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子安抓住欄杆，忍不住興奮起來。
    “小芷肯定是來看我的。你回來。”
    柳眠拋給他一個媚眼。
    她在監獄裏邊關了一段時間，神情帶著憔悴。
    她不配合調查，也沒有主動承認錯誤，以為這樣可以幫自己出去。
    來到外麵，見到易芷。
    易芷光鮮亮麗，和之前沒有什麽兩樣。
    在她麵前，柳眠竟然感覺到自卑。
    她摸了摸臉頰。
    易芷同時也看到了她，靜靜地等著她過去。
    柳眠調整好心情，走了過去。
    雙方隔了一層欄杆，柳眠感覺不自在。
    “你來做什麽？”
    她率先開口。
    “聽說你還沒有認罪？”
    易芷看著對麵的女人。
    即便處在監獄中，她的性格還是沒有變化。
    柳眠伸手抓住欄杆，站起身來。
    “我為什麽要認罪？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易芷看著她，歎了一口氣。
    “你殺了你父親。”
    柳眠驚訝。
    所有的知情人都已經死去，不知道易芷從哪裏聽到的。
    “誰告訴你的？說，是誰告訴你的。”
    柳眠朝外伸出手，想去抓易芷。
    兩人隔著距離，她無法抓到人。
    易芷得知這個消息時，覺得難以置信。
    看到柳眠的反應，知道是真的。
    那個時候柳眠尚未成年，就已經殺人。
    兩人幾乎天天待在一起，柳眠根本沒有表現出異常。
    她的心理素質未免太好了些。
    “警方已經調查出來。被你殺死的石鬆有個相好，他將真相告訴相好，就是為了以防萬一。沒想到還是被你殺害。”
    柳眠往前衝了一下，雙手死死地抓住欄杆。
    “不可能，你肯定是在騙我。”
    易芷看著她不由同情起來。
    “你知道我在說真話。”
    “你才多大，為什麽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要殺害？”
    易芷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
    家裏殺雞的時候，接了很多雞血。
    鮮豔的紅色，她看到都會害怕。
    柳眠殺人的時候，不會害怕嗎。
    更何況那不是別人，是她的親生父親。
    易芷著實無法想象。
    “你懂什麽。你自己家庭和諧，哪裏會懂得我的痛苦。”
    易芷看了一眼自己的包，手指伸到包裏邊按了一下。
    “我知道你日子不好過，所以盡量接濟你。”
    “沒有用。原生家庭的痛苦像是泥淖一樣包裹著我，我越是掙紮，陷入越深。無人來救我，無人能救我，唯有自救。”
    柳眠怔怔地落下淚來。
    “你知道我有多痛恨擁有那樣的父親嗎。他無法給予我任何助力，不僅如此，還會拖我的後退。媽媽”
    提到李芳，她的喉中哽咽一下。
    “媽媽好不容易賺點錢，都會被他搶走。整天酗酒家暴和亂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你說這樣的父親有什麽用。”
    柳眠抬頭看著易芷。
    “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你的家境算不上好，可是你爸媽夫妻和睦。你從小在愛的包圍中長大，身邊還有喬子安那個青梅竹馬。我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
    柳眠盼望著自己可以將易芷取而代之。
    當她真的做到的時候，事情不像她預料的那樣發展。
    喬子安一時被她疑惑，等他反應過來，對她隻有厭惡。
    根本不會像對易芷一樣對待她。
    那樣純潔的感情她沒有獲得過。
    “小芷，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如果你處在我的位置，你要如何脫身？”
    柳眠惡意的假設。
    易芷自詡正義的一方，沒有被汙濁沾染過。
    柳眠真的好奇她會如何做。
    她笑了起來。
    “小芷，你會怎麽做？”
    易芷低頭想了一下。
    因為人生已經是設定好的，她沒有處在柳眠的位置，自然無法真正的感同身受。
    或許她會像柳眠一樣做出同樣的選擇，或許會勇敢地帶著李芳逃脫牢籠。
    柳眠看到她的樣子，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起來。
    “看吧，你也做不出好的選擇。說不定跟我一樣擁有發爛發臭的人生。”
    一滴眼淚順著她的眼尾落下。
    她所有的選擇是有情可原的，是命運那張無情的大手推動她走下深淵。
    不怪她，她沒有錯。
    “你知道你自己殺人的時候，未必會判刑嗎？叔叔家暴你，你做出反抗，是有可能判決正當防衛。李芳阿姨本來可以不用入獄的。”
    易芷歎了一口氣。
    有些悲劇或許從一開始就可以避免。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柳眠緊緊握住欄杆，情緒激動。
    如果李芳沒有入獄，那個老混蛋死了，她和李芳一定可以過上安穩的日子。
    她也不會成為殺人犯的女兒，飽受欺淩。
    石鬆在窗外看到她殺人又如何。
    所有命運都會改變。
    或許她也可以像易芷一樣擁有幸福的人生。
    臉上的眼淚越來越多，幾乎淹沒了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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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未成年，加上叔叔先施暴，所以判決正當防衛的可能性很大。即便需要判刑，你作為未成年，也會受到法律的保護。隻要事情發生的時候，你們報警。”
    易芷心內止不住的歎息。
    李芳完全不用坐那麽久的牢。
    柳眠口中一直重複著不可能三個字。
    “你接著對石鬆動手。石鬆要挾你，所以你要殺了他。”
    柳眠擦掉臉上的眼淚。
    “對，他死有餘辜。誰讓他太貪心，用我殺人的事情要挾我。明明我已經給了他很多錢，他仍舊不滿足，還想占我的便宜。要不是小薇看到，他真的會得逞。”
    提到石鬆的死，柳眠並不會感到任何歉意。
    和老混蛋一樣的爛人應該死掉。
    易芷緊緊攥住手指。
    “明明李芳阿姨已經幫了你一次，你為什麽還要讓她牽扯其中。”
    她忍不住生氣。
    或許是受不了煎熬，過不去心裏那一關。
    李芳采用如此慘烈的方式在異地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用自己的死，再次換來柳眠的新生。
    柳眠用手指擋住臉，不想讓易芷看到她的樣子。
    “她是自願的。小時候我讓她逃，她不願意，給我一個慘淡的開始。替我承擔罪名，是她應該做的事情。”
    有淚珠往下滴落。
    易芷本想問問她難道不會心懷愧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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