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主任？”
    沈昭意不明白，他這麽做的目的。
    但程予白是知道的。
    趙以德在那場晚會時，誤會了兩人的關係，要是後麵沒有看見醫院裏發生的事，估計想法還很堅定。
    隻不過現在嘛，為了項目的長久，說什麽，都得給這位投資人給套牢咯。
    所以他派出了美男計。
    而程予白則是沒有解釋，白來的帶薪假，不要白不要。
    “你就當他老人家，覺得咱倆般配，想做月老牽線搭橋。”
    “那你回去後勸勸他，有空得配副眼鏡。”
    嘴仗再次打響，一直到下車，都沒分出來勝負。
    倒是沈昭意，覺得來的這地方，有些眼熟。
    再一抬頭，看到上麵的招牌——
    【NOUVEAU】
    這不就是第一次跟程予白約著線下見麵的地方嗎？
    “你帶我來這兒幹什麽？”
    “回憶過去？”
    沈昭意無視那隻伸過來的手，拎著包，越過他，先一步朝電梯的方向走去。
    狹小的空間裏，初見時的那一幕，混著程予白身上的氣息，交織在腦海中。
    到了三樓，就連服務員，也還是之前那個。
    要換成尋常的客人，時隔兩個月再來，對方可能沒什麽印象。
    但對於程予白和沈昭意，他光看臉，就立馬跟記憶匹配上。
    “歡迎光臨，您二位又來啦！”
    “這回，總是一起的吧~”
    在服務員略帶調侃的話語中，沈昭意衝程予白眨了眨眼，她很想知道，如果這個時候，回一句“不是”，場麵會變成什麽樣。
    但這小心思，下一秒就被熱情的接待所衝散。
    算了，別為難打工人。
    還是老位置，甚至點的菜品，都跟之前沒什麽區別。
    在服務員走後，沈昭意雙手抱胸，審視著對麵拿著毛巾擦手的男人。
    “又帶我來這兒，到底想幹嘛？”
    “別說是因為這家店好吃。”
    第一次來，確實覺得味道不錯。
    但架不住，身邊有個美食小達人。
    在嚐過其他地方的菜式後，這裏，就顯得沒那麽驚豔了。
    程予白慢條斯理的摘下眼鏡，微微傾身過來，跟沈昭意對視。
    “這家店好不好吃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有特殊的含義。”
    “哪裏特殊了？”
    “咱們第一次吃見麵就在這裏，算不上特殊嗎？”程予白指著窗外的景象，“那天，同樣是個大晴天。”
    沈昭意看了眼已經偏西的日頭，覺得他有些沒話找話。
    “所以呢？”
    “真是來回憶過去的？”
    這可不像程予白會做出來的事啊。
    背後是誰在指點？
    正在醫院跟奶奶說著新工作的木木，突然打了個噴嚏。
    他揉了揉鼻子，總覺得，有人在背後罵自己。
    思來想去，隻有程予白這一個嫌疑人。
    今天姐姐回來，也不知道這看著精明的醫生，有沒有被糊弄著過去“賣慘”。
    被惦記著的兩位主角，還坐在西餐廳裏，繼續著剛才的話題。
    因為開車的緣故，程予白以茶代酒，先自罰了一杯。
    “為我當初的不識好歹，再次向你道歉。”
    沈昭意嚇得趕緊挪了個地方。
    這簡直太詭異了好嗎！
    誰能告訴她，今天這一出，到底有什麽陰謀！
    程予白將杯子放下，看著沈昭意的反應，心裏五味雜陳。
    那天跟木木聊完，對於他的話，是一個字沒信。
    但有一點，卻說的很對，那就是自己太過強勢。
    而沈昭意同樣。
    兩個人，就像磁鐵的正負極，隻有互補的情況，才能契合。
    要都是一個屬性，硬湊，是湊不到一塊兒去的。
    這也是為什麽，明明沈昭意的態度，看著是鬆懈不少，可到最後，始終會有所抵觸。
    思來想去，程予白覺得，適當的後退一步，不，半步，或許就會有意外收獲。
    所以今天他才臨時改變主意，決定帶沈昭意來這裏。
    “我知道，咱倆一開始，因為刷禮物的事，鬧出過不愉快。”
    “說到底，是我太自視清高。”
    “打住。”沈昭意見他提起從前，趕緊叫停，“這事不都過去了嗎，你又翻出來說，顯得我很記仇誒。”
    雖然，她的確是這樣想的。
    程予白趁這個功夫，倒上第二杯茶。
    “是過去了，但我覺得，還是應該再跟你認個錯。”
    “你先別覺得，還是幫我看看，今天這太陽，到底朝哪邊落的啊？”
    沈昭意沒接下他的道歉，而是打量著窗外。
    簡直太奇怪了。
    程予白居然在自己麵前彎腰，這一天，來得有點太早了吧？
    到底是什麽把他刺激成這樣的？
    不會真是木木吧？
    少了平時那種端著的距離感，此時的程予白，身上多了點人味兒。
    就是不知道，真心裏麵，摻了多少假意。
    沈昭意還沒傻到，被這幾句話給忽悠過去，要不然，也不會到現在，還吊著他。
    程予白沒有跟著看向窗外。
    他的眼裏，從始至終，都看著對麵坐著的人。
    遠處的服務員，看著這一幕，直呼磕到了！
    之前還是漂亮女人直勾勾地盯著男顧客，現在，角色居然對換過來，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
    在他偷摸圍觀的時候，前菜陸續上桌，
    沈昭意吃著盤子裏的食物，有注意到，程予白又倒了一杯茶。
    不是，照這個喝法，晚上還能睡著嗎？
    “你到底吃不吃啊，點這麽多菜，灌一肚子水，浪費可恥啊。”
    “最後一杯了。”
    程予白說著，給沈昭意的杯子，也給滿上。
    “幹嘛？”
    “咱們重新認識一下吧。”
    那舉著高腳杯的手，穩穩地保持在半空中。
    他在等待著沈昭意的回應。
    前麵做了那麽多鋪墊，不管是道歉，還是承認過錯，程予白都是真心的。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和沈昭意的隔閡，就在這裏。
    等消除掉這些，再按照木木給的建議，適當放低姿態，何嚐推不開這扇已經搖搖欲墜的大門？
    至於其他人的存在，已經沒那麽重要了。
    程予白的底線，在一次次的放低。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或許，沈昭意身上真的有致命的吸引力。
    杯中的茶，被燈光照射，在桌布上印出好幾圈光暈。
    好半晌，那光暈突然晃動起來。
    沈昭意看著程予白認真的神色，終於伸出手，把那杯茶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