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蘊再次探查卜思源的經脈，發現原本開裂的經絡已趨於穩定，甚至有幾根出現了些許愈合的跡象，心頭頓時鬆了一口氣。
    她忽然想到什麽，轉頭看向幻竹，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
    “不對啊，你是怎麽從這裏離開，然後找到我的？”
    幻竹一愣，隨即抬起手指，指向不遠處那幾道光團後的小路：“從那裏出去的，順著那條路一直走，就能直接到山腳。”
    “嗯？有這種事？”
    沈蘊將神識散開，緩緩延伸出去，果然發現那條小路連接著山的另一側，而且是個隱蔽的單向出口。
    從外麵根本無法察覺這裏的存在。
    難怪幻竹自己一個人來找她，還怪機靈的。
    若是帶著重傷的卜思源一起行動，萬一遇上什麽壞東西，當場就給他表演一個夫妻雙雙把家還。
    沈蘊輕歎一聲：“把他帶上，跟我走。”
    幻竹此刻的神色已恢複了冷靜，因為沈蘊在場，她心中的慌亂也隨之平息了幾分。
    聽聞此言，她點了點頭，將卜思源扶了起來。
    為了讓他不因移動而牽動傷勢，她甚至動用了靈力，小心護住他的周身，使他不至於受二次苦楚。
    沈蘊見狀有些詫異：“我原以為你先前對他冷眼相待，是恨極了他。”
    幻竹微微一滯：“起初是恨的，不過……”
    她欲言又止，唇角輕抿，似有幾分難以啟齒。
    沈蘊看她這個樣子直接不行了。
    她最見不得旁人說話隻說一半。
    於是當即催促道：“不過什麽？快說，不然我給他丟下去。”
    話音未落，她側目瞥向身後翻湧的岩漿，就差和她直說“我在威脅你”了。
    幻竹這才小聲開口：“方才我為他探查體內狀況時，發現他的元陽尚在。”
    “啊？”
    沈蘊睜大了眼睛，滿臉震驚。
    合歡宗的人，居然還保有元陽？
    這還是中文嗎？
    ……
    兩人從山腳處繞了出來，一路向西而行。
    因為卜思源的狀況穩定了些，沈蘊便沒那麽著急，順手將路上遇到的妖獸全宰了。
    新得的異火極為好用，基本上一個火球出去，妖獸便應聲倒地，毫無懸念。
    沈蘊在心中默默感謝了一下焰心的慷慨饋贈，隨後抬手將妖獸的屍體盡數收入一個新準備的儲物袋中。
    這樣等她見到月芒時，還能讓他順便幫忙分類整理一番。
    幻竹跟在她身後，有些目瞪口呆。
    雖說在四域大比時她已見識過沈蘊的實力，卻沒想到才不過半年時間，她不僅突破至元嬰中期，戰鬥力更是躍升了一個甚至不止一個檔次。
    這還是修真界嗎？
    她沒有靈氣困擾嗎？
    此時沈蘊剛撿起一隻新的妖獸屍體，正好得空，於是湊到幻竹身旁和她閑聊。
    “所以之前，你是以為他和別人雙修，才對他心生怨恨？”
    “嗯，是我親眼所見。”
    沈蘊：“？”
    幻竹見她一臉疑惑，沉默片刻後，開始從頭講起。
    “我的師尊智華真人，乃是天機閣閣主親自斷言，近兩百年內最有望突破化神期的元嬰後期修士。”
    沈蘊立刻插話道：“這結論應該隻是基於天機閣的情況而言吧？”
    就算是天地靈氣稀薄，整個修真界卻廣袤無垠。
    四域之中，兩百年內能衝擊化神之境的元嬰後期，怎可能僅有智華真人一個？
    幻竹嗯了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慨：“沒錯，我們天機閣的修士因為常年窺探天機、逆天行事的緣故，修煉進階的速度遠比尋常修士緩慢。”
    “就連背後有多寶閣支持的秋葉尊者，也僅僅止步於化神初期。”
    沈蘊點頭：“這個我倒略有耳聞。”
    幻竹輕歎一聲：“按理說，像師尊這樣前途無量的人物，本不該收我這樣資質僅為雙靈根的弟子，他的選擇應是那些單靈根的天之驕子才對。”
    “可宗門卻測出，我擁有天衍靈體。”
    聽到這裏，沈蘊立刻當起了捧哏：“天衍靈體？那是什麽？”
    “簡單來說，”幻竹解釋道：“就是擁有極為罕見的推演天賦，比常人推算得更為準確，而且與天道的連結更深。”
    “但每次動用這能力，付出的代價也更大，會引來更強的天道反噬。”
    沈蘊若有所思。
    說白了，就是算得更準，但遭的罪也更狠唄。
    怪不得幻竹有如此深厚的背景，卻至今仍停留在金丹中期，原來是命理推演帶來的天道反噬所致。
    幻竹指尖輕撫過卜思源蒼白的臉，聲音浸透蒼涼：“自對他動心那日起，我便推演過數十次結局……”
    “結果無一例外，皆是無解的崩裂。”
    沈蘊的腳步猛然一頓。
    “你的意思是……天道不允你們結契？”
    幻竹點頭：“所以我一次次拚盡全力，試圖調整命軌，來改變這個結局。”
    此話一出，沈蘊心頭頓時一沉。
    若不問命，未來尚存未知。
    可一旦知曉命數，又要逆命而行，那便是與天道為敵。
    她……
    幻竹抬起眼眸，聲音裏滿是無奈：“每一次調整命格，都會引發劇烈的天道反噬，光是休養就要用上數月。”
    “直到上一次耗盡力量強行扭轉命運，天道終於鬆動，給了我一絲轉機。”
    “可為了這一線契機，我幾乎賠上了半條性命，當場昏死過去。”
    “等到我再次睜眼時，卻撞見卜思源的師妹捂著臉羞憤跑開，而他衣衫不整地背對我，目光緊追她遠去的背影。”
    沈蘊聽得眼皮微跳。
    這演的是哪門子的糟糕節目？
    “不是，這就算親眼所見了？”
    幻竹擰起眉頭：“他見到我醒來時，眼底溫情蕩然無存，我怎能不懷疑他在我重傷昏迷時，與旁人有染？”
    “……他也沒解釋？”
    幻竹垂眸搖頭：“沒有，其實我不信他是這樣的人，曾經追問多次，可他……從未否認。”
    沈蘊：……
    很羨慕冥王星，很多年前就預料到這件事的出現，一直在遠離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