直直地盯著他,冷笑:“我的賽製,絕對公平。怎麽樣,敢來嗎?”
    俞津楊麵色不改,隻是難得露出一絲譏誚來。這在他臉上很少見,李映橋和他吵架最凶那次,被他扣著下巴逼問時都不及此刻半分。
    因為他這會兒語氣冷淡,眼神卻嫌惡:“你的人生,除了比賽,還有什麽?不把膝蓋磨爛就不是breaking了?練到肌腱撕裂能證明你的熱血?還是要比到高位截癱,才能證明你的存在價值?你是個賭徒,抱歉,我不參加賭徒的任何比賽。”
    說完拉著李映橋要走。
    遊曉礬猛地一腳踹翻旁邊的小音響,“哐當”一聲攔住他倆的去路,瞬間吸引了全場的目光,他也不管不顧地高聲喝道:“你就是不敢,我是賭徒?那你是什麽,縮頭烏龜!你不敢走上台麵來比,你隻敢躲在地下和人battle。因為你知道,隻要出來比賽,無論贏了還是輸了,你都會被釘在恥辱柱上,你是眾矢之的,你活在風口浪尖之上,你但凡出點差錯,你家人遭殃,朋友遭殃,連你女朋友都會受到牽連。包括你那個愛賄賂又沒什麽用的爹——”
    “砰!”
    話音瞬間被截斷,在骨骼和骨骼清晰地撞擊聲裏,遊曉礬下頷猛地脫臼,整個人被迎麵而來的拳擊力給帶得踉蹌著連連後退,隻是瞬間又被人猛地一把揪住衣領給狠狠拽了回去——
    俞津楊冷著臉,揪著他衣領的手背青筋暴戾著蜿蜒而起,“說夠了嗎?遊曉礬,當初比賽的事,為什麽臨時換品牌冠名,你難道不清楚?GLI臨時撤資,舞台都搭不起來,我臨時讓我爸找了個朋友過來讚助,這事兒從頭到尾你明明都知道。”
    領口驟然被收緊的布料將遊曉礬勒地喘不上氣,他隻能被迫後仰著腦袋,冷笑著逼視回去:“……那又怎樣,你的滿分就名副其實了?還有我妹,你別想撇得一幹二淨。”
    Echo都傻眼了,說時遲那時快,等他反應過來,俞津楊都已經收拳了,這會兒兩人拽著,他也橫插不進去。等他再反應過來,想去拉架的時候,已經被李映橋拽著衣領往過道外拖走了。
    遊曉礬被他提著衣領,看著李映橋遠去的背影,嘴角都滲出一絲血跡卻仍然還在挑釁說:“那是你女朋友嗎?就這麽走了?”
    俞津楊瞥了眼,鬆開手,不鹹不淡地對他說:“那你呢,遊樂檀是你親妹嗎?親妹會那樣嗎?我都看見了。”
    遊曉礬看著他,領口的布料又慢慢擴散開來,空氣注入,呼吸終於恢複,他一聲不吭,隻靠在牆上默默用手指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讓我參加比賽,可以。”俞津楊推開過道後麵的磁吸門,丟下一句頭也不回走了,“除非你在小畫城比。”
    ***
    當晚,社交媒體上忽然有一篇推文爆了——
    「第一章:滬少回國,顫抖吧!battle圈!」
    俞津楊半夜刷到手機:??
    以及,旁邊某顆腦袋悄不楞登地滑下去,直到滑進被子底下徹底躺平後,隻露出一雙亮晶晶又狡黠的眼睛在外麵,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