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霆修離開厲家老宅的時候，管家正接著厲臣東回來。
    厲臣東有些擔心的看著厲霆修，想和哥哥說話，但哥哥沒有理他，兩人擦肩而過……
    厲臣東有些傷心，他垂眸，不明白，他和哥哥為什麽隻能當競爭者。
    “少爺，進去吧，老爺子等著你呢。”
    管家小聲開口。
    厲臣東回神，跟著管家進了老爺子書房。
    ……
    小吃街，糖水鋪。
    厲霆修進了糖水鋪，坐在狹小的方桌旁，一言不發。
    他小時候也是這樣，心情不好了，就回去找方叔。
    那時候，方叔還是廣城老宅的管家。
    方叔提前關了門，將停業的牌子掛在外麵，親手給厲霆修做了一碗水果糖水圓子。
    “少爺。”方叔年紀大了，端著碗，手都有些抖了。
    可他永遠帶著笑容。
    當年那隻金毛，也是他和方叔一起養大的，那隻大狗在八歲那年去世了，方叔把它安葬在了廣城祠堂邊的一顆合歡花樹下。
    “汪汪。”小門頭後麵有個小院子，院子裏跑進來一隻小金毛，一點點，巴掌大，走路還不太穩當，一旦就是小奶狗。
    “這是旺財的孫子。”方叔笑著開口，將小狗放在厲霆修懷裏。
    厲霆修愣了一下，有些拘謹。
    這些年，他越長大潔癖越嚴重，也不再敢養小狗，因為小狗的壽命比起人，太短了……
    “抱回去吧，回海城養著。”方叔讓厲霆修養隻小狗。
    當年那隻金毛，也是因為撫慰犬才買的。
    用來陪伴厲霆修。
    “我都多大了……”厲霆修無奈的開口。
    “少爺啊，小狗的生命短暫，你養了它，它的一生，就隻有你……”方叔揉了揉小金毛的腦袋。
    厲霆修低頭看著小狗，沒說話。
    “我看到媒體放出了風聲，老爺子讓你把厲氏集團的掌控權交出去？”方叔坐在厲霆修對麵。
    厲霆修點了點頭。
    這個世界上他信任的人不多，方叔算一個。
    他也隻有在方叔這裏才能徹底放鬆下來。
    “你就這麽交出去了？”方叔笑了笑。
    這不是厲霆修睚眥必報的性格啊……
    方叔了解的厲霆修，絕對不會就這麽輕輕鬆鬆把自己的東西交給別人的。
    就算要還，也要把厲氏集團掏空再還回去。
    厲霆修是有這個本事的，認他的人也多，把厲氏集團掏空，帶著高層和技術核心人員離開，一點問題都沒有……
    厲霆修可以釜底抽薪，可那樣，就徹底把厲家老爺子當仇人了。
    方叔知道厲霆修是怎麽想的。
    他很矛盾，也很糾結。
    “少爺啊……你還是太善良了。”
    就算所有人都說厲霆修是魔鬼，殺母的惡魔，冷血，霸道，偏執……
    可方叔知道，他痛苦的根源，還是因為太過善良了。
    厲霆修之所以不對厲氏集團趕盡殺絕，是因為他還念及厲家老爺子的這份祖孫情。
    可老爺子，這次做的太過分了。
    “那個弟弟，叫厲臣東……是個挺不錯的小孩。”厲霆修小聲說著。
    他有心培養。
    方叔歎了口氣，知道厲霆修是心軟了。
    “養虎為患啊……”方叔搖了搖頭。“那孩子，今年也就才十九歲，一個青春期沒見過這社會黑暗麵的少年，純真或許是真的……可人性經不起考驗，人心是最容易變的啊。”
    方叔想到了老爺子，厲家老爺子當年氣盛的時候恨不得要打死厲銘城這個沒出息的東西。
    可現在呢？人之將死，倒是想起了厲銘城的不容易……
    人心，太善變了。
    方叔不想讓厲霆修對厲臣東抱有任何的期望。
    真正到了那一天，他怕厲霆修會再次失望，受到刺激。
    “也許吧……”厲霆修也明白，也許十九歲的厲臣東還算純真，可二十九歲的厲臣東了？三十九歲的厲臣東了？
    人心……經不起考驗。
    厲臣東想保住厲氏集團的股份，將來又會不會為了自己，為了後代，為了各種因素而改變了？
    厲霆修也嘲笑自己，這次，決定做的太草率了。
    他不該對任何人抱有任何期望了。
    “人，有些時候，不如狗。”方叔摸了摸乖乖趴在厲霆修懷裏的小奶狗。
    它很乖，像是會認主，趴在厲霆修懷裏一動也不動。
    人啊，太善變了。
    可狗，認了主，這輩子，也就不會變了。
    “方叔，我想賭一把。”厲霆修看著方叔。
    看看厲臣東，會不會讓人失望吧。
    ……
    第二天一早，厲氏集團召開了記者會。
    厲霆修退出董事會，退出厲氏集團CEO、厲氏集團執行總裁等職位，徹底離開厲氏集團。
    這一條新聞一發出去，港媒徹底炸了鍋。
    不僅如此，海城也徹底沸騰了。
    這可是厲霆修啊，號稱港城商圈傳奇的年輕人，在把厲氏集團帶到高峰以後，功成身退？
    他這算是為自己的弟弟做嫁衣？
    媒體堵在厲氏集團門口，交通都圍堵的水泄不通。
    厲霆修親自宣布，退出厲氏集團。
    而老爺子，卻滿心滿眼都在小孫子厲臣東身上。
    一向身體不好，從不在媒體麵前出麵的老爺子，今日打扮的精神，帶著厲臣東和厲銘城卓雯，一同出席記者會。
    厲霆修宣布推出，老爺子就笑著將厲臣東帶到了媒體麵前。
    這是要向所有人宣布，厲家未來的掌權人，是眼前這位十九歲的少年，厲臣東。
    一時之間，厲臣東站在了港媒和各大媒體的熱榜之上。
    “這就是我的小孫子，一直在外學習，之前因為年紀小沒有帶出來，現在已經上了大學……”
    老爺子自豪的介紹著厲臣東。
    厲霆修下台後沒有停留，助理心疼的看著厲霆修。
    厲霆修什麽都沒說，走到門口的位置回頭看了一眼。
    老爺子看起來很開心，仿佛年輕了很多歲。
    厲霆修自嘲的笑了笑，徑直離開。
    “厲總……回酒店還是？”助理小聲問著。
    “我現在已經不是厲氏集團的總裁了。”厲霆修聲音低沉。
    助理紅了眼眶。“厲總，您不會不要我了吧？”
    “去恒安吧。”厲霆修揉了揉眉心。
    助理鬆了口氣。
    厲霆修信任的第二個人，就是助理馮宇了。
    馮宇這人有些時候笨笨的，沒有別的助理圓滑，但值得信任。
    “不回酒店了，就近班機……回海城。”
    他現在，隻想回家。
    回家陪許安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